李姝也惊呆了,没想到姐姐居然能这么熊,但是大柳氏不觉得,甚至听得有点心动。
郎主出事后李姝的亲事就黄了了,她心焦了很久,本有意和娘家柳家结亲,但是李尚出事后,她再和娘家人说起,就没人接话了。
如今大女儿操心二女儿的婚事,她没觉得不妥,倒是甚感欣慰。
周氏一见这个气氛不太对,就紧张的看着李令俞,生怕李黛一个脱口而出给李毓和李菱都找好不靠谱的婆家,毕竟她给她妹妹说的这个听着也不怎么靠谱。
李令俞低头喝汤,一直没吱声。
方氏却问:“你夫君那上峰多大年纪了?”
李黛:“是比我夫君稍大些,二十有九了。要是定了亲,翻年就能成婚。”
按理说,二十九的青年,也不算年纪大。但是,你妹才不到十五,你特么是人吗?
你这搂草打兔子,真是两手抓。
方氏惊呼:“哟,鳏夫就算了,年纪还不老小,哪能配得上我们家如花似玉的阿姝。”
李黛反驳:“那可是御史台的……”
“他就是个再大的官,那也是个半老男人,配不上十几岁的如花一样的小娘子。”,方氏简直把握住了恋爱的精髓,一针见血。
李黛话没说完,就被方氏打断了。
李令俞听的想笑,方氏觉悟挺好的嘛,尤其李锋被发配后,她慢慢活出滋味来了,又加上追求巷口酒肆的老板,最近女权意识非常不错,是个好同志。
李黛和她沟通不了,不屑说:“嫁进高门做贵夫人,和嫁到平头百姓家里吃糠咽菜,那能一样吗?”
李令俞放下勺子,抬头慢条斯理问:“有何不同?阿姐说说?”
她一身老气的旧衣,眼馋李姝的首饰,说明黄家没钱。见小柳氏不伺候柳氏吃饭,几欲出口,被她盯了几眼,收敛没开口。说明在黄家她不当家,说话不算,要伺候婆婆,处处以姓黄的为首,更是谦卑至极。这真是被pua还不自知啊。
她自己丝毫不觉,滔滔不绝:“嫁入高门,那可是官夫人,出入都是官宦人家,参加的都是贵妇的宴会……”
方氏早烦她烦到不行了,今日因为她回来,导致她现在都不能出门。
立刻打断她说:“我们寻常百姓家,不敢高攀,我只知道,我们家令俞孝顺,我想吃什么只要说一声,饭桌上就有。这四方院子寂寥,我呆不住了,就能上街去逛,我觉得再没比这更自在的日子了。”
李令俞忍着笑,心说,就冲你这么会说话,买酒钱我再多给你一些,供你去谈恋爱。
李黛将筷子啪一声放在桌上,就要发作。
李令俞立刻说:“阿姐若是吃好了,就去陪母亲散散步,她久居卧房,对身体不好,今日太阳正好,你陪母亲去花园里转一转。”
李黛有气发不出来,盯着她们看了几眼,气赳赳的扶着大柳氏出门去了。
方氏觉得李令俞格外的顺眼,笑起来,放下碗筷说:“前些日吃的那个鱼不错。”
李令俞笑着说:“晚上就准备。”
方氏这下满意了,擦了擦嘴说:“我就说嘛,还是咱们家好,还是令俞好。阿姝呀,挑夫君,就该挑像你哥哥这样的,性情好知冷热,可别光看官多大,那又不能当饭吃,咱们女人呀,找个知冷热的人才最重要。”
李姝听得又羞又气,方氏则放下碗筷,高兴的出门去了。
李姝看着她,犹豫再三问;“你们不会同意阿姐说的吧?”
“我说过了,这个家只要你们愿意住,随便住多久,就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会养你们。”
李姝听得终于落泪。
周氏和小柳氏正帮罗娘子撤碗筷,见李姝哭了,小柳氏忙说:“都怪你哥哥,总惹姝娘。”
李姝摇头,特别委屈说:“要是没有哥哥,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大柳氏将她带到柳家住了半个月,接过柳家不肯结亲,又把她送回来了。
李令俞看着小姑娘哭,心里坏笑,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个姐姐?
饭后,她要回书房看书,未来的路很难说,该学习还是要学习,李姝也正在和她学书法,正楷从魏晋钟繇开始,李姝对读书写字非常认真,自从开始写字,再也不拘住几个小的做针线了。
李黛和大柳氏也逛完了花园,李黛出来一趟似乎很不容易晌午后要归家,回家时,大柳氏又怕她回去不好交代,将家里的东西给她装了一箱。
李令俞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心想,我又没叫你做扶弟魔,我也没谴责你不帮娘家,难不成你指望我给你掏心掏肺?雁过拔毛也不过如此了。
她到底是个女子,出门时红着眼走了。
她走后,大柳氏留下李令俞,问:“你觉得黛娘说的那门亲事……”
李令俞不等她说完,问:“阿姐成婚多久了?”
大柳氏愣了下:“两年有余。”
“为何还未孕?”
别跟我玩这套,我经验比你多。
大柳氏叹气:“她这次回来也是为这事,过两日,我去城外寺庙里给她求药。”
合着,这位大姐大是一石三鸟,真是该赞她一句效率真高,回一趟娘家,物超所值。
绕了半天,大柳氏已经跑题很久了,等他准备出门了,她又想起来了,问:“阿姝的亲事……”
李令俞只说:“阿姝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有我在肯定不会委屈她。至于阿姐说的亲事,如今不合适。”
大柳氏没办法,眼睁睁看他出门了。
李令俞回到书房,问几个小的:“要不要出去郊游?”
“要!”
“要!”
“要!”
几乎异口同声。
“那就走吧,今日带你们去城外郊游。”
小柳氏听到李令俞让阿符去雇马车,要带几个小的去郊游,笑着埋怨:“真是胡闹。”
李令俞说:“你和周娘子也去吧,回来路过小市,看你们有什么想买的。”
小柳氏有些心动,但是拒绝:“这不行,我要照顾家里……”
“没什么不行,姚娘子会做菜,阿竺也在家里。”
一通忽悠,打包了两车人出城。
小朋友们坐在敞篷牛车上,看着门外的任何东西都觉得新鲜。
李令俞带着画具,路过巷口的酒肆,进去打了壶米酒,方氏果然在那里。
见了她顿觉心虚,她看得笑起来,将钱袋里剩的铜钱都给了她,并说:“我带几个孩子出城去转一转。婶婶今日的鱼,我先欠着吧。”
方氏一双机灵眼转念就通,立刻说:“不碍事,你们逛你们的,小心些。”
李令俞带着小柳氏和周氏,路过街口的小吃店又买了一些零食,阿符是赶车的好手,拉着几车人,雒阳城不愧是历史中的十三朝古都,洛水之阳,草木繁茂,城外的庄园,山上的书院,堪比现代公园。
孩子们很久没有到郊外玩耍,桃姜和桃枝将布铺好,坐垫摆好,将带来的吃的和水放好,小柳氏和周氏乖乖坐在那里,光看一看景色都觉得自由。
看着周围的孩子们奔跑,因为没有风,李逸的风筝飞不起来,李朱和李菱围着他一直跑。
李令俞带着简易的颜料,开始写生,她真是无比怀念现代的颜料,形形色色只要有钱就能买,这儿可不行除非自己做,要不然就是太贵买不起。
李姝和李毓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静悄悄站在她背后,看着她起笔,只觉得她动作行云流水,布局、色彩几笔成型,堪称神奇。
几个小的奔跑的累了,坐在野餐布上,吃零食喝水。不巧书院的学子登高下山来了,路过这里。
李令俞离得老远就看见了,瞟了眼没当做回事,继续给李姝和李毓讲:“光线从左侧投下来,树有影子,我们要把明暗交界处画出来……”
何元之最先看到她,见她身后跟着两个女子,以为他带着女伴郊游,就那么大剌剌的过来了,离李令俞几步外,李令俞见他不识趣,问:“你的谢先生没过教你君子之礼吗?”
何元之原本想看他在画什么,他当初送给宋彦之的那幅画,被宋彦之转送给了山长,此画一直挂在山长的书房里,如今成了南山书院有名的藏品,这段时间有很多名士都慕名而来,专程为看那幅画。
可见李令俞的丹青技艺,是十分出众的。
但他没想到李令俞这样不近人情。
旁边的陆俨见李令俞不客气,教训道:“不过是离了书院几日,就目无尊长了。”
李姝和李毓低头盯着画,丝毫不敢抬头。
李令俞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和两人低声说:“局部的色彩变化慢慢调整,不用太紧张。”
说完才说:“我带着家眷郊游,都是女眷,就不招待你们了。若是真君子,也不会贸然闯到我面前来,那边的师兄们想必是看到女眷了。我在教我妹妹,你们还要听吗?”
陆俨被他顶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何元之也看到其他同窗坐在远处的亭子里,尽量不靠过来,他顿觉脸红,道歉:“是我失礼了。”
李令俞见他道歉了,这才起身,和李姝说:“你们两个先画。”
李姝拒绝:“我不会。”
李令俞笑着鼓励她:“不会就要多练习,画坏了也不要紧,回去后我重新画一副送你。”
她这才起身,向外走了几步才问何元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何元之忙说:“今日书院休假一日,我们去登高。因为山长入朝,官拜太子太傅。先生们去参加山长的聚会了。所以我们去登山。”
竟然是杨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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