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仁被五花大绑着,他一觉醒来,自己的身边乌泱泱地围着一群人,还没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林舟就朝他扔下了一块玉佩,大声哧道:“刘守仁你竟敢勾结南靖余孽伤害太子殿下!”
刚刚还在发懵的刘守仁忽然清醒了过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林啸之一脚踹得跪下,他只能跪着前行,挪到楚尽跟前,“殿下!这是污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的人都可以证明!”
“哼,你的人和你沆瀣一气,他们的话岂能当真。”林啸之竖着眉毛,怒视道。
刘守仁还要回嘴,却楚尽一口打断,他用鞋尖挑起了刘守仁的下巴,冷漠道:“诬陷?一个人是诬陷,那如果是一群人呢?你说你什么都没有做,那么为什么在关押南靖皇室是的地方发现了这块玉佩?为什么被抓的南靖余孽指认是你在里应外合?为什么你的部下说在送你回去后又看见你偷偷摸摸地出了房间?”
刘守仁想要开口辩解,然而楚尽没有给他机会,他也根本不想听他的辩解,只是想把这些罪行全都扣在他的头上。
楚尽用短刀直接插进了刘守仁的胸膛,并附在他耳边,“孤知道你是谁,你在替谁卖命,孤也知道你和李立元在谋划什么,孤更知道孤以前遭受的各种危险情形都是拜你所赐,孤的计划根本不完美,但你死了,军中也不会有人反对。”
短刀在胸口一点一点地转着,搅着里面的皮肉,血液顺着刀身一点点滴落,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滩血泊。
这些血同楚尽曾经受伤流过的血、损失的士兵的性命比起来,根本不足为道。
第一次,带毒的箭羽刺进了他的后背,由于药材匮乏,他的伤口溃烂,毒物侵入五脏,他的另一位副将为了他,孤身潜入敌营获取解药,背负着一身伤回来,血尽而亡。
第二次,由于刘守仁的故意判断,大军陷入沼泽,损失了一千多士兵。
第三次,也是最严重的一次,南靖不败将军的大刀差点儿削掉他半个肩膀……
两年来,楚尽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但最严重的都是拜刘守仁所赐,以前顾及着刘守仁拥有的兵力,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不能轻易动他,只好明里暗里提防着,而经过两年多,他的兵力不断削减,渐渐成为军中边缘化人物,楚尽这才有了机会,一招致命。
沈知流是被痛醒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
一睁眼就看见了楚尽,忽然楚尽脱了衣服,随着里衣褪下,一条条狰狞的伤口呈现在眼前,有一条伤痕甚至从前胸一直蔓延到了背后,感觉整个手臂都要被生生割下,不敢想象他到底是如何撑下来的。
沈知流不敢再看,只得闭上了眼睛。
楚尽听到了床上细微的动静,于是走上前来,双手撑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知流,“公主又想装睡了?”
他只是不敢看那些狰狞的伤痕,但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能再装了,于是睁开了眼睛,就是低着头,不敢往上看。
“公主为何始终低着头?”楚尽走上前来问道。
沈知流抬眸,眼神还是不自觉地落在楚尽的胸前,由于衣服没有穿好,衣襟大敞着,能够近距离地看见那道足以致命的伤口。
“这伤口是南靖国不败将军程文达留下的,那是孤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程文达算是个难啃的骨头,不过也被孤一刀斩于马下。”
抛却原著设定,抛却家国仇恨,眼前的楚尽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不过是和他的学生一样大的年纪。
他愣怔地看着这些足以致命的伤口,不禁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并在楚尽的胸前写下:“疼吗?”
楚尽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比他还弱还小的“公主”,居然会问自己疼不疼,心中不禁柔软了一下,“公主是在关心孤吗?”
“嗯。”沈知流毫无避讳地望向楚尽,点了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孤疼不疼?”楚尽轻轻一笑,这一次就连眼底都有了笑意,他征战南靖两年多,受过无数次伤,从未有人问过他会不会疼,会不会累。
或许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楚尽忽然就不想揭穿他的身份了,想让就以这样的方式陪在自己的身边。
楚尽直起身体,轻轻地抬起了沈知流的下巴,问道:“不过,孤有些看不懂公主了,孤灭了公主的家国,将公主掳来做敌国太子妃,公主不恨孤反而关心起孤来,刚刚甚至为孤以身挡箭,公主究竟是意欲何为啊?”
恨?沈知流讨厌他,行为举止太过轻浮、乖张,性格残暴,喜欢时时刻刻威胁人,甚至一言不合就杀人,可要说到恨,他是不恨的,楚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书里虚构的一个人物,南靖不是他的国,北渊亦不是他的仇敌,他是一个现代人啊。
可真正的沈知流恨他吗?他以为应该是不恨的,甚至楚尽犹如一个救赎者将他拉出了无尽的深渊,他不禁想,如果“沈知流”真的是公主的话,这本小说应该就是一本甜宠文了。
再说了他并不想救楚尽,他只是脚滑罢了,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能够在他面前讨一个好印象,好像比直接死了“可能”会回现代要更容易些,就是伤口太疼了。
沈知流摇了摇头。
“不恨?”楚尽显然不相信,“公主对南靖国不是忠心耿耿吗?你脖子上的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才楚尽没有犹豫直接撩开了沈知流的衣领,露出了衣服下面的白绷带。
啊?难道楚尽以为这是他为了以身殉国而搞出来的伤?
沈知流连忙摇头,坐起身来,拉过楚尽的手一笔一画地写下来龙去脉。
南靖国从未有一日善待过沈知流,一出生就宛如垃圾一样丢弃在偏院,他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南靖帝一眼,恐怕那个皇帝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
不知道为何,楚尽越“听”脸色越沉,特别是在得知他脖子上的伤从何处而来时,“小公主”的身上那么白皙,曾经却被别人染指过。
楚尽脸上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一般,看得沈知流心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这个杀神远远的。
却又被楚尽拉了回来,距离近到好似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一样,“这么说,孤娶了公主,还是救了公主啊。”
确实是这样,沈知流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只要表现得很是顺从,楚尽就会很高兴,于是沈知流在顺从之余还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宛如看一个救世主的表情,让楚尽很是受用。
“公主放心,孤会好好待公主的。”楚尽靠近了一些,轻轻地捏了一下沈知流的脸颊。
他同自己的境遇竟有一点点相似,甚至还比自己小上一岁呢,该是个被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的年纪,却未有一日享受过偏爱。
楚尽的眼中流露出了沈知流看不懂的情绪,他的心里有一点点发怵,不禁地往后退去,面上忍着不要露出嫌弃的表情,虽然他现在想要讨好一下楚尽,能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些,但可不是这么讨好的,他根本没想过要献身。
再说了,他是男的!男的!说不定掏出来比你都大的男的!怎么能被人压在身下。
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尽没有再进一步,往后退了退,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这个给你。”
沈知流感觉手指一凉,再看时右手食指上就多了一枚戒指,是他以为遗失的戒指。
面对沈知流审视的目光,楚尽脸不红心不跳道:“孤在帐外捡到的。”
你看我信不信你。
沈知流内心存疑,但面上仍旧表现得又惊又喜,爱不释手地捧这个失而复得的戒指。
这可是杀人无形的利器啊,是个稀罕物,沈知流早就想要见识一下了。
楚尽差点儿被这绝世的笑容给晃到眼,但还是保持着清明,轻轻“咳”了一声,不再去看,而是问道:“南靖皇室既对公主不好,连个下人都敢欺负你,什么东西都要抢走,为何还留个戒指给公主呢?”
沈知流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说楚尽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原来坑在这里。
确实,后宫的人没有一个给沈知流好眼色看,什么好的东西都不会留给他,为什么唯一留下了这个,可……书里没交代啊!
“沈知流”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沈知流骑虎难下间,写道:“太子殿下,虽然我饱受欺负,但到底是南靖皇室的子嗣,这枚戒指不光值钱,还是身份的象征,就算是把东西抢走,他们也卖不出去,甚至会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所以没必要拿的。”
这个说法可谓是天衣无缝,沈知流料想原著的设定因该也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为何眼前的楚尽会问出这个问题,明明原著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情节。
“原来如此啊,确实,这东西不好卖,公主应该好好戴着,切勿再丢了。”
沈知流笑了笑,紧紧攥着戒指,总觉得楚尽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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