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桑久璘让乌骓去喝水,自己也去洗洗手脸,顺便看看有没有鱼,有的话抓两条,省的空手回去。
“公子。”刀也下马,跟了上来。
桑久璘没回头,继续观察着水流,刀也不敢打扰,半响,桑久璘这才回身,颇为失望道:“居然没有鱼……呃,哪来的猎物?”桑久璘瞄到刀骑的马,看到挂在马鞍的两只山鸡,一只兔,一只狸子,以及一只山雀,显得很是惊讶。
刀剑弓枪各有所学,弓术皆有涉猎,可他们跟着桑久璘时,绝不会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私自狩猎,所以这些猎物,来源甚是可疑。
刀却有些疑惑:“这不是公子您猎的吗?”
“我?”我能射准?桑久璘怀疑了一下,然后接受了这个说法,“看来今天运气不错,碰到几只笨的。”桑久璘走过去,翻看一下,发现狸子兔子和其中一只山鸡还活着,那只兔伤得太重,放了也绝对活不了,至于山雀,体型大小,已经撞烂了。
让刀解下狸子山鸡,桑久璘去乌骓鞍袋里取了药和纱布,自己给两只动物包扎放掉,练习一下包扎手艺,至于那只山雀,还是让刀埋了吧。
既然有了猎物,也就不用找鱼,或者再去打猎了。
桑久璘便带着刀在山林里溜哒了一阵子,顺便找找有没有环境合适,景色也不错,合适宿营的地方。
桑久璘并没有碰到合适的宿营地,眼看午时将近,便带着刀,先返回营地。
桑久璘算是回来比较晚的,回来时,只剩下苏山南未归。
营地里已经开始做饭了:李庆杰在烧烤,安肃在烧汤,封飞的随从在炒菜,看样子还挺丰盛……
“你们还带菜了?”让刀将山鸡野兔交给李庆杰的随从,桑久璘跑到炒锅旁,看着切好的蔬菜。
“带了一些。”封飞说道,“还有一些是刚采的野菜野果。”
“都能吃吧?”桑久璘深感怀疑,野菜不都春天的吗?
“我也学过些医术,辨个药没什么问题。”
“居然还能这样!”桑久璘学到了,他平时都把药材食物分开的,虽知某些菜品可以入药,但平时又不做饭,也不知野菜味道如何,所以没过多考虑,至于现在,要独自出行,正是需要这些知识的时候。
“我在研究药膳。”封飞解释了一句。
“对了,我记得你年前不是去烟波城了吗?”桑久璘突然想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封飞无言:“你才想起来吗?”摇摇头,“我七月就回来,不是还请了你们吃酒,只是你没来。”
“呃……”桑久璘解释了一下,“那时候我在闭关。”
“闭关?”封飞惊疑,桑久璘实在不像是会闭关的人。
“嗯,被迫的。”桑久璘转疑了话题,“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份贺礼,对了,还有老九的。”
“九哥早问我要过了。”
“那我的?”
“回去我亲自给你送去。”封飞好奇,“你怎么突然成亲了?”
“你没问过老九他们?”
“当然问过了。”
“那你还问!”
这边说着,苏山南也回来了,他几乎掐着点,回来还不到半刻,所有食物就准备妥当了,摆好开吃,都是知交好友,知根知底的,也不在乎礼仪,饭桌上就聊上了。
“南山,你跑哪儿去了?”李庆杰吃着菜,“我在这儿忙死忙活的,你居然掐着点儿回来,还敢什么都不带!”
“我弓术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苏山南也没闲着,“你指望我带什么?”苏山南身为这群人中的文人,倒是很理直气壮。
“你哪是弓术不好?弓术不好的是九哥!”李庆杰往林九尚那边指指,“我也没指望你猎什么,看看飞哥,”又往封飞那边指指,“武功不好,可以带果子野菜不是?”
“你不怕中毒,我就给你带。”苏山南回了句嘴,“飞哥那是喜欢吃素!”
“胡说八道!”封飞反驳,“只是荤素搭配更好吃!”
“说了半天,南山,你还没说你到底跑哪去了?”安肃问,顺利把话题拐回来。
“从这往西入山,大概十余里,偏南的地方有座山谷。”苏山南扯了个鸡翅,“那山谷满是枫树,枫叶尚未落尽,红火一片。”吃了口肉,“我这不是跑得远了点儿,看得久了点儿吗。”
“有这儿好地儿你不早说!”桑久璘插话,荆琼一带,枫叶红遍,一般是在九月,而他一般九月沒空,“吃完你带我去看看。”
“行。”苏山南一口答应,“倒忘了你从来沒和我们一起赏过枫。”
“以后不就有地儿了。”桑久璘说完,喝了口鱼汤。
“赏枫是以后的事儿,”安肃吃了块兔肉,提议道:“现在让飞哥给咱们说说烟波城的趣事儿,大家欢迎。”象征的鼓了两下掌。
“真没什么好说的。”封飞推辞道,“就那点经历,不都被你们掏完了。”
“这不是久弟还没听吗?”李庆杰起哄,“来,说说,说详细点,可别敷衍我们。”
“我真的在烟波城读了半年书……”封飞瞄着桑久璘,甚感心虚。
“要说是南山,我信。”桑久璘一看封飞的模样,便知他有所隐瞒,“你?撑死三天。”
“就是看不进去,才被严管不是……”这是封飞最后的借口了。
桑久璘斜睨封飞一眼,“你继续编。”都一起长大,谁不了解谁?
“好好好,我坦白。”封飞撑不住了,“我就在烟波住了一个月。”
“那你野哪去了?”林秋河语句粗俗。
林九尚瞪了林秋河一眼,让他收敛一点。
封飞稍有不满,看了林秋河一眼,继续说:“你们也知道,我去烟波,是去外祖家。这半年来,我都跟着两个表哥……”
封飞说到这儿停下,有些为难……
“说啊!”林秋河再次插口,“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你给我闭嘴!”林九尚顺手夹了颗鸡头塞林秋河嘴里,“没我允许,不许再说话。”
“九哥,你怎么把他带来了?”苏山南满是嫌弃。
这一拨人虽有纨绔属性,但知是非,懂廉耻,常来往的人也都是世家子弟,要不早被桑家想办法处理了。
林秋河就不一样了:小商小户,流氓地痞,只要奉承林秋河几句,就能从他手里弄点钱花花……常和这些人来往,林秋河自然养了许多坏毛病,口无遮拦便是其中最明显的。
“还不是我二叔,唉…”林九尚叹口气,“我二叔都求我了。”
“林二伯求你?”安肃惊奇,“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不得怪小久。”林九尚看向桑久璘。
桑久璘忙咽下口中菜:“关我什么事?”又忙喝口汤。
“还不是你吓唬我!”林九尚语带埋怨,“我学好了,二叔让我帮帮秋河……”
“九哥,你什么时候学好了?”李庆杰满是惊奇。
“都是小久逼的。”林九尚幽怨的目光又对着桑久璘。
“什么我逼得?”桑久璘反问,“我逼你干什么了?”
林久尚还真说不上来:“那什么,要不小久,你帮我出个主意,帮我管教管教秋河?”
“喂,堂……”林秋河刚开口,林九尚又顺手将自己啃得差不多的鸡骨头塞到林秋河嘴里,“你给我闭嘴。”
“九哥,”苏山南似笑非笑,“你这当着人面儿,主意能管用吗?”
“放心,小久的主意向来是阳谋,”林九尚很放心,“明知前面是坑,你也得跳,不跳他肯定亲手推你下去!”
“哪有?”桑久璘为自己辩白一句,“我什么时候亲自动手了?”
苏山南沉默了。
苏山南字写得好,画也不错,四五年前,不知桑久璘哪冒出来的鬼主意,让他画些尖耳朵,矮胖子,奇形怪状大蜥蜴什么的,当时他不肯,硬生生被桑久璘打服了……
苏山南内心愤然:这不是你亲自动手?欺负我根骨不好是吧?你管这叫阳谋?要是早拿出来江湖鸿儒的书稿,我至于挨顿打吗?
当时的桑久璘可拿不出书稿,他要画,就是再考虑怎么把西幻融入古风。
要是让桑久璘知道苏山南拿此事做例,他一定会反驳一句:这不是阳谋,他纯粹是恃武行凶。谁让认识的人中,除了不会武的丫鬟小厮,他百分百肯定自己打得过的,就苏山南一个,尤其是,没理由他怎么下手?
“对,你不用动手,动手的向来是你哥。”林九尚吐糟,又捧了桑久璘一句:“那也是你主意好!”
桑久璘的是向来是桑久琰照看扫尾,家庭地位如此,桑久璘也没办法,反正桑久琰不动手,桑家也有的是人,只是桑戊良尚静月更愿意让桑久琰处理。
“老九,有眼光。”桑久璘带着油的手毫不在意拍上林九尚左肩,没怎么想,看了林秋河一眼,对林九尚说:“你这事儿简单。”
“说说。”林九尚也不在意身上的油迹。
“让林秋河种地去。”
“种地?”安肃奇道,“他肯干?”
“我不……呜…”林秋河又被堵住嘴。
“肯不肯有什么关系?”桑久璘拿了帕子擦擦手上油渍,又拎起条兔腿,“断了他银钱,定好一天份量的地,以干活的水平,给他定上四五档餐食,想吃好的,就好好干活。”
林九尚还有些迟疑。
“不干,不吃,饿几天就好,也可以让他去讨以前借出去的银子,再传个犯大错开出家谱的谣言什么的,我保证林秋河脱胎换骨。”
听完桑久璘的主意,满场沉寂。
这种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多半狠不下心来。现在在桑久璘这儿挂上号,要不然就别用,要是用了还偷工减料,半途而废,桑家会有人去帮忙的。
“桑久呜呜……”林秋河的嘴彻底被堵上了。
“甘野,”林九尚叫自己的随从,“拿绳子来。”
“喂喂,老九不至于吧?”这是要捆人?
“我可不耐烦管教他!”林九尚拿绳子将林秋河捆上,又将嘴堵好,“甘野,度贞,把秋河送回去!刚才小久的话都听到了吧?转告给二叔,我不管了。”
“公子……”甘野度贞迟疑。
林九尚训示二人:“他再不走,可就把这些人都得罪光了。”
甘野度贞二人这才俯身应“是”,将林秋河搬上车,驾车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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