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前脚刚跨进赵诺家的门,后脚赵诺就飞奔了过来。
“夏桉!你可算回来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
“说吧,又怎么了?”
夏桉知道,赵诺这个态度肯定是有求于她。
果然,赵诺不好意思地笑道:“水龙头炸了。”
好一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夏桉无语。这才出去一天,水龙头都能被她搞炸?!
那要是出去几天,家岂不是要被她炸了?
夏桉问她:“你会修吗?”
答案不出所料:“不会。”
也对,这种事哪轮得到赵诺亲自来做?
“……当我没问。”
于是“维修工”夏桉从柜子里找出螺丝刀,学着说明书的方法拧下螺丝。
“我记得你之前还不会修的。”赵诺有些意外。
“在英国锻炼的。”夏桉边拆水龙头边答。
如果是高中时的她,肯定不会做这些,但去英国的这些年里,她渐渐学会了一个人生活。像修水龙头、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再基本不过。
然而饭做得很难吃,所以一般都是贺知逸给她做饭。
现在没了贺知逸,她只好点外卖,偶尔也会做饭养活自己。难吃是难吃了点,但好歹毒不死。
赵诺盯着手机,突然眉头紧锁:“夏桉,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
她深感悲切道:“你可能不能在我家住了。”
夏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出“为什么”。
“谢祈横他……刚刚给我发消息了。”
“别理他,他神经病。”夏桉没好气道。
“他说,你再住我家,就把我家拆了。”
玩威胁?
还当他是有父母撑着就可以无法无天的年纪呢?
威胁她不成,还威胁到赵诺这儿来了?
换作别人,恐怕只会觉得这是个玩笑。但了解谢祈横的人都清楚——
他真的能做到。
他说话算话。
为了不连累赵诺,夏桉主动拉着行李箱从赵诺家搬了出来。
由于谢祈横的阻挠,她至今没买到合适的房子,旧房子也卖了,现在无家可归。
该去哪儿呢?
谢家别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只见夏桉大摇大摆地拎着行李箱走进来,完全把这当成了自己家。
来之前,她都打探好了。这个房子通常只有谢祈横住,没有别人。
谢祈横看着她,似笑非笑:“你来做什么?”
“我啊……”夏桉故意把声线拉得老长:“来白吃白喝呗——”
他挑字眼嘲讽:“还真是白痴。”
夏桉的笑脸因怒火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自我介绍一下,以后我就是你的同居室友。”
说着伸出一只手,摆出握手的姿势。
“你好。”谢祈横懒洋洋地陪她演戏,握住她的手。
夏桉狠狠在谢祈横的手上掐了一把,以解心头之恨,殊不知这点力气对他来说压根不痛不痒。
“给我挠痒呢?”他皱了皱眉。
见被瞧不起,夏桉使出她的三角猫功夫,在他手腕处啃了一口。
被咬过的地方瞬间多了排牙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还不快给朕准备午饭接风洗尘。”夏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谢祈横冷冷道:“给你脸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再怎么说她也住在谢祈横家,万一哪天他不高兴,把她暗杀了就不好了。
于是夏桉调整到稍微好点的语气:“我又不会做饭,做得有多难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做难道等着我做吗?”
许是怕了夏桉的“黑暗料理”,谢祈横这才挪动尊贵的身体,走向厨房做饭。
夏桉则在观察这幢别墅。
一眼望去,是奢华的大灯以及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两个不同样式的大沙发呈“八”字型摆放。
约莫二十分钟上菜,香喷喷的饭菜看着十分可口。
夏桉惊讶得目瞪口呆:“你怎么会做饭?”
她一直以为谢祈横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像做饭这种粗活肯定轮不到他来做。没想到他不但会做,还做得这么好。
“从我爸去世时就会了。我不和我妈住一块,肯定要学着做饭养活自己。”
很久之前的夏桉,又何尝不是个被惯坏的大小姐?
她以为只有自己才需要自力更生,没想到谢祈横也是这样。
他自幼丧父。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要养活自己,不然就无法生存。
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努力就会死。
他没有依靠,还有个心里脆弱的母亲需要照顾。
夏桉的心脏忽然抽得疼,情绪的海浪往她身上拍打,阳光在她心口下沉,刺出一个洞来。
他活得太苦了。
情感有时真的是奇妙的东西,脆弱得一塌糊涂。
她忽然很想抱抱他。
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却被迫活在阴暗的角落。
在光照不到的角落,腐烂发臭的人比比皆是。
而他占着一方天地不声不响地生长,带着血气方刚走遍四海,被世俗肆虐过的眉眼流溢着不可磨灭的黑暗。
他是这样冷漠的一个人,却还在爱这残酷的人间。
——只是因为她在。
夏桉心情复杂地夹起一块红烧排骨送入口中,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得到了慰籍。
是真好吃。
再看看另外几盘,都是她爱吃的。
夏桉顿时心花怒放:“你知道我的喜好?”
“嗯。”
这样看来,同学聚会的餐也是他点的。
可他怎么会对她的喜好了解得这么清楚?连吃完饭喜欢喝冷饮的习惯都记得。
而谢祈横却迟迟不动手,她察觉到他的举动,问:“你怎么不吃?”
“吃过了。”
她“哦”了下,盘中的事物很快被风卷残云。
夏桉闲着无聊,跑到夏小桉跟前逗狗。
其实,它不叫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也很让人有安全感。
“它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夏桉问谢祈横。
“知道。”他饶有笑意地把尾音拖得老长:“我跟它说——你是它妈。”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它随她姓。
这可是谢祈横的狗。
谢祈横突然开口:“别逗狗了,换身衣服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她恋恋不舍地望了夏小桉两眼。
“跟我出去应酬。”
“怎么,终于舍得把我带出去了?”她谄笑,一瞬间显得千娇百媚。
谢祈横应酬一般不会带着夏桉,他怕别人惦记。说实话,他连门都不想让夏桉出,但奈何脚不长在他身上,他也管不着。
进入卧室,夏桉拉开衣柜,数以百计的女装映入眼帘。
卧室共有三个衣柜,其中女装就占了整整一个,连衣裙、礼服、高跟鞋应有尽有。
这要是说没有预谋,谁信啊?
原来他早就计划着把自己拐过来了。
“幼稚。”她“哼”了声,目光游走在华丽的服饰中,最终定格在一件礼服上。
卧室的门被打开,夏桉身穿低胸拖地红裙款款而来。
礼服是收腰款式,曼妙的身材被贴身礼服凸现得淋漓尽致。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衬得更加纤细,仿佛一下就能掰断。
谢祈横却蹙起了眉,不悦道:“你就穿这身出去?”
“不然呢?”夏桉故意撩拨他:“穿给你看好不好?”
谢祈横不为所动,视线仍然聚集在她的胸口:“谁允许你穿低领衣服出去的?”
夏桉无奈地哭喊:“我现在连选择衣服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随便你。”缓缓吐下三个字后,谢祈横转身离开。
夜晚,繁盛酒店全员清场。
夏桉身着一袭红裙出场,紧随谢祈横后面。
为了腾出地方给两位大老板谈生意,酒店老板特地禁止了其他人今晚入内。
谈生意最不能缺的就是啤酒。
上好菜后,夏桉自告奋勇去给所有人倒酒,丝毫不顾谢祈横冷着的脸。
帮他谈生意还不乐意了。
“莫非这位就是谢总的女人?”程褚讨好地堆满笑脸,“听说姓方?”
程褚就是这次的合作对象。
姓方?
方邱?
夏桉正疑惑,刚想否认,就被谢祈横打断:
“这个才是,姓夏。”
说话时,他揽过她的腰肢,似乎是在宣誓主权。
这是……官宣?
那方邱又算个什么情况?
夏桉搞不懂谢祈横的脑回路,只得按照他的说法附和。
不知是不是看走眼了,她总觉得程褚看自己的眼神色咪咪的,尤其喜欢盯着她丰满的胸和一双长腿。
轮到给程褚倒酒时,只见他的手缓缓移向酒杯,似乎想要摸她的手。
夏桉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开手,但转念一想,这样的话生意估计就搞砸了。
她不想给谢祈横添麻烦,于是没有躲避。
摸个手而已,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没人注意到谢祈横的脸色暗了下去。
就在程褚即将摸到她手的那一刹那,谢祈横突然拽过夏桉,将她揽到自己怀中。
他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皮:“我来倒酒。”
人与人之间总有突如其来的交锋。
前面都好好的,到程褚这儿就换成他倒酒了。
这是赤裸裸的有意见。
程褚愣了下。
即使再怎么不甘心,也不至于当面撕破脸。
他假笑着迎合,肥硕的脸显得更加臃肿:“合作可以,但我想请夏小姐吃顿饭,感谢一下。时间就在今晚,你看怎么样?”
狗屁“感谢一下”。
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是潜规则。
但吃顿饭就能合作了。
就吃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要是敢动手动脚,她就喊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夏桉抢在谢祈横之前答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谢总。”程褚对夏桉的表现很满意。
两人签好合同准备散会。望着程褚逐渐远去的背影,夏桉松了口气。
她正在回家准备,就被谢祈横叫住:“谁允许你答应他的?”
“嘴长在我身上,我为什么不能答应?”夏桉回,“帮你签合同还不乐意了。”
“管好你自己。”谢祈横冷哼一声。
“切,狗咬吕洞宾。”她翻了个白眼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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