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追逐黄昏的信徒
盒子里金制的戒指以几颗镂空星星的形状拼接成圈，星星上镶有小钻。为首的十字星并镶大钻，仿佛流星啸过，指尖星河环绕，熠熠生辉。
真好看。
宋岑惊得一把抢过，盖上盖子。
“准备要给你的，没想到先让你看见了。”
“那就以后再给吧。”林时安不甚感兴趣，起身下床，“小宋总还是别陪我去了，毕竟我卖了你，你公司肯定也一摊子事吧。”
“dr的收购纯粹是我个人意愿，对公司整体来讲，收或不收都没有太大区别。”
林时安没什么惊讶的，因为早已预料到。
林家煞费苦心偷的收购计划，根本就不是宋氏集团的重大项目。
可是她有一点想不通，她注意到宋岑把这个计划做的细致入微，力求完美，生怕收购失败。
而且还有，她曾考虑到dr的发展价值一般，宋氏收不收无所谓。但永安收了就有可能吃不消，因为收益价值远小于投入资金。
所以她想试试能不能反将一军，坑一次林家。
永安集团沾沾自喜以为挖了宋氏墙脚，或许是在自找死路。
“我收dr。”他紧紧握着装戒指的精致小盒，“只是想送给你。”
林时安脑中一空。
突然一下，仿佛不知该说什么。
有的人自作聪明地利用完她，又把她甩开，结果是自找死。
而她为了可笑的妈妈利用他，结果没害到宋氏集团，却□□了他的心意。
她成为黄昏的信徒，追逐黑夜，却偏偏宋岑守着一叶船，拼命把她从黑暗里拉出。
愧疚在她心中油然而起。
“对不起。”
半晌，她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宋岑温润的眼里泛着明亮，小心取出盒中那枚戒指，捧着她的手，为她戴上。
戒指的内圈刻着一枚小小的精致皇冠，不仔细看难以察觉。
因为她说过，如果能做公主，谁又愿意把自己逼成女王。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永远做他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
皇冠和星星，都属于他的小公主。
宋岑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瘦了，是不是最近没好好吃饭？”
话问出口，他又后悔了，生怕自己又提起了宵永这次的事，惹她发火。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我会把事都处理好，你喝了姜汤早点休息吧，那个我让她们收拾客房。”
林时安这才想起刚才那个称呼，质问他：“刚刚为什么叫我小夫人？”
“可能是我下楼应付的时候被康妈听到了。”
“你跟孟襄和她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我就委婉地表达晚上我有女朋友要陪，请他们先走。”宋岑无辜地递上碗，示意她喝姜汤，“听话，别感冒了。”
“你自己留着喝吧。”林时安见状就往门外走。
“今晚你就睡客房吧，要么你就睡我房间也行，反正我不放心你回去。”
“好啊。”没想到林时安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那我就睡你房间了，小宋总的床怎么也得比客房的舒服吧。”
宋岑又惊又喜。
林时安开口给他泼冷水：“劳驾小宋总睡客房吧。”
“好好好。”不睡一起也行，宋岑坦然接受，“不过你得把姜汤喝了。”
林时安无奈地接过碗，埋头喝。
“甜吗？”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那……尝你嘴上的可以吗？”
“滚。”
宋岑委屈。
……
“妈妈，我想回家！”
面前的女人蹲下来，嫌恶地盯着她：“怎么和你说的，再喊回家我就打你！”
“不……不喊了，安安不喊了。”
“和你说的记住了吗？照着做！”
话音刚落，装修豪华典雅的楼梯上走下一个女人，看起来努力压着脾气。
背后被妈妈推了一把，小女人踉跄了两步，跑上前拽住那贵妇的衣角：“我要找爸爸！爸爸说你又老又丑，没有我妈妈好看！爸爸要和你离婚！”
略带胆怯地说完，还转头看了一眼得意的妈妈。
贵妇被气得不轻，险些没站住，被楼上跑下来的小男孩扶住手臂。
“妈妈！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别在我家里惹我妈妈生气！”小男孩挥着手使唤佣人推搡着不速之客。
而那女人挣开伸上来的几双手，站稳大声道：“林太太，既然你丈夫花钱要留下我的女儿，那就麻烦你们照顾了。我这就走了。”
小女孩茫然地望着妈妈离开，正要跟上，被身后的小男孩一把揪住头发，砸在楼梯上。贵妇也站不住了，软软倚倒在楼梯上。
“妈妈你怎么了？”小男孩哭着抓住贵妇的手臂。
“妈妈肚子疼……乐乐，叫、叫人打电话……快……”
看着那贵妇被人手忙脚乱地扶上楼，小女孩傻傻坐在楼梯上。那小男孩气急了，又一巴掌打在她瘦小的脸上，毫不留情。用尽力气的一打，打得她晕头转向，磕向阶梯角，眼前的一片红色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迷茫……
“啊——”
凌晨，沉雷呼鸣，细密的雨滴打在窗上，染出一片水迹。林时安按着额头起来，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打湿了额发。
是噩梦吗？还是以前切切实实发生过的？
房间里沉闷极了，头疼的厉害。她已无睡意，大口喘着粗气，翻身下床，赤脚向门口跑去。
门打开，她猝不及防撞上门外的人。宋岑刚睡醒有些迷糊，被她撞的没站稳，退了一步，搂着她跌坐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做噩梦了？”宋岑条件反射地把手放在她额头上试探，“有点烧，你睡觉又踢被子了？”
他揉了揉她的脸，抱着她起来。
重重一声雷响，闪电打的有些骇人。
“怎么了，怕打雷？”
林时安往他怀里缩了缩。
本来是不怕的，只不过刚刚做的噩梦实在骇人的很，再加上宋岑家这么大，总感觉空荡荡的。陌生环境，几者叠加，不怕也怕了。
宋岑把她抱回床上，顺手带了门，把房间里的灯开到最亮，又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了个严实。
“头晕吗？”
“头疼……”
“被子盖好。”宋岑熟练地伸手帮她盖被子。
“你怎么知道我睡觉踢被子？”
“你猜猜看。”
林时安无奈，大致也猜到了，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我去楼下给你找药。”
“不想吃。”
“那再睡一会。”
林时安点点头，沉沉倚在枕头上。脑中嗡嗡声不断，闭上眼就浮现出梦里那一片红色，惊得她又猛地睁了眼，喘了口气。
宋岑见她这样，陪在床边，握住她的双手。
“要不要跟我说说，今天出什么事了？”宋岑坐近了些，把手移到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
舒服点了，林时安闭了眼，抓着宋岑睡衣的一角。
“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啊？”她轻轻开口，声若游丝，“我都已经把你出卖了。”
“你以后还会卖我吗？”
“不会了。”
“那就行了。”
“那你什么时候会对我不好？”
宋岑敏锐地捕捉到信息点，试探道：“哪种不好？”
“比如么，把我扔了，利用我，打我骂我……”
谁扔了她打了她？宋岑的心微微一颤，一边给她肯定的回答，一边小心追问：“我永远都不会这样对你。如果有，别人，这样对你，我帮你打回去骂回去。”
“会把我扔回去吗？”
“当然不会，扔哪儿都不会。”
“可是我被我亲妈扔了，像卖垃圾一样卖去换钱。而我什么都不知道，还为了她违背自己的底线……”
宋岑心里约莫有了底，安慰道：“乖，你在我这里是宝贝，不是垃圾。”
“对不起……”林时安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抱上宋岑的腰，软软糯糯地赖在他怀里。
过了许久，宋岑迷迷糊糊的有些睡意，却被林时安的话扰醒。
“红红的，好吓人啊……”
“什么？”宋岑低头，见她闭着眼睛，忽然收紧了手，眉头紧锁。
“我想回家……别打我……我要回家……”
宋岑深感不妙，忙伸手一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林时安？”他抓着林时安的肩膀轻轻摇晃，“林时安！”
那片血越来越红，从林太太身上缓缓淌下，铺了满满一地板。她拼命往干净处跑，鲜血却奔着她而来……
她再度惊醒，今晚已不知是第几次惊醒，背后早已被细汗浸透。昏沉醒来，枕在他的手臂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外面雨下得很大，雷声却已不闻。她轻轻动了动，再度睡去。
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醒了很多次，做了很多梦。早晨，伴着大雨滂沱后的细阳睁眼，林时安被这被子捂的有些热了，往边上冷处挪了挪。刚一动，就又被一双手捞回去。
“还贪凉，盖好……”
因为是刚醒，宋岑的声音带着些朦胧和低沉。
“头还疼不疼？”
“嗯……”
“好像退了。”宋岑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我去拿体温计。”
林时安揉了揉眼睛，同样坐起身下了床。来到楼下，见范照照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待。
“你怎么？”
“小宋总打电话让我把行李拿过来，说送我们去机场。”范照照也不傻，见识过宵永这一番大落，早已对宋岑的手段生了几分惧怕，“你昨晚来求他了？”
“没有。”
“我看现在风评已经变向了，网上还有新的成分表公布，难道不是小宋总出手了？”
“是他。”
“时安，我不知道你和小宋总闹什么矛盾，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和他说。而且，这还关系到宵永呢，求求他就求求他吧。”范照照垂眸，心中知道林时安一向带着骨子里的傲气，从来不肯低头。哪怕是当初林时安心里还喜欢祝深，明明那么难过，分手时也没因为祝深的苦苦哀求低过一下头。
“量体温，要是还烧我们就去医院。”正说着，宋岑一手把体温计递到她手上，一手伸上她的额头。
“你刚刚不是摸过了？”林时安转脸躲开他的手。
“又病了？”范照照忙坐近了些，仔细端详林时安的脸色，“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能生病啊，最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对了，不能去医院，绝对不能去，万一被拍呢。电影马上要放官方预告片了，可不能出事。”
“小少爷，小夫人，早饭好了。”
“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吧。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林时安摇头推开他。
抱上瘾了吗这是。
“小夫人？”范照照敏锐地捕捉到林时安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不是吧不是吧……”
难道为了宵永牺牲了后半辈子？这两人也都没到法定年纪啊。
“好吃吗？”
“哎哎哎，这个不能吃，怕水肿。”范照照一个箭步按住林时安的碗，示意她别接宋岑夹过来的菜，“不好意思啊，小宋总。后面有通告，水肿了上镜不好看。”
宋岑默默收回手，将桌上的糖糕朝她推进了些。
范照照又挡住：“这个热量太高了，也不行。”
“酱肉总行吧？”
“重油重盐。”
林时安放下了筷子，低着头勺面前的白粥。
“合着她瘦了这么多是让你逼的？”宋岑气呼呼地丢了筷子，瞪的范照照不禁心里一慌。
“是你逼的。”林时安淡淡开口。
“我……”宋岑软了语气，悄悄移眼看了一眼手机，见网络上对宵永的风向完全变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才开口，“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我也没办法，祝总监就是这么要求的，越瘦上镜才越好看，不然会被别人发通告说艳压的。”范照照低头望着两人，生怕因为这事惹了两人不高兴。
林时安要是真的想吃，一百个祝良和范照照也拦不住。宋岑轻叹了口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怪不得你老生病。”
以前淡出拍戏，一方面是为了经营宵永，还有一方面其实和祝深有关。
既然宵永出了这遭事，无论最后是否洗白，势头一定大不如前。林时安决定要把重心全部转移到传媒上，那第一步就得好好把演绎事业再拾起来了。身材管理有什么办法，为了不被比下去，只能戒掉一切美好的食物。
“对了，我昨天喝了一碗糖。”林时安幽幽开口。
是宋岑加了红糖的姜汤。
范照照如临大敌，当即打开手机修改计划食谱。
“那……那你今晚只能吃生菜和酸醋汁了。”说罢，她悄悄抬眼瞥了一眼宋岑，生怕惹了这尊大佛。今天小宋总的气场有点说不上来的可怕，不是那种威严的可怕，而是温和中带刀的感觉。尤其在她阻挡林时安吃这吃那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小宋总的眼睛里的刀子就快要飞出来了。
“好，那我陪着你。”宋岑的眼眸中渲染上无奈和宠溺，“我就不在你面前吃别的了，免得馋着你。”
“时安，祝良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范照照一手核对行程表，一手拿着手机。
“祝良问这干什么，他不是跟着祝深出活动去了？”
“他……”范照照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措辞，但还是开口，“他说祝深瞒着他们私自接了一期《奔赴方向》，没办法只能去了。”
《奔赴方向》正是林时安这次要出发去录的综艺。策划案上她要录的那期是在白牙影视城里，十五位成员需要一边躲避三位抓捕者，一边完成节目任务。如果她没猜错，祝深一定接了她那一期。
宋岑望着范照照和林时安的表情，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他前脚有节目刚录完，马不停蹄赶来这种运动型综艺，身体能吃得消吗？”
“这才相隔几个小时，车上就得赶着做妆发了，睡觉都没时间睡。”范照照嘀咕，“要不我先把行李搬车上去，你们吃好差不多就能走了。”
“好，康妈，你带她去。”宋岑吩咐，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白粥，待人走了，才开口，“你还挺关心他。”连祝深录什么节目和隔多久都知道。
“他赚的每分钱宵永都有抽成。”
宋岑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回答，笑的合不拢嘴。
临上飞机，林时安见到一个白白净净的清冷男孩，朝着这边跑过来。宋岑明显和他认识，眼神里却又带着几丝嫌弃：“窦祺恩，你来这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蹭你的飞机。”窦祺恩毫不客气地伸手揽上宋岑的肩膀，“我去沐市参加订婚宴，跟你一个目的地。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也会接到你家老爷子的电话，喊你去参加。”
“谁的订婚宴？”
“沂勺集团严董的儿子，叫严汲然的那个。你可小心点，严董还有个小千金，你爷爷最喜欢乱做媒了，一下是孟襄一下又是谁谁的，上次还打我电话问起我表妹的事。”
宋岑轻轻咳嗽，暗示他闭嘴，没想到他越说越激动：“估计是在宋徽姐那讨不着好，想着从你下手找回面子。其实我表妹也还不错，你俩凑合凑合也行。”
“住嘴吧你，你怎么不去和我姐凑合凑合。”宋岑绕开窦祺恩的手臂，侧身想要揽上林时安的腰肢，没想到被她小步躲开，只好讨好地牵住她的手，“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林时安。”
“哄……哄回来了？”
窦祺恩心中暗暗觉得宋岑够傻的，前不久还被林时安出卖，分手了借酒消愁找他诉苦，现下又巴巴凑上去。敢情宋家姐弟俩，全是恋爱脑。
他倒挺想仔细看看林时安口罩和帽子之下长得一副什么样子，能把宋岑吊在手掌里玩。
“先上飞机吧。”宋岑扣着林时安的手往上走。
哪有宋岑这么介绍人认识的？刚才向她介绍他助理小王的时候都比这严肃。林时安回头扫了一眼被晾着的窦祺恩：“他是……？”
“不重要不重要。”
“林小姐，这是窦家小少爷。”小王正色介绍。
“长得真帅！清冷贵公子即视感！”范照照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跟上来的窦祺恩，不禁放慢了脚步。
林时安很奇怪，因为宋岑的助理小王总是一脸严肃，看宋岑的眼神也带着尊敬。可分明宋岑在她面前表现得不仅没有一点威严和距离感，还开朗善良，细心温柔。这样的性子怎么能把助理磨的这么严肃？
上了飞机，林时安安心摘下了口罩和帽子，却见不远处的窦祺恩盯着她细细打量。
窦祺恩一时失神，望着露出正脸的林时安，总觉得陌生中带着熟悉，好似两人之间明明有股强烈的牵引力，却不知被什么掩盖了。
“你看什么？”宋岑起身挡在窦祺恩面前，伸手捂他的眼睛，“别乱看！”
林时安不禁被他的举动逗笑。
“小宋总，你是真的就为了陪女朋友，扔了一堆工作跑去沐市？”
起初窦祺恩以为宋岑是和他一样去参加严家的订婚宴，没想到宋岑是真的全然不知此事，纯粹是为了陪林时安。
“怎么了，不行吗？”
“也是，一般这种场合，好像都是你姐姐出面的次数多。”
“那这次是不可能的了，每次我爷爷一走，我姐连家都懒得回，巴不得每天赖在明晓哥家里骗吃骗喝，哪里还管什么工作什么应酬。”
窦祺恩侧目，表情诠释着“我看你也差不多”。
“我算明白了，你们家这恋爱脑是不是祖传的？”
窦祺恩深刻得出结论，真正能打垮宋家姐弟的从来都不是手段，而是爱情。
“看来这订婚宴是只有我替我姐去的。你猜等下我姐打电话过来求我去，我告诉她我已经在了，她会不会大吃一惊？”
“她会欣喜若狂。”窦祺恩对他们姐弟二人深深无语，转头望上林时安饶有趣味的澄澈目光，“小妹妹，你哪年的？”
窦祺恩和宋岑从小认识，对宋岑算得上十分了解。宋家家教极严，打小给宋家姐弟二人全方位培养。宋岑在生意场上凌厉狠辣，在公司里作出一副一丝不苟、严谨冷淡的样子给外人看，人人都以为他是个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人。宋岑表面和私下极不一样，在公司里有多不爱笑，私下就有多爱笑。
结果呢，宋老爷子百密一疏，把接班人培养的样样精通，却没曾想接班人过不了美人关。
当初知道宋岑和林时安的事之后，窦祺恩有暗地里替宋岑调查把关。林家这个私生女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营销方面的手段和想法却极有新意，弄得宵永直把多少前人逼退。简而言之，小聪明多，心看起来也够狠。
这到底怎么拿下宋岑的？凭一张脸吗？
看起来倒也合理。
“和你一年的，比你小两三个月吧。”宋岑替她答。
林时安对上窦祺恩黑亮如漆的眸子，他轻轻抬眸，眼尾压出长而好看的弧度，眼睫微颤，活脱脱一双看什么都深情桃花眼。
“你的眼睛跟我真像。”林时安不禁开口。
窦祺恩点头。确实像，所以他刚刚才偷偷打量多次。
宋岑这才注意，多番扭头：“还真是。我和我姐都长不出这么像的眼睛来。你那双胞胎妹妹要是还在，眼睛肯定就长时安这样。”
“可惜早夭了，不然我的妹妹一定是全家的小公主。”窦祺恩轻轻叹了口气。窦家现在虽然看起来安宁，可内部风起云涌。窦董膝下两子，年长的是窦祺恩的父亲窦因，当初兄弟二人为了公司这点权势利益争得不可开交，明争暗抢。偏偏老二家抢先五年添了人口，生下了长孙。窦祺恩的母亲祝和云也是祝家独女，嫁给他父亲算得上两家联姻，强强联手。
偏偏就是一场根本不能算意外的意外。祝和云怀胎七月，被老二家的藏獒吓到早产，诞下的龙凤胎在保温箱里挣扎了两个月，最终哥哥撑过来了，妹妹夭折离世。也正因为这事，祝家气得一天来窦家问候三次，窦老爷子亦是怒不可遏，下了狠心分了家。
他们用女儿的命，得来了窦家的继承权。
“不过我说真的，你长得和你哥哥一点都不像。”窦祺恩脑中浮现起林永乐的长相。
“当然不像，人和狗没有可比性。”宋岑不屑。他已然暗中调查了林时安那日在林家老宅的事，猜出了大概。这账，他很快就会算。
窦祺恩也是在家族培养下自小混迹商圈的，看他们的样子便猜出了林永乐和林时安不和。这种事情，在家族企业里太常见了。
“我二叔一家被我爷爷赶出家门后，跑到沐市逍遥快活了十几年了。就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巴结劲，订婚宴肯定去。”
“你节目要录多久？晚上不用录制吧？那不然到那天晚上，陪我去吧。”宋岑边说，边扣上她的十指。
“小宋总，你还病的真不轻，都不知道别人录几天就敢扔了工作过来陪。”窦祺恩啧啧两声，为他的勇敢深深折服，“你一定是被你爷爷压迫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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