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老抓着我手干什么

    清天秋云乍去,平野渐满苍霜。秋尽冬来,不过短短一两月的光景。

    为了赶在春节档上映,电影加快了拍摄和后期处理,双管齐下。演员陆续杀青,林时安也跟着剧组开始了漫漫的宣传之路。大大小小的综艺要挑着接,有宣传活动也得到场站台。所有人似乎都在为《明眸》拼尽全力。

    网络上有关《明眸》的话题早已建了不知多少个,路透预告满天飞,观众期待值拉满。

    然而十一月中旬,猛地爆出一条消息,多家媒体和美妆博主营业号放出成分分析,大致意思就是称宵永的产品靠换包装和效用名涨价圈钱,换来换去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

    这股风很快在全网弥漫,引来很多消费者跟风共鸣,宵永的销量和口碑遭受毁灭性打击。更有甚者呼吁市场监管部门介入。

    这么一闹,好多线上小平台经不起消费者投诉,纷纷撤下宵永的产品,仅有一两个大电商平台还在售卖。

    宵永的全线崩溃让人束手无策,祝良亦是无法。

    首先第一步,当然在官博和公众号发出辟谣声明,打死不认,可这实在太苍白无力,傻子都不信。

    “调查到了吗?”林时安撑着额头,面色疲惫。

    辟谣没有用,宵永本来就是靠这样打出特色来圈钱,在产品上确实和曝光的一致。所有的系列,产品都是同样的成分,只是换了不同风格的包装,标了不同的效用。

    怪只怪亏心事干久了,被对手抓住了把柄。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祝良叹气,这确实是宵永黑心,但没办法,没有背景的小公司支撑不起巨额的研发费用,“我查过了,宵永出事之后,第一个上新产品和大幅新宣传的是零等,但木美也很快。”

    动作这么快,也就是说不是木美就是零等。

    应该就是零等吧,这还用思考吗?宋岑的报复可真快。

    “你和小宋总……”祝良试探性开口,窥见林时安的神色,猜到了几分,便不再追问,“木美是丘耳集团旗下的老牌子了,发展比较稳定,但也不太有突破,这是应该是趁火打劫。八成就是零等做的这事。”

    林时安蹙眉,憔悴的双目透出几分无奈:“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到一份新的配方然后公布,辟谣。”

    可新配方要怎么拿?研发的资金和时间都远不足,只能向其他品牌获取。可其他品牌当然是竞争对手,谁那么空闲愿意把自己家的新配方拿出来?

    况且,若这种行为被曝光,配方还没收到,就先坐实了名头,那宵永才是真的彻底完蛋。

    “如果这时候哪个竞争对手向市场监管那边举报,我们就不只是倒牌子的问题了。”

    还有……法律问题。

    祝良很无奈,他早就提醒过林时安该对宋岑这尊大佛敬而远之,没想到还是惹上了。惹了一身火,能把整个宵永烧完。

    “今天和他们的合作必须拿下,这对我们太重要了!”祝良步伐匆匆,“护肤块的双十一宣传,必须拿到全日大图首推,尽量连小字推也要拿到手。”

    双十一将近,购物平台的首页推荐成为各大公司角逐的对象。

    尤其是今天要商谈的平台,是全国最有影响力的购物平台。如果能谈下全天首页推荐和购买专页,宵永的销量能起死回生一把。

    如今宵永受挫,迟早林时安名声也受挫,旗下艺人也纷纷会掉粉。

    “好。”林时安早已将祝良做的方案烂熟于心,只差等下展示。她整了整衣服,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时安停下开门的手,转身回望,见那张曾让她恐惧的面孔不断靠近。

    邱泽玩味地笑:“林小姐还记得我吗?今天我代表木美来谈合作。”

    “没印象了,不好意思。”林时安转头想走,邱泽却快一步挡在门前,祝良欲出手,被林时安示意按捺下。

    “林小姐忘了我也没事,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记住我,比如,我向市场监管总局举报……”

    “你想怎样?”林时安抬头正视他。

    “这局面不是我们木美出手弄的,但好歹我们木美捞了一笔,我们很愿意帮忙,提供你们现在想要的东西。”

    “条件呢?”

    邱泽凑近她的耳朵,小声吐气:“我要你,一晚上。”

    林时安用力推开他,打开会议室的门。

    印入眼帘的,是宋岑精致的脸。他坐在左侧首位,边上坐了宋徽和另外几个人。林时安克制住心里翻滚的情绪,面上淡定,走向右侧的座位。

    邱泽快步跟上,拽住林时安的衣服,顺着衣袖滑下抓住她的手。林时安忙甩开。

    “你干什么!”祝良挡在前面。

    “林小姐好好考虑,考虑好了答复我。”邱泽自顾自坐下。

    宋岑面色淡漠,低头整理西装袖口。宋徽看见林时安,则不屑地扭头。

    林时安拿手机给祝良发消息:“为什么宋岑在这?零等不该是宋徽全权?”

    祝良回复迅速:“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瞄准了宵永。

    没办法,谁让她当初干了那档子破事!

    如果宋岑真这么小气要打压宵永,恐怕宵永未来的路要难走很多。

    她本以为这件事是她和宋岑之间的私事,完全没考虑到会波及宵永。

    现在怕是难了。小宋总商业场上不近人情的狠辣名声早已传在外,她惹了他,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果然。

    零等的方案是宋徽展示解说的,但林时安看得出,这份方案是宋岑所为。

    她曾细细研究过当时宋岑发给她的内容。这份方案有宋岑曾经的风格,但又添了很多干净利落和大胆创新。

    而此时的宋岑抬眼,静静地看着林时安的眼眸。林时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投过来的目光,抬头专心剖析宋徽正在讲解的这份方案。

    讲解完毕,林时安收回了目光,宋岑也早已转了眼,大方地看着宋徽落座,伸手鼓掌。

    祝良的方案明显不够细,木美的方案创新上也不如零等的大胆和周全。两两相较,平台代表人当然选了零等。直至会议结束,里面的气氛都充满了客套。

    走至门口,屏幕一亮,是林永乐打来的电话。

    “小宋总,宋董说这周他还是暂且在外地处理工作,今晚请您和宋副总早点回家,孟太太和孟小姐会来家里。”

    “你去告诉……”

    “抱歉,借过。”林时安淡淡瞥了一眼堵在门口的宋岑,大方走过,眼中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丝异样。

    孟夫人和孟小姐?看来两家的关系最近走得很近啊。

    她出了门直奔林家的老别墅而去。

    “终于想起来要兑现承诺了?”她淡淡走进客厅坐下,看了一眼桌上佣人倒的茶水,“你们的东西我可不敢乱吃。”

    四处灯光骤暗,墙上的显示屏缓缓拉开亮起。

    “林永乐,你搞什么鬼?”

    林永乐闷声一笑:“你看着呗,这可是爸让我给你的兑现。”

    只见视频开始播放,女人嘴角牵动,有几分姿色的脸上泛着油光:“现在是你继承公司的重要时刻啊,如果我把你婚内出轨的事跟你老丈人那么一说,再把时安送去给你那位夫人瞧瞧,你看看董事会还会有多少人支持你,林总?”

    林时安看得出,这就是她妈妈。

    而视频是从对面的角度录的。

    “孙楠,你这样未免太卑鄙了!”

    “林总,我怎么能卑鄙呢。这样吧,你给我一百万,女儿你就带走,随便处置,我走的远远的,保证不让你那位夫人看见。”

    “处置?你要我怎么处置这个野种?你在威胁我?”

    “丢了卖了都随你,不过我这一百万,你别想不给。”女人将边上的小孩往那边一推。小女孩泪眼婆娑,哭着喊了一声“妈妈”。女人扭了扭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还不快滚过去,没人要的东西!”她盯着手机上出现的收账信息,满意地露出贪婪之色。

    视频还在放下去,不过女人心满意足地走了,男人狠狠地揪着小女孩的头发,然后吩咐人把她带走。

    这小女孩就是林时安。

    林永乐缓缓站起来,走到林时安身边,俯身开口:“你妈妈不要你,看到没有,你是被抛弃的野种,没有人要你!”

    “我看你才是野种!滚!”

    “你看见没有,你傻乎乎地为了这个妈给我们套消息。摊牌吧,反正你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

    “不会的,你胡说!”

    原来她是被抛弃的,被自己亲生母亲当作钱权交易的物品。

    而更可笑的是,她为了这样的人出卖了自己的道德和底线。

    “我妈就是因为知道了你的存在才流产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林时安!”林永乐的眼里充满了狠辣和偏执,“我妈落下病根早早走了,都是因为你下贱的母亲和你这个野种!你们不让我和我妈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林时安猛的推开林永乐,朝外跑去。

    林永乐任由林时安把他推倒在地,嘴中喃喃着一声声“妈”。

    林时安发动了车子,把速度提到最大。

    林家的老别墅本就在郊区,她调着车头往山上冲去,眼泪一滴滴掉下,打湿了方向盘。

    “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多久车子已快冲到山顶。

    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辆眼熟的车。她惊了一下,猛踩刹车,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身体差点因为作用力飞出去。

    她不欲多想,只想绕开那辆车冲上山顶。没想到那辆车调转车头,死死堵住她的前路。

    宋岑下车,冲到她车边,硬拽开她的车门。

    “林时安!你疯了!”

    “滚开!”

    “你发什么疯!”

    “滚开!再废话我撞死你!”

    宋岑把她从车里拽出来,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林时安拼命挣扎,被他一把扛起,扔到了他车里的后座上。

    “你放开!”

    宋岑扯了安全带绑住她的双手,关上车门,把她的双肩摁住。

    “出什么事了?你冷静一点!”

    “我不用你管!滚开!”

    宋岑俯身压下,控制住她,重重咬上她的嘴。

    “放开……放开我……”

    她越挣扎他就吻的越重,舌齿交绵,狠狠索取,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渐渐的,她不挣扎了。

    宋岑感受到脸上沾上一片湿润,慌忙停下。

    怀里的人身体抖动,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哭得他不知所措。

    “我……”

    林时安“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不哭了好不好,不哭了,我错了……”宋岑慌乱地解开她手上的安全带,伸手擦拭她不断落下的泪珠,“是我做错了,都是我不对……”

    林时安哭的更凶,眼泪似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窝里倾泻出来,透着悲恸。

    她推开宋岑,缩成一团,肩膀猛烈地颤抖着,用发抖的双手捂住脸,哭得想低头抑制却又停不了抽泣。

    宋岑手足无措地揽过她,让她的脸靠在他的颈窝处,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不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怪不得这么多年妈妈从来没有来找过她。

    她努力站上荧幕,除了为宵永,她还希望妈妈能看到。

    看到了,能来找找她。

    多可笑,所谓的妈妈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起过她。或者如今正花着剩下的钱沾沾自喜,感叹当初要钱要少了。

    至于她的死活,谁关心呢?

    所有人都巴不得她早点死吧!

    “我怎么会不要你……先不哭了好不好?”

    看着怀里的她越哭越凶,撕心裂肺,宋岑自责极了。

    邱泽今天抓她手的时候,他也是真的嫉妒的发疯。

    从今天她经过他身边时他就看见她手机上林永乐打来电话。

    即使是林时安出卖了他,他也相信林家对林时安做的那些事是真的,不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而演的戏。

    他知道林永乐一定不安好心,为了防止邱泽那事重演,他一直悄悄跟着林时安。他要看着林时安从林家出来才放心。

    没想到林时安从林家出来,开车就往山上冲,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吓得他赶紧跟上,抄近路把她堵住。

    今天去之前他就想过怎么面对林时安,甚至一个人对着镜子练习一副无所谓的冷淡表情。可看见她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做到不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过了许久,她哭累了,渐渐没了声音。

    微微的啜泣声,有一下没一下的。

    “不哭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大冷天的,穿这么少。

    怀里的人始终不说话。宋岑拿车里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又拿纸巾小心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痕:“闭眼靠一会儿,乖。”他给她系好安全带,一面吩咐人来山上处理,一面开车离开这里。

    林时安静静地把头倚在窗上,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窗外的景物一点点推换。

    好像接手宵永之后,一茬一茬的事情就没有停过。

    慢慢踏进演艺圈,宵永扭亏为盈,发展传媒,祝深出道,和祝深在一起。一直到这,都在一步步往前走。

    祝深绯闻,和祝深分手……

    她突然一顿,手不经意摸到大衣的口袋。

    一个硬硬的盒子。方方正正。

    好像是……什么首饰盒……

    宋岑抬头,不时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关注林时安在后排的举动。

    林时安没兴趣探究口袋里的东西,淡淡移开手。

    这里离宵永有好些路,林时安空空地看着窗外,发呆,目中无神。

    她哭累了。

    也想累了。

    累到不想去恨。

    好累好累,她闭上沉重的双目。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她没睡着,但有些迷糊,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近,帮她把身上的大衣盖好,然后把她抱下了车。

    这不是宵永,好像是……宋岑家。

    宋岑抱着她往里走,心中波澜起伏,低头望着她。

    怎么瘦了一圈?连穿着厚衣服都能感觉出变轻了。

    门开了,两个佣人站在门口,见到宋岑就好像见到救星一般迎上来。

    “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其中一个侧身示意宋岑往客厅看,压低声音,“孟太太和孟小姐茶都喝了三壶了,我推说你们公司临时有事。”

    遭了,忘了这茬。宋岑轻声:“康妈,我姐也没回来啊?”

    “小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几天家里没有正主,小姐哪天回来住过……”

    宋岑轻叹,果然爷爷走了就是猖狂。

    康妈看见宋岑怀里的林时安,不禁开口:“小少爷,这……”

    “康妈文妈,麻烦你们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楼下这边我想办法应付吧。”

    “小少爷,要不要煮点姜汤?我看这小姑娘脸色不太好,别是冻着了。”

    “好,可以的话再煲点汤。对了,先热杯牛奶拿到我房间来,消肿的药膏拿一点,客房晚点收拾。”

    林时安这才发觉自己腿上乌青的一块,手臂上也擦伤了好几处。急刹车那一下撞得不轻。

    “是阿岑哥哥回来了吗?”孟襄小跑到门口,“阿岑哥哥!快进来啊!”

    孟襄一眼停留在宋岑怀里的林时安身上,愣了愣。

    “让我下来吧。”

    宋岑闻言,收紧了手臂,侧身绕过几人往里走。

    “小岑可算回来了啊。”孟太太从沙发上起身,“哟,这是……”

    “孟阿姨,今天失礼了。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马上下来。”宋岑极有家教地说罢,抱着林时安上了楼。

    “你先睡一会儿,我下楼应付一下。”宋岑把林时安放在他床上,轻轻盖好被子。

    他走后,文妈拿着牛奶进来:“小姑娘啊,小心别烫着。”

    林时安接过牛奶:“谢谢,您下去忙吧。”

    文妈笑着应了声,心中揣度着是不是自家小少爷开车撞伤人了。

    牛奶很烫,林时安也没有喝的欲望,随手搁在床头柜上。

    宋岑的房间和她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多了好些酒瓶子。林时安轻轻拾起,有空的有满的,似乎诉说着谁的伤心。

    她注意到床头柜上的史迪仔娃娃,石膏已经有点褪色。史迪仔的耳朵处有一条细微的裂缝,看得出是摔断了,被人拿胶粘过。

    房间里剩着些微弱的酒味,搅的人头晕,林时安迈到窗边,打开窗户,不禁踮踮脚吹吹拂面而来的风。

    吹了风,人就清醒点了。

    忽地她感觉重心不稳,被人从背后拦腰揽起,几步放到床上。

    宋岑双眼微红:“不要,林时安……”

    “我只是吹吹风。”

    宋岑松了一口气,把她的头埋在他的颈窝。林时安轻轻挣开他的控制,别过脸。

    “小少爷,药拿来了。”

    “我来吧,文妈。”宋岑接过药箱,夹起棉球蘸了酒精,擦拭她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碰酒精很疼,但她咬着嘴唇,面不改色。

    “文妈,你先去忙吧。”

    文妈应声,心中略有疑惑,却也识趣地下了楼。

    宋岑俯身,轻轻对着她的伤口吹气,被刘海遮住的眼睛蒙上淡淡的水雾,又很快复原,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放轻动作给她消毒。

    “你老抓着我手干什么?”

    “我……”

    他只是看不惯今天邱泽抓她的手,想多抓一会儿。

    林时安脱开他的手。

    宋岑……居然还喜欢她?

    宋岑抓空,眼眸中染上失落。

    林时安视而不见。

    “我……我给你擦擦脸好不好?”宋岑伸手凑近,想抹去她脸上大片大片的泪痕。林时安冷冷地侧脸躲开。

    宋岑黯然失色,埋头继续给她清理伤口,上药。

    这时手机响了,林时安接起陌生的号码。

    对面传来:“考虑好了吗,林小姐?”

    林时安淡淡瞥了一眼宋岑,没说话。

    对面的人又道:“这笔交易很划算,有什么比得上宵永的安危呢,你说是吧?”

    房间里很安静,什么都听得见。

    宋岑扬起头,好奇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可林时安偏偏也不挂电话,任由着电话那头的人对她进行心理建设。

    他小声问:“怎么了?”

    林时安没挂电话,打开免提,轻轻把手机放在床上。

    这下宋岑听出是邱泽。

    “他敢缠着你?”

    “怎么能是缠着,他要帮我救宵永。”

    宋岑回想起今天邱泽的举动,不由得脊背一凉:“他说的条件呢,是什么?”

    林时安轻描淡写,一字一句:“他要我,一晚上。”

    宋岑暴怒,眼眸中尽被怒意渲染。他拿过手机,狠戾道:“邱泽!你想都别想!”

    林时安伸手要夺过手机,宋岑绕开她的手,挂掉电话,狠狠把手机砸在床上。

    他看着林时安,眼中有悲有怒。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行!你要什么,我给你好不好?我都给,我……”他疯狂地把林时安搂在怀里,夺眶而出的眼泪滴落到她的脖间,“别走,不要走……”

    “小宋总。”林时安冷漠,“这难道不都是拜你所赐?”

    “是我,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这样的,我现在就把新闻都撤了,然后让营销号都发文道歉,我……总之你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

    他顿住了,因为林时安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真的对林时安出卖他的事很介意,也确实在宵永的事上下了狠手。但一见到她,所有的介意和狠辣都忽然出走。

    她哭他会心软,她走他会难过。

    那一刻他真的全然不在乎什么出卖不出卖,也不想管宋徽对他的再三告诫。

    “做得真好,手段真好。现在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宋岑拼命摇头,眼中渗出的泪水晶莹透亮:“我现在就撤新闻,我拿零等的产品配方给你公布辟谣,这样好不好?”

    林时安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在宋岑心里还有她,宵永就还能起死回生。她就要赌,拿宋岑的心赌一把。

    以宋岑的能力和背景,如果一心下死手,搞垮宵永太简单了,怎么可能是邱泽就能扶得起的?今天本是个意外,意外被他带回了家,没想到在这意外中寻到了生机。

    口碑好歹能扭转一点,回去就得着手转移公司重心,发展传媒。

    什么妈妈什么男朋友,管你们要不要我,抓住眼前的才是实际。

    “原谅我……好不好?”宋岑见她没有反应,轻轻摇晃她的肩膀。

    林时安回过神,浅浅勾起嘴角,手臂环过宋岑的脖间,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宋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抱住她,破涕为笑:“你笑了,对我笑了。”

    “嗯。”

    “小少爷,姜汤好了。”康妈轻轻敲门。

    宋岑飞快拭去脸上残剩的眼泪,揉了揉眼睛,开门接过了姜汤。

    “小少爷,小心烫。”康妈紧跟着进来收拾药箱,“按你吩咐的,加了红糖进去。”

    “你别动,我来。”宋岑轻轻按下她要举起来的手,勺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林时安张嘴。

    “苦不苦?烫不烫?”

    “小少爷。”康妈插话,“这些酒瓶我就收走了,没喝的几瓶就搁楼下了。”

    “你老闷在房间里喝酒啊?”林时安哑着嗓子开口,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原因。

    康妈接话:“是啊,小夫人,这习惯太不好了,你得跟小少爷说说。”

    小、小夫人?林时安惊诧。

    宋岑低头藏住眼中的喜色,期待着她答话。

    林时安抬眼,刚好对上宋岑满眼的希冀。

    “你们家小少爷爱怎样我管不着。反正我不喜欢满身酒气的人。”

    “你不喜欢我就不喝了,康妈,都拿走。”

    康妈得逞,咧嘴笑着把房间里的酒瓶都收拾走。

    宋岑想接着喂林时安喝姜汤,被她侧身躲开。

    “今天……出什么事了?”情绪这么激动,要不是他跟着,铁定会出大事。

    “你管不着。我先回去了。”

    “不行!”宋岑拉住她,“我不放心你。今晚在这吧,我爷爷和姐姐都不在。”

    林时安无语:“我还不放心公司呢。”

    宋岑慌忙把手机找出来,当着她的面给手下的人一一吩咐下去。

    “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我要去沐市录节目,明早赶航班,在你这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陪你去,行李直接让你助理拿过来。”

    手倚在床上,有块硬硬方正的东西硌的生疼。林时安从大衣衣兜里摸出了那个首饰盒子。

    “这是……”她顺手打开盒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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