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会沈昭禾还未曾完全清醒过来也能反应过来如今是什么情况,眼看那人又要过来,她顾不上别的,一边用力在手臂被上死死的掐出一道血痕让自己至少此刻能清醒应对局势,一边死死的盯着那人的衣襟。
等他靠近时,精准的往他身下踢去,这一脚用尽了沈昭禾的力气,自然不轻,那人痛苦的哀嚎一声,捂着□□跌落在雪地里。
沈昭禾没心思也没时间听他骂人,她慌乱的提起衣裙,晕头撞向的也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可也不敢耽误,只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跑。
她跌跌撞撞的在园子旁的小石子道上重重的跌了一跤,耳边似乎隐约听到那个男人的怒骂声以及重重的脚步声,顾不上疼痛,她一瘸一拐的穿过了园子走进了一道长廊。
即便是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脑袋却也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是越发沉重,似乎随时都会倒地不起一样。
大约是因为腿部受了伤,她得行动也不自觉得变得缓慢,那男人这会也差不多缓过来了,正疯了一样的寻找她的踪迹,脚步声也越来越靠近。
沈昭禾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那酒里面必然是添了点别的什么东西,她纵然酒量不好也不至于会弄成这样。
听着越发靠近的脚步声,她没了法子,在晕过去的前一刻推开了一间房门,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门关上又死死的压在门背后方才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沈昭禾似乎隐约的听到了女子的哭泣声,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由朦胧而逐渐变得清晰。
眼前,沈苏苏一双杏眸蓄满了泪水,似乎在竭力的压抑着呜咽的声音,只是这样的景象更是惹人怜爱,她的身后还有些人在小声议论着些什么。
沈昭禾茫然的望着她,正想要问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的时候,却见沈苏苏突然拉着她的手,哭着道,“禾妹妹,你既然喜欢殿下,为何不早些同我说?”
沈昭禾脑子里仿佛有什么轰的一声炸开,她呆坐在那儿,愣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听沈苏苏继续道:“你若是同我说了,我做姐姐的,必然是应当让着你的。”
“你又何必使这种下作的手段,毁了殿下的清誉,亦是毁了你自己啊!”
沈昭禾傻了眼,仰头正想要询问个清楚,却突然望见了徐淮意,他依旧是一身如雪的白衣,只是衣角沾了些刺眼的鲜红,他也正低头看向她。
只是……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充斥着嫌恶,厌弃,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刺得她的心口生疼。
她张了张嘴,却好像怎么的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苏苏崩溃的哭着离开,而徐淮意也追了出去。
没了徐淮意在,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也不再刻意的压低了,他们肆意的同身边人交谈,还时不时的将嘲弄的目光放在沈昭禾的身上。
“没想到这将军府的庶女倒是个有心计的,竟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儿来!”
“大约是为了不嫁给那个南岐质子吧,可再怎么样也不应当对太子殿下动手啊,整个大齐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同她嫡姐的事儿啊!”
“或许是嫉妒嫡姐啊……”
“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总能做出这些丢人现眼的事儿来。”
“……”
沈昭禾虽说是将军府庶出的女儿,不得人家重视,可自小却争气,从没有做过什么越距的事儿,也从没被人这样羞辱过。
这会儿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气得颤抖,却又不知如何辩驳。
好在曹雁悦听说这边的闹剧也是大惊,这春日宴是她府上办的,出了什么事情也自然是和她有脱不了的干系,她也不敢耽搁,匆忙赶了过来。
阿孟也是这会儿才知道沈昭禾在这边的,也一同赶了过来。
曹雁悦虽说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但却并不慌乱,先是让府上的婢女霜儿将沈昭禾和阿孟送出去,自个则留下来安抚那些世家公子小姐。
虽然这一路上偶然遇到一些公子小姐,还是免不了对上那些人奇怪的目光,但总算是比被围在人群中让人看笑话要好一些。
好容易总算是到了曹府门口,沈昭禾没忘记同霜儿道了谢,又道:“劳烦几位待会回去复命的时候,帮我同曹小姐说一声,这回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将这春日宴也弄得乱了套,真是对不住。”
说着沈昭禾微微屈了屈身子,看得出来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
霜儿瞧见沈昭禾这样识礼数,心中不觉有些怜惜,忙将她扶起,“沈小姐的话奴婢记着了,也定会带到小姐跟前的。”
“这天寒地冻的,沈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
沈昭禾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方才上了马车。
一路上,阿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才比较好,她去找曹小姐要醒酒茶便费了不少功夫,丞相府的园子实在大,她来得不多,自然也不熟悉,后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没找到沈昭禾的身影。
连沈苏苏都不知去了何处。
再后来便是听人家议论纷纷的说什么出了事,说沈府的小姐同太子殿下睡在一个屋子里了。
一开始听着阿孟还以为说的是大小姐,毕竟他们情投意合是世人皆知的事,而大小姐性子开朗,并不拘泥于世俗规矩,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似乎……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可谁能想到会是二小姐呢。
二小姐平日里循规蹈矩,便是走路的步子长度都不会有出现偏差的时候,哪里能做出这种越距的事儿来。
阿孟的心中乱作一团,理了半晌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倒是沈昭禾从头到尾的将这些事儿想了一通,想出了些端倪来,“阿孟,你说姐姐她……有没有可能性会对我动手呢?”
阿孟听着一愣,脑中自觉的浮现了沈苏苏的样子,精致可爱的小脸,同人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带着笑意的,看起来真的就是一点心机算计都没有便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若是大小姐真的做了什么,那只能说明她真的太擅长伪装了。”
沈昭禾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她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能和沈苏苏有关系,可是又有点想不通,沈苏苏为什么这样做呢?
实在是奇怪。
明明沈苏苏什么都有了。
而她即将嫁去那个荒凉的南岐,不出意外的话,也许这一辈子,她们之间都不会有任何纠葛了。
可若不是沈苏苏,难道这些看起来巧合得实在是有些过分的事情,竟然全是意外吗?
春日宴中备下的酒原来只是寻常甜酒,可她喝的那杯偏偏是一杯就足以让人晕头转向的烈酒,酒醉之后,阿孟被支开,沈苏苏也不知所踪,明明丞相府不是寻常人能混进来的,可她偏偏碰见了一个登徒子……
她想了许久,直至快要到将军府了,都还没将那些事情想个明白。
“小姐。”阿孟有些担忧的提醒,“咱们快到将军府了。”
沈昭禾点头,拉着阿孟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咱们没做什么亏心事,便不需要怕。”
她知道阿孟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情闹得这样大,丞相府的人没道理不知道,父亲更不可能不知,现在那些人都说沈昭禾是故意算计的,做这些的目的就是想了抢了嫡姐的姻缘,不想嫁去那荒凉的南岐,父亲……大约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这次回去,她应当是要承受许多。
阿孟望着她坚定的眸子,心里也不由得安定了许多。
也许,事情真的还没有那么遭。
终于到了将军府,沈昭禾在阿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进府门,便见到府里的管家沈叔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二小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您赶紧去同他解释解释,他在书房等您呢!”
沈昭禾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沈叔有些意外,这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竟还是未能从这位二小姐的脸上看到些慌乱的神色来,她只是理了理身上有些残破的衣衫,挺直了腰身,便一步一步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他瞧着沈昭禾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发了愣,他记得这位二小姐从来都是最为规规矩矩的,这些年来没惹过什么是非,怎么头一回惹了事,就是这种毁了清誉的大事呢?
沈昭禾来到书房时,沈苏苏竟然也在。
不仅如此,她还跪在沈逢程身前哭得梨花带雨,而沈逢程,头一回冷着脸直挺挺的站在一旁,甚至没有多看沈苏苏一眼。
沈昭禾正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开口唤一声父亲,沈逢程便怒不可遏的拿起桌上砚台,直直的往她的方向砸了过来。
她没躲,那砚台重重的砸在了她的额头,鲜血顺着苍白的脸滴滴落了下来。
看起来有些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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