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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男子急声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再去找郎中来。”
微微蜷缩在桌前,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拼命抓着,已经泪流满面。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青色的地砖上,心里的情感就像是洪水一样涌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心痛,是为死去的母后二姐和下落不明的大哥吗?似乎还有谁,可是她想不出。
郎中提着药箱再及匆匆赶来屋子里,男子欲把微微从地上扶起来,微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避开那人的手,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老郎中赶忙要给她再把脉,看她满脸的泪水,疑惑道:“这是怎么了?怀了孩子,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怎么却哭得厉害?”
他摸着胡子仔细诊了脉,道:“姑娘大概是有孕三月有余,此时胎气最不稳,切忌情绪大起大落,要好生将养。”
老郎中平日也和这男子熟识,此时便不见外的转身数落那男子,“你真是的,有这么漂亮的娘子,又怀着孩子,你干嘛惹她哭!太不像话了!”
“李先生我……”男子一时为难不知如何解释。
“先生,”微微擦掉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已经恢复了平静,“您弄错了,我是……是他的远方表亲,只是暂时在此借宿。孩子也自然不是他的。”她主动解释,不想闹出了误会,损坏了这萍水相逢的男子在街坊邻里的声誉。
“原来是这样,我弄错了。”老先生又对微微嘱咐了几句,才又提着药箱离开了。
微微坐在桌前,腹内的恶心作呕之感慢慢消去,她看着屋里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看着被自己慌乱中打翻的芙蓉糕,出神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对那男子歉声道:“把你这里搞成了这样,真是抱歉。”
微微说着,便蹲下身子,默默把屋子里的狼藉收拾好,再没有说什么。
微微脑海中的记忆停留在沉入弱水的那一刻。她觉得奇怪,无论是三月前还是之前她记忆中的任何时候,她都从来没有过……怎么会怀孕?再者她醒来前的最后一个印象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的弱水里,可是弱水极轻,她又为何能活了下来?
心里有无数的谜团,无数的记忆在翻滚,搅得她头昏脑涨。玉衡宫里,她的二姐杨舜英大概已经登上女王之位。她现在只能先去寻找大哥和阿瑶他们的下落。
微微收拾好屋内的狼藉,就起身慢慢往屋外走。
“姑娘,你去哪里?”男子走上前问。
微微走到门口,转身停下,朝男子一躬身,“多谢公子的收留之恩,只恨我现下无以为报。将来,若是还有机会,我定会再来此,以重金相报您。”
“姑娘你何必这般着急……”男子欲挽留,微微却已不顾一切地走出屋子。
微微来到大街上,这里虽然是北方一个偏僻的小城,却也热闹非凡。若是以前,微微一定会被大街上的新奇玩意儿吸引着,东张西望好奇无比,可是此刻,她却再没了心境闲逛。
她在街上慢慢走着,脑子里全是过往的回忆:
“姑姑,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这里。”
“微微,你不认得哥哥了吗?这才多久不见,你竟对我这般生疏,真叫人伤心呐!”
“公主你叫我阿瑶就成!”
“大皇子下落不明……”
“快,砍下她的翅膀!”
“杨舜英,果然是你!只怕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二姐!”
“你这个废物!你们凭什么过这样安逸的生活!”
“推下去吧。”
……
微微在路上游魂般走着,脑中无数的话语、无数的过往记忆纠缠成一乱麻。她越想,心里就越有无限的恨意,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悲伤。她仰起头,不想再让眼泪掉下来。
上天既然侥幸让她活了下来,那么从今往后,她没有资格再哭。
弱者的眼泪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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