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晨光照进屋内,微微脑袋昏昏的,睁开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浑身酥软,慢慢从被子里钻出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少得可怜。
微微脸刷的就红了。
昨晚,做了什么?
她觉得欣喜,更是懊恼。
真是的,为什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呢?
她晃一晃昏沉的脑袋,慢慢爬起来,把衣服穿好。
“起来了?”
门忽而开了,刘长庚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
“嗯。”微微想想自己刚才的模样,脸有些红了,她难得的没有说话。
刘长庚似乎比她还不自在,他把手中的汤药放在桌上,“这是陆先生开的药,早晚各一碗。你趁热喝了。”
“哦哦。“微微似乎昨晚把自己一年的疯劲儿都用光了,此时却满脸文静羞涩。
“你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去北面的千凝山。”
他说罢,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忽而立刻转身离开了。
微微坐在床边,看着晨曦暖暖的照进来,桌上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有种岁月静好之感。她一想到今后长长久久的,有大把的时光在一起,就觉得心里甜甜蜜蜜,落满了阳光。
……
两人启程往连纵山脉最北端的千凝山而去,整整走了一天,直到看见远处的山顶有了皑皑白雪,空气愈发寒冷,终于是到了。
山脚下是一大片湖泊,名为千凝湖,圣洁,静谧,虽不及帝京的锦阳湖那般精巧浓艳,却清冷淡雅,别有一番气质。
两人按着张临慈的嘱咐,终于在湖边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发现了那个密室。
说是密室,不过是一个天然洞穴,被人安上了坚实的石门,张临慈已经告诉了他们开门之法,自然很轻易就进去了。
那几卷破解黑羽翼族密文的书就好生存放在山洞内的木盒里,刘长庚打开落满灰尘的木盒,取出那些厚厚的书,正打算翻开看,微微却拦住了他。
“等一下。”微微按住了刘长庚预备打开书的手,”“你……等我出去了,再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长庚一时疑惑。
“张老不是说了吗,这个只能你们黑羽翼族血脉才能看的。否则会遭天谴的。”微微满脸认真道。“我可是很惜命的。”
“微微,事在人为,我可从不信什么天命。”刘长庚却道。
“还是小心为好。你看慕容复破了这戒令,不就没有好下场吗?”微微还是有些担心,“还是你一个人看吧。你看了,那上面的内容若是和我的身世有关的,就告诉我;若是无关,你自己知道便好,我就不破你们族的规矩了。”
“也好。“刘长庚道。
微微将那本从帝京带来的卷书交给刘长庚,自己则暂时离开了密室。
也不知那卷宗里究竟记载了什么呢?是不是真的与自己有关呢?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到底是谁呢?
微微看着远处绵延冰封的山脉,心中忽的生了一丝忐忑与迷茫。
……
连纵山脉实在是一大片狭长而广袤的山脉,在这山脉的南端,连纵宗门已经成了称霸西北的权力中心,帝京对他忌惮有加,西北王主动请求将政权交出,连纵宗门看似达到了自宗门建立以来数百年未有之鼎盛。
可作为这名镇西北的宗主,林宇峰似此时却并不是很满意。他此时正在宗门的空旷阴暗的正殿内,长老和弟子们在殿下静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林宇峰这些年似乎还是老样子,只是白发更多了些,人也更加阴沉莫测了些,五年前他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平定了宗门内的叛乱,之后就性情愈发阴晴不定,宗门内的弟子总觉得一直笼罩在阴霾下,就连宋长老,也慢慢有些觉得这个人有些陌生了。
“偷药方的人,还没抓住吗?”林宇峰□□。
“是……”制药司的弟子们知道这是大忌,低声道。
当时宗门的人把那黑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怎知还是叫他用计逃脱了。林宇峰当即下令处决斩杀了一大批负责看守的门内弟子,闹得宗门人人心惊胆战。
“查出来那人是什么身份了吗?”
“弟子无能,还未查出……”
坐上没有声音,那弟子绷紧了脊背,不敢抬头看一眼。
“要你有何用?”半晌,殿上才淡淡传来一句。
林宇峰一挥手,就有人冲上来,把那弟子一押,拖出了殿内。
“饶……饶命啊……宗主!”那弟子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不由得发出一声惊恐的吼叫。
“都滚出去吧。”林宇峰阴声道。
大家逃也似的离开殿内。
林宇峰只留了宋长老在殿内,宋长老沉声道:“宗主,这事暂且放一放。宗门在南疆进购战马的商路,前不久被江湖势力斩断了。”
“什么?”
林宇峰一霎怒色,他瞳孔一收缩,立刻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江湖势力?我可不觉得江湖势力有这个能耐。”
他派去帝京的那些人,根本没什么用。他虽成了西北霸主,可也仅此而已,中部、南部还是难以撼动,就连之前混乱不堪的东北各部落,也被帝京收复统一,倒成了西北的威胁。
“刘长庚,你还在给我耍花招。”
林宇峰忽然想明白,那偷药方的人最有可能是谁了。他忽而往靠背上一躺,神色放松下来,有一丝得意的道:‘哼,你真觉得自己能耐了。”
“宗主……”
“准备一下,本座要亲自去一趟帝京。”宋长老欲说什么,林宇峰已经冷声打断了他,“你也随我一起去。”
“是。”宋长老赶忙应下。
……
帝京城内,平民百姓才不管这个门派哪个政权,仍是红火过日子,独孤酒楼里总是挤满了醉汉,总有好些好吃懒做的闲汉,赖在酒楼里闲扯,以消磨这无聊且艰难的日子。
酒肆的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头戴斗笠,衣着华贵,不辨形貌。酒楼里有的是江湖怪人,大家也对这种人见怪不怪,都不甚注意两人。
那两人静静坐着,听着酒楼里的人闲扯着最近夜宏宫里的大事,有人说这位左相大人怎样神勇,铲除窃国贼慕容氏;说那金羽翼现世时怎么样震撼庄严;说有的说西北的人怎样跋扈嚣张;有的抱怨说冬天将至怕是又要饿死一批人……
那女子静坐着,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
忽然几位黑衣人无声走到两人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众人也没发现,不知何时,那两人已经离开了酒桌。
楼上的客房内,那人跨进房内,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庞。
那是一种冷艳的美,冷到极致让人心寒的美。她的嘴角是最美丽的弧度,即使没有笑,唇线却是天然的微微翘起,让人觉得她在对你露出轻蔑而诱惑的神色,配上那双豹子一般冰冷无情的眼睛,整个人如罂粟花般危险而迷人。
这些黑衣人都是暗影卫中凝风的亲信。
她坐在屋内,那黑衣人拿出一叠文书,交给她,道:“恭迎长公主归来!”
慕容靖没有说话,她静静翻开那些卷宗,上面记载了最近几个月帝京每一日的变故,包括她的父皇是怎样被杀。
崛起的连纵宗门宗主,还有那残存的黑羽翼族血脉,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她淡淡翻过一页,没有任何情绪。好像这些记载的不是她慕容氏的江山一样。
她翻到慕容复被掐断脖子惨死于金銮殿内的那一页,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的光,嘴角却愈加勾起,像是绝美的罂粟花。
她又翻过一页,忽见纸上画着一个姑娘的脸。
眉清目秀,鹅蛋脸,眼睛弯弯,嘴唇似果肉般饱满,是个极可爱标志的姑娘。
慕容靖忽的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杨白微?
她可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尤其是看到“传言此女身有金羽翼印记”的批注时,不由得一惊。
她竟然没有死?
她犹自静坐着,已瞬间接受了这个变故。
沉入弱水而不死的,是什么人?
她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慕容复给她看过的卷宗上的记载。
竟然就是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给我查她的下落。”她指了指画像上的人。
屋内的人有些为难,“公主,这人失踪五年,遍寻不获,想必已经死了……”
“不,她肯定还活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她。”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秋风萧瑟,树上残存的枯叶不断飘落。
漫长的而黑暗的冬季快要到了。
桌上有一壶酒,是酒店给每个客房送的。她慢慢端起来,对着夜宏宫的方向,朝地面缓缓洒下。
我已归来。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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