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被带到东川城的衙门里,官老爷坐在高堂上,四周衙役冷冷地立着,无情地看着她。微微回头,看见城中的老百姓被拦在门外,仍个个踮着脚尖,饶有兴趣地朝里面看热闹。
官老爷在高堂上,慢吞吞地念叨着,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因为她正回头,看见自己学堂里的一群小孩们正挤到人群最中央,立刻就要冲进来了。这时,高台上官老爷狠狠一拍醒木,“你还有话说么?”
微微脑袋一懵,忍不住开口,“大人,你一定是搞错了,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你想要抢对面书屋的生意,便暗中买来毒药毒死了那教书先生,医馆老板亲眼所见,你还狡辩什么?”官老爷正襟危坐,声音里满是怒气。微微一看那所谓的医馆老板,心中觉得可笑,这算什么理由?她从来没有进过医馆,更没有见过这老板,到底是谁要无故陷害她?
微微身后,城中百姓听见官老爷的话,都惊异道,“原来是个妖女!”
“真是歹毒!”
“还好没让我家孩子去她那书院读书,女子不好好在家呆着,偏要出来做什么女先生,果然不怀好意!”
微微听着那些话,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原来大家一直都是这样看待她的吗,原来自己怀着满腔热血做的这件事,在大家看来,是如此荒谬和可笑吗?
“大哥,怎么办?”人群里,孩子们焦急道。
“微微姐肯定没做这事。”
“大家别急,官府据说有钱就能免死罪,当务之急是赶快去凑钱,先把微微赎回来,再想着找到真凶,替他洗清冤屈。”李乐此时倒是难得的镇定,沉声对孩子们道。
“我豁出去了,今夜再夜探李员外府!”狗子说罢,一溜烟跑了。
堂审过后,微微就一直在牢里待着。她觉得身上真是冷,不是光身上冷,更是心冷,快要把她冻得喘不过气来。她这个笨笨的脑子,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想要陷害她。
忽然,她想起今早看见的官老爷,似乎颇为面熟。她想起来了,之前书院刚开张,他曾经穿着便衣,在她的书院里转了一遭。那人当时看她的眼神颇为怪异,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神色,她觉得很不舒服,那官老爷又幽幽离去了。
微微想着,难道自己失忆以前和这位官老爷结了梁子吗?正百思不得其解,铁门又开了,她又被两个官差悄悄拉进了一辆马车里,不知要去哪里。
到了地方,微微定眼一看,竟然是城郊一座私人宅院里。她心中觉得不妙,果然走进院子里,正是那位官老爷,坐在床边,又露出那副令她难受的神色,看着她。
差役关上了门,屋子里就剩下她和那官老爷两人。官老爷瞧着面前的小美人,心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他默默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真是聪明。
之前自己无意间瞧见这位女先生,心想这小城里还有这样的俊俏的小姑娘么?他曾想立刻把他撸回自己府上,好好享受一番,却又为近日入住府上的夜宏宫里来的巡抚大人颇为忌惮,不敢明目张胆硬抢,若是城中无故有少女失踪,只怕传到巡抚大人耳中,对自己的官运颇有影响。便设计毒死了对面书院的教书先生,搞了这么一出,把这小姑娘搞成杀人犯,自己享受一个“因罪被处死”的人,岂不美哉?
官老爷搓了搓手,解开了衣带。
微微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慌乱中打碎桌子上的茶盏,拿起陶瓷碎片,握在手中。
“你你你敢过来,我杀了你!”
官老爷丝毫不怕她,反而更起劲儿,扔掉上衣,如饿狼般向她扑过来!
中年男子的力气她实在挣脱不得,那官老爷一手抓住微微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狠狠撕开了她的衣服!
“啊啊啊!给我滚!”微微尖叫着,反而越是激发了男子的□□。
撕拉一声,他又将她的衣服撕开一道口子,“尽管叫吧,没人听得见的。”,他的脸因兴奋而狰狞扭曲。
微微揣起地上的碎渣,朝他肚子刺去,却被他凌空拦住,将她整个人狠狠甩到一边。他看见微微趴在地上,衣服早已成了碎片,整个后背都几乎全部裸露出来。
那官老爷目光从她如玉的后背扫过去,却见一对狰狞的疤痕在肩胛骨处,而疤痕中间,有一片醒目的,淡金色翅膀的印记,在洁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金羽翼!”
他作为地方官员,自然记得多年前夜宏宫发往各地的通缉令,凡发现有金羽翼的踪迹,或是身上有金羽翼印记者,一律押赴夜宏宫。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抓着她道,“你竟然有金羽翼的印记。皇家悬赏通缉的金羽翼!我可真是好运呐!”他一边回忆着那悬赏金是多少来着,好像是他二十年的俸禄……一边觉得,还是先享受好今夜,再交上去也不迟。便爆发出一阵狂笑,又扑了上来。
微微正打算用那碎片刺破自己的喉咙,却隐约听见屋外有低沉的吼叫声,这声音她十分熟悉,当即用尽全身力气扑倒床边,将原本紧锁的窗户推开!
“嗷呜——”只见一群野狼从敞开的窗户里冲进来,微微定眼一看,当先的正是小虎!它循着气味找到了这里,又唤来城郊山林里的野狼,来救自己!
那群狼一个闪身,扑向那位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官老爷,只听惊人的惨叫声里,那群野狼已经将他撕咬得血肉模糊!
微微看着那摊血肉,双腿一软,忍不住疯狂地呕吐起来,将近几日吃的窝窝头都吐了出来。“微微!”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李乐和孩子们也跟着虎子的行踪赶来了。
微微看着这些人,下意识把自己缩进角落里,将自己的后背紧紧贴在墙上,不让其他人看见,用仅剩无几的衣服把自己裹起来,发疯似的朝他们大喊,“出去,都给我出去!!”
李乐站在门口,不敢再往进走,只是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放在她身边,便关上门离开了。
微微颤抖着,将那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却觉得还是好冷,她浑身颤抖着,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滚下来,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像是那官老爷狰狞的脸,向她扑来。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恐怖,要把她吞没。
身旁的狼群离开那官老爷的残肢断臂,舔着满是鲜血的嘴,看着她,却没有动作。
小虎在原地朝那些狼低声吼叫,那些狼也回应一声低吼,便跳出窗子离开了。
小虎跑到微微身边,用它温热的舌头舔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颊。微微摸摸它的脑袋,颤声道,“小虎,你竟然真的是只狼,原来长庚没有说错。”
她只是还有些疑惑,小虎这样一条小狼崽,是如何让这么多成年饿狼对它言听计从的呢?
她又想起那官老爷死前说的“金羽翼”,看来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了,自己后背被割去的,想必也是金羽翼了。
原来当初刘长庚早就发现自己是金羽翼,这才亲自为她上药以免她的身份被人揭发。她想起那日长庚说,永远不要把后背给别人看,以为是玩笑话,竟没想到他是真心想要护着自己的性命!
微微眨眨眼,落下泪来。她突然就很想念长庚,很想念很想念。若是他在她身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曾经有经有一个人给了她短暂的庇护,为她遮风挡雨,然后她以为这个世界如此美好轻松。可他突然就走了,一点踪迹都不留下,让她只能默默在心里思念。
就在这时,微微听见李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微微,这里不安全,还是尽快先离开吧。”
微微深吸一口气,抱着小虎推开门走了出去。
李乐看见她浑身狼狈,忍不住伸手想安抚一下她,微微却立刻身子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接触。李乐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颓然放下。
“我们快走吧,被人发现了就遭了。”他尴尬地咳嗽一声,点起灯,指引着大家离开这里。
微微的书院早就被官府查封,他们便又回到了破庙里。
微微又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枯草堆里,不愿意出来,也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
她想,自己大概是天底下最傻的姑娘了吧,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改变别人的看法。她总想着要自己努力,在这陌生的地方闯出一片天地,干出一番名堂来,这样,以后若是有缘再见到长庚,她也能很自豪地站在他身边,不用他一直照顾自己了。可是,忙活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一场空。
那日衙门公审时,城中百姓说的话还深深刻在她心里,无时不刻不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她觉得人心大概是最恐怖的东西了,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再和人说话,她不知道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图谋不轨,哪些人是披着羊皮的狼。
书院没有了,这些孩子又干起了他们的老本行,整日在街上游荡。
这天狗子却忽然急匆匆跑回破庙里,对微微急声道,“微微姐,不好了,满城都贴了你的画像,我听人说,你身上有金羽翼的印记,现在全程都在搜捕你,怕是过一会儿就要搜到咱们破庙里了!”
微微听闻,心想定是那日宅院里那些差役听见了那官老爷的惊呼,知晓自己有金羽翼印记,通报给了官府。
她紧握双手,半晌,心里暗下决心。“狗子,你快去药铺,让掌柜按着上面的抓药。快去快回!”微微写下一张药方,交给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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