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来到卤肉店那里想要还钱,却见店铺已经关了门。

    她看看四周空荡荡的街市,没一家店还亮着灯,她心想,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她此时又饿又冷又累,蹲在街边不知该去哪里。

    她怀中裹着那泥塑像,不由得心想,若是此时长庚还在她身边,该多好啊。

    微微噘着嘴,觉得鼻子酸酸的,想要落泪。

    “滴答,滴答……”她忽然感觉有水滴滴在她脸上。她心想,自己还没掉眼泪呀,怎么就有水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半夜下起了雨,起初是一滴一滴,没一会儿雨势就大了起来,狂风卷着冷雨打在她身上。

    她打着哆嗦,心想自己今日真是倒霉透顶,此时该去哪里呢?她叹一口气,决定还是先返回那破庙去避雨。

    ……

    破庙里,那群小孩儿正挤在一起睡觉,忽然听到门开了,睁眼便看见那彪悍的女侠成了落汤鸡,浑身滴着水,走进了破庙。

    “你你你你你怎么又来了……”那抢东西的男孩一见她就十分害怕。

    微微冷得直哆嗦,没理他们,只是自顾自得走到枯草堆前,把自己埋在草堆里,觉得这样好像能暖和一点。

    过了一会儿,破庙的门又开了,微微睁开眼,却见又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走了进来,她仔细一瞧,正是先前那个“大哥”。

    那人原本出去想要偷偷跟着她,看她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却没找见人,反而淋了一身雨,失落地走回破庙,却见自己苦苦寻找的姑娘竟然又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十分惊异地看着浑身湿透的微微。

    “当然是来躲雨。”微微哆嗦着道。

    “你为啥不回家啊,躲在这里干什么?”那人问道,他看微微穿着体面,以为她是附近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乐意。”微微烦躁地道,“喂,咱俩都浑身湿透了,你能不能生堆火吗?”

    “哦哦。”

    那人找来干柴,生起一堆火。

    就着昏黄的火光,那人低着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微微,看她精致的五官,一时难以移开目光。

    他看微微浑身湿透,直打哆嗦,忍不住道,“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刚说完这话,他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听起来自己像个流氓似的。

    果然微微瞪大眼睛,把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捂得严严实实,满脸戒备,“不要。”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个泥塑像,看那塑像尚且没有被雨水打湿,开心地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随身揣着一男的的塑像啊?”那人突然很惊恐,她不会已经为人妻了吧!

    “要你管!”微微没有好脸色。

    “咳咳咳……我瞧着姑娘,大约是路过此地的吧?”

    “我告诉你,我,我爹和我哥都很厉害的,你别别别想着对我做什么……”

    微微之前看过长庚留给她的书,知道外面经常有小混子会对小姑娘图谋不轨,有些害怕,便开口胡诌。

    “咳咳咳,我看着很像坏人吗?”那人很失落。

    微微立刻点头。

    “得,我不问了,咱都睡吧。”那人离微微远了些,扎进那群孩子堆里,睡觉去了。

    微微防备地睁着眼,本来打算一夜不睡,可是睁着睁着,就开始犯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觉得头昏昏沉沉,身上冷得像呆在冰窖里。

    她看看四周,一群小孩儿正啃着黄黑色的窝窝头,吧唧吧唧的,看上去吃得很香。

    “唔,是要吃早饭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道。

    “这是晚饭。”小孩们回答道。

    “什么?!”微微立马坐起来,“坏了坏了,车夫说今早就启程呢……”

    她刷的一下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体软绵绵的,脑袋昏昏的,脸烫烫的,身体冷得发抖。

    昨晚那人看她醒来了,关心道,“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染上了风寒?”他前段日子在刘家寻了份差事,一大早就出去干活,现在才回来,她刚才一直睡着不醒,他看她脸红红的,只当是睡多了,可如今看来,她裹着湿漉漉的衣服睡一夜,可不是发了烧。

    “好像是吧……”微微迷迷糊糊的,又躺在草堆上,不想说话。

    “哦对了,我错过了今日的车队,明日是不是还有新的车队?”微微抱着一丝希望,问他。

    “哪呀,这往东北方向去的车马一个月才来一趟呢。”那人回答道,心里却想原来她是路过此地,可是如今看来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他心里暗暗的很是高兴,觉得昨晚的雨下得真是绝妙。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微微哀嚎了一会儿,还是晃晃悠悠站起来,背起包袱,往破庙外走。

    “你干啥去?”他急忙跟上去。

    “当当当当当然是去找医馆……”她牙齿打颤,觉得身上好冷好冷,迷迷糊糊得想着,自己怎么这么怕冷呢。

    她走了没几步,就觉得脑子越来越蒙,整个人软的跟面条一样。扑通一声,她又昏了过去。

    那人赶忙把她抱回破庙里,使唤跑的最快的叫狗子的小男孩去医馆里买药。

    “大哥,我没钱啊。”狗子很为难。

    那人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小串自己攒了好久的铜钱,交给狗子,“不准乱花啊!”他警告道。

    小男孩拿了钱,一溜烟跑了。

    这狗子倒真是跑的快,没过多久就抱着一捆药包回来了。

    那人从破庙里翻出烧水用的破旧石锅来,煎了药,小心翼翼地给微微喂下去。

    微微的脸红的像傍晚的夕阳,他蹲在她身边看着,自己心里也突然变得非常难受,非常担心。

    微微其实并没有没睡着,只是脑袋里像是灌满了开水,咕嘟嘟翻滚着,让她意识变得不清晰起来。

    她难受极了,撅着嘴巴,含含糊糊地道,“长庚,长庚,我好难受……呜呜呜你别走好不好,我好想你……”

    那人在一旁,并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只是看见这小姑娘紧闭的眼角,忽然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怎么突然哭了?”

    “笨蛋,你之前发烧了不也哭嘛。”

    小孩儿们围在微微身边,好奇地看着她,七嘴八舌地聊着闲话。

    这群孩子们不会知道,这其实是浓浓的思念凝成的泪水,这思念平日里被她压在心底里,小心地隐藏起来,只有到了最脆弱的时候,才会不可遏止地倾泻出来。

    “都给我一边去!”那人听这群小孩叽叽喳喳,第一次觉得他们这么烦。

    他赶走了小孩儿们,自己轻轻伸手,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他可以感觉到手指接触到的肌肤,滚烫,却像鸡蛋清一样顺滑柔软,吹弹可破。他赶忙收回手,生怕自己手上的粗茧膈应到了她。

    他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越跳越快,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也慢慢滚烫起来,觉得自己简直也要发烧了。

    他一边担心地想着她什么时候才能好,一边却隐隐希望她就一直这样躺着,这样他就能一直看见她了。

    微微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一夜,才渐渐退了烧,清醒过来。

    “谢谢你。”微微醒来,拍拍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怎么这么菜鸡,总要别人相救。

    “没事没事。”那人摆摆手,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你叫我微微就好了。”她看看这人似乎也不是坏人,便放宽了心,“你叫什么呀?”

    “在下李乐。”他像模像样地道,心里却心花怒放,她竟然主动问自己叫什么了,真是好的兆头呢。

    “哦哦。”微微站起身,心想着错过了车队,还再等一个月,这一个月该怎么过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大声询问,“我的包袱呢?”

    “好好的在这儿呢。”那人指了指一旁草堆上的包袱。

    微微一把抓过包袱,抱在怀里,看看里面的东西分文不少,咧开嘴冲他一笑,道,“唔,谢谢李乐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李乐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立刻乘胜追击,道,“微微啊,我看你孤身一人在外面很不安全,这一个月不如先和我们一起住在这庙里吧。”

    微微觉得有道理,可是她抓抓脑袋,说,“可是我为什么不找个客栈住呢?”包袱里的银子尚且还有很多,别说住一个月,住一年都绰绰有余。

    李乐一听,心想不妙,赶忙胡诌道,“微微姑娘有所不知,咱这里的客栈都只能临时歇个脚,不让客人住这么长时间呢。”

    “为什么啊?”

    “自然是因为……呃怕客人赖着不走。”

    “可是我在京城里,就经常看到有人在客栈里住好久好久,有的能住好几年……”微微很疑惑。

    李乐心想,原来她是从京城来的,怪不得相貌不凡。他对这姑娘越来越感兴趣了。

    “微微姐,你是从京城来的呀?京城是不是非常大,非常漂亮啊?”身边那群小孩儿听这话,好奇的问道。

    “京城确实比这里繁华多了,有热闹的灯市,有静谧的湖泊,雄伟的夜宏宫……”

    还有……那个人。

    她顿了顿,不想再说下去。抬头一看,却见是那个抢她包袱的小男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叫我微微姐,要不是你这混蛋,我能落得现在这境况么!”

    狗子翻她一眼,“包袱你不是又拿回来了嘛,反而是我啥也没落下,白白跑丢了一只鞋!你赔我的鞋!”他颇为心痛的道。

    微微一看,这小孩儿果然就剩一只鞋了,小脚丫子乌黑通红,沾满了泥巴,另一只脚穿着破烂的草鞋,那鞋翻着扎人的尖刺。

    “我去,这鞋你还当宝贝?”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穷苦的小孩,之前在京城,虽然也有不少乞丐,可也看着没他们这样落魄。

    她立刻从包袱里掏出一把银子,“赶紧拿去买双布鞋。”

    狗子捧着钱,眉飞色舞,“微微姐!真女侠!以后您就是狗子的亲姐姐!”一边撒欢儿跑出去了。

    一旁的小孩儿看得眼红,也纷纷道,“微微姐,我鞋也丢了,您也给我们发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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