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屿坐在谭莉的旁边,面无表情,好像这混乱的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沙发上毫无生气的女人,她下垂的手还带着和我爸同款的婚戒。
她平日里精心搭理的发型现在乱七八糟的糊住了她的脸。
她的裙子往上滑,几乎要露出底裤。
“女儿,我是她女儿。”
闫屿也看见了我,似乎是惊讶于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身子往前倾,似乎是想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外面的警察来来往往,里面法医拿着相机在包厢里到处拍,相机快门的声音和闪光灯同时响起,谭莉衣冠不整的死态也如数被拍了进去。
我想要进去帮她把裙子往下扯一扯,把遮住脸的头发往边上拨开。
可还没靠近谭莉,就被门口的警察拦住。
“里面我们正在记录犯罪现场,你不能进去。”
我挣扎,想要推开警察拦在我身前的胳膊,却怎么也推不动。
“警察叔叔,求求你让我进去,我想看看我妈妈,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即使我和谭莉自从我爸死后就一直不对头,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我。
我讨厌她身上风尘的气息,却又想依赖进她的怀抱。
她是孕育了我的人,无论我有多嫌弃她,可只要想起这是妈妈,心里就仿佛有了归属感。
“警察叔叔,那是我妈妈,那是我妈妈。。”
我泣不成声,站不住的往下滑。
闻颐扬从后面接住了我,我的脑袋被他用手按进了他的胸膛,我躲在了闻颐扬的怀里。
除了他,眼下,我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闻颐扬你给他们说让我进去,她是我妈妈,我想进去陪着她,闻颐扬你快和他们说啊”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不停的向他祈求。
“你不是她丈夫吗?你不是老说你和她是合法的吗?那你告诉他们让我进去啊,我要我妈妈,闻颐扬我要我妈妈。。”
我泪眼婆娑的捶打着闻颐扬的胸膛,闻颐扬表情严肃,看着无理取闹的我只字不发,只是紧紧的抱住我。
我身上披着闻颐扬的外套,呆呆的坐在警局门口,闻颐扬去和警局的人交涉了,闫屿从审讯室里被放了出来。
我抬眼望向他,眼神犀利,仿佛能把他看穿。
他也看到了我,站在离我几米开外,看着我。
我也直直的看着他,我们两个人谁也没先动作。
我突然冲向前抓住了闫屿的领子,他还穿着z中的校服。
“是不是你,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我把闫屿拽的低头和我对视,我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他想把我的手从他的领子上松开,可他试了试,只是放弃般的把手虚虚的盖在我的手背上。
“抱歉,,我并不知道阿姨是你妈妈,,真的很抱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死,你又怎么会在她的身边,你说啊,闫屿你说啊。”
我越说越激动,直接把他抵在了墙上。
头撞在了墙上,闫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声。
“林殊!”
刚出来准备找我的闻颐扬一出来就看到我把闫屿抵在墙上的情景。
他着急的跑过来,掰开我的手指。
“松手,林殊,松手。”
我最终还是松了手。
“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林殊情绪不太稳定,,请你见谅。”
闫屿弯下腰靠在墙上咳嗽,他抬起头,朝闻颐扬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学姐,,今天真的很抱歉。”
“请你节哀。”
说完,闫屿缓缓的向我鞠了一躬,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我话说完了吗闫屿你站住!”
我想拦住闫屿,自己却被闻颐扬给拦住了。
“林殊你够了!”
闻颐扬今天晚上第一次吼我。
我愤恨的看向他。
闻颐扬忙活了一大晚上,看我的样子,却又心疼起我。
他叹了一口气,把我搂进了怀里。
“他就是个侍应生,连工作服都没来的及换。就被推进了包厢,当时你妈妈已经不行了,警都是人家找人报的。”
“林殊,警局都已经把人家放走了,你又何必揪着人家不放。”
“哈哈哈。。。”
我听了闻颐扬的话笑出了声。
“闻颐扬,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她死了,你看你的脸,有一丝的悲伤吗?”
“她是我妈,是生我养我的亲妈!现在她死了!死了!闻颐扬,你知道什么是死了吗!”
“我果然从来就没有看错,酒肉场上又怎么会有真感情,你不过就是个势利的鸭子。”
我推开闻颐扬的怀抱,一个人恍恍荡荡的往前走,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我彻彻底底是个孤儿了。
谭莉的葬礼办的很体面,闻颐扬亲手操办了一切。
他代我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
我披麻戴孝,和一身黑西装的闻颐扬并排站在灵堂的门口。
谭莉的葬礼来了很多人,很多我素未谋面的人。
闻颐扬说他们大多都是谭莉生意上的伙伴,他们让我节哀,我机械又冷漠的一次次向他们鞠躬。
谭莉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坛子,我抱着她,坐在灵堂的最前排,和所有的客人一起听谭莉留下来的遗嘱。
本人谭莉,将所有生前的财产给予独女林殊。
但在林殊具备管理能力之前,财产交与闻颐扬先生,代为保管。
看似没有任何争议的遗嘱。
我抱着骨灰盒和闻颐扬回了家。
谭莉和我爸的骨灰放进了同一个骨灰盒里,他们的照片并排放在了一楼的房间里。
“她吃饭了吗”
“没有,下午回来之后就没出来过。”
姆妈如实回答闻颐扬。
“没事,姆妈你先去忙吧,我上去看看。”
闻颐扬上楼敲了敲门,不意外,没人回应。
他从姆妈那里拿来了备用的钥匙,打开门,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林殊连灯都没开。
“下来吃饭。”
闻颐扬掀开我的被子,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我迷迷瞪瞪的,嘴上没好气的让闻颐扬放开我。
“你放开我,谁让你进来的,闻颐扬你滚出去!”
长发炸毛一样顶在头上,闻颐扬伸手想给我顺毛,可伸到一半的手却还是缩了回去。
“下来吃饭,明天我送你去上学。”
“闻颐扬你很得意吧。”
“什么?”
“我说你很得意吧”
我坐在床上昂头看着闻颐扬
“我妈死了,我的财产要交于你保管,,我能力到不到位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现在你倒成了我名正言顺的监护人了”
“你真成我爹了。”
“我妈死了,我也没什么价值了。怎么样,拿着我家的钱赶紧滚吧,你愿望达到了。”
“林殊我现在很忙,我不想一回家就和你吵吵。。。…”
“就当我求求你了。”
闻颐扬俯下身双手抱住我的脸,看着我。
这下我才看清楚闻颐扬的脸。
憔悴,很是憔悴。
我不知道谭莉到底留下来多少烂摊子,但我看得出来闻颐扬真的很累。
他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眼皮似乎都快耷拉下来了。
“这段时间乖一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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