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十里亭,春风入燕京,壮士赴凉州,折柳已成木,何时见归人?”位于燕京城郊的十里亭,但凡将帅出征,都有君王亲率满朝文武出城十里相送,这里也是父母送别儿子,妻子送别丈夫的最后一站,这就是十里亭的由来,无数人将柳条插在了这十里官道两边,祈盼着征人早归,而今这个习俗依然传续着,那些柳条长成了柳树,有多少柳树完成了人们寄托,又有多少成为了人们寄托,自是不得而知,但这通往十里亭的官道已经在柳树的环抱下,遮掩了它的轨迹,远看只是一片绵延的碧涛起伏,如一条翡翠长龙般匍匐于燕京西郊。

    四月的阳光和煦宜人,正是踏春赏绿的好时节,今天的十里亭没有太多的游客,公子小姐、文人雅士大多已经一早就过来把这春色看了个饱,然后又早早地回了城中,定下一个上好的包间,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就着酒水美食,伴着娇俏佳人,评品起今日踏春偶得的佳句妙文。

    一行人沿着官道行至十里亭,已近正午,有几名男女正在指挥着下人往马车上收拾着东西,都是一些笔墨纸砚这类的文雅之物,当看到刚到此处的锦鸿几人,只是微微投来了一些疑惑的目光,大概是不明白这几人为何这个时辰了才来,然后所有男子毫无例外地“顺便”将目光锁在了燕长风身上,直到他们身边的女子都好像感染了风寒般咳个不停的时候,他们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在一片赔礼道歉和女子的娇嗔声中上了马车,同时还不忘抓住各种机会用眼角的余光瞟向长风。

    燕长风对此很自然地视而不见,带着灵儿来到亭中坐下,锦鸿紧随其后将一早买的小食儿放在亭中央的石桌上,然后一转身对着正准备坐下的可列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燕长风有些好笑锦鸿的孩子气,对着可列歉意地点点头,经过这一路的交谈,燕长风觉得可列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所以也不再对他特异地保持距离,但还是很期待可列即将展现出来的实力,毕竟极武之间的战斗,对于她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来说还是非常少见的。

    可列也向燕长风回以微笑,意思是告诉长风他没有介意刚才锦鸿的无礼,然后随着锦鸿的脚步出了亭子,来到锦鸿对面大约十丈外立定。

    可列刚想开口说两句“点到为止”的场面话,却见远处行来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士,纵着彪壮的骏马向这边极速奔来,待得近处,才发现其中还有一名女子,正是在绮罗堂匆匆离去的香儿。

    这队骑士的首领是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一脸冷漠的他纵马来到锦鸿身边,又抬头看了看亭中安坐的燕长风,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马下的锦鸿。

    锦鸿“嘿嘿”傻笑两声,独孤九为什么会来,他当然知晓,双手抱拳行礼道:“见过独孤先生。”

    “哼!”来人正是如今的大内第一高手,统管皇宫卫戍的骠骑大将军独孤九,独孤九一声轻哼算是回答了锦鸿的见礼,然后驱马往亭子走去,期间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可列,然后依然冷着脸在亭外下得马来,吩咐随行校尉四散警戒,又入得亭中与长风交流了几句,就在另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目光自然望向了亭外的锦鸿和可列。

    燕长风向着锦鸿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对着可列歉意一笑,同样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可列自然知道这人来此是为了什么,但心中没有任何不悦,相反是更加的喜欢燕长风,不仅美如谪仙,坦荡大气,现在还发现她是一个思虑周全,聪慧灵巧之人,如何让自己不心动,可列甩了甩膀子,他决定要在燕长风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大约数息之后,可列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狂暴气息,与他平时的温和反差极大,就连亭中长风等人也不免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微晃着身体,只有独孤九好整以暇的眯缝着双眼,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

    没想到一个平时如此温和的人修炼的极武却拥有如此狂暴的属性,没等几人细想,已然爆发出气势的可列在下一刻便猛然冲向锦然,而他周围的空气就如虚空魔爪一般,将空间抓得猎猎作响,十丈开外的距离,眨眼即到。

    “龙行虎步!”燕长风轻轻呼出可列此时所用战技的名字,她曾经见二哥燕无忌用过,也见过独孤九施展,这个战技品阶不高,但是刚猛、霸道。

    在施展的过程中,因为是调集全身极武于身前形成一层极武盾,所以面向所对,刚硬如铁,刀枪难入,而且一旦冲撞上敌人,对方轻则断骨伤经,重则五内俱碎一命呜呼,在冲锋陷阵的时候非常实用。

    若一个国家能有这样一支规模达到千人的军队,无论攻城拔寨,还是野外对垒,都将是无敌的存在,但事实是能修炼极武的人本来就少,每一名极武修行者都是一个国家的宝贵资源,而极武修行者在军队中至少也能成为一名先锋裨将,所以组建这样一支军队基本是不可能的。

    独孤九自然也认出可列所用招式,只见他依然冷着一张脸,古井无波的样子,但脑子里却有着汹涌翻腾的思绪,可列所施展出来的“龙行虎步”,比之他自己而言,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如此年轻便有了如此强悍的极武修为,不愧是蒙圣中意的人。

    且说回来,可列瞬间冲至锦鸿面前,锦鸿倒握剑柄,屏息而立,就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刻,锦鸿拔剑出鞘,然后顺势将剑插向地面,双手拄剑而立于天地,磅礴的气息也在同时从锦鸿的身上喷涌而出,只是这气息虽然庞大,却给人以宁静祥和之感,与可列的狂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这样一人一剑,无形的极武在瞬间汇聚到锦鸿的正面,锵锵与袭来的狂暴气息碰撞在了一起。

    “砰!”

    一声剧烈的爆炸,竟有丝丝光亮一闪而过,饶是独孤九这样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极武高手,也因为眼中所见让他一直板着的面孔上多出了一种名为惊讶的表情。

    那丝丝一闪而过的光亮其实就是闪电,而这样的景象,只有极武修为极高的人在战斗时才有可能出现,那是未能及时释放出能量的极武具现,然而对于如燕长风这样普通的极武修行者来说,这种一闪而过的闪电,极难引起她们的注意。

    剧烈的爆炸扬起周围一片尘土,待渐渐散去,才现出两人的轮廓来,锦鸿依然纹丝不动地拄剑于原地,剑下两道脚印的划痕深深地刻在了地面,划痕的另一边则是有点气喘的可列,这一击的结果竟然是攻势如虎的可列被生生击退数丈。

    “呼”,做了一个深呼吸来调整自己有些紊乱的气息,可列承认自己有些轻敌了,笑道:“看来是可列托大了,想不到锦公子居然也喜欢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极武造诣,不在可列之下。”

    顿了顿,接着道:“锦公子要小心了,我接下来会出全力了。”

    锦鸿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向着可列点了点头,将剑从土中拔出,一剑斜指,摆出了战斗的架势,这是极武修行者给于对手最基本的尊重。

    “哼,这锦公子还真是深藏不漏啊,原来他的极武已经这么厉害了。”亭中观战的香儿半是惊讶,半是不满地哼道,大概是为锦鸿对她们隐瞒实力而有些生气。

    “嗯,可列王子的极武也很厉害,单是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我都有点承受不住。”一旁地灵儿接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燕长风,而长风却似没看见一样,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场中激斗的两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此时锦鸿已经再次与可列接上了招,这次却是锦鸿先手,右手握剑挽出数道剑花,化为一道道月牙剑气向着可列划去,却看可列不知什么时候将一把通体爆红的大刀提于右手,在月牙剑气袭来的那一刻,提刀过肩,刀身竟在挥动的同时有种熊熊燃烧的感觉,一刀劈下,刀气如烈焰巨浪般将月牙剑气席卷一空,但也在这一

    切发生的同时,一缕寒光切开烈焰刀气,一个飘逸的身影随着寒光穿行而过,袭向可列。

    见此情形,可列并不慌张,托起大刀,横身一竖,“叮”挡住了锦鸿刺来的剑尖,这一记连招便算是解了,但两人却并未就此分开,只见可列右手拄着刀柄,左手一掌印在刀身上,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浪立刻透过刀身传至剑身,袭向锦鸿。

    锦鸿右腕轻抖,脱开手来,看似轻轻一转,整把剑竟原地自动高速旋转了起来,将不断袭来的热浪搅得支离破碎,剑尖与刀身的摩擦,不停地发出“吱吱”的刺耳声。

    又是一掌,却是将还在刀身上不停旋转的剑震开,然后提刀横斩,扫向锦鸿,锦鸿接住被震开的剑,脚下极武暴动,一跃而起,头对头地从可列头顶越过,随手挽着剑花,一道道剑气在可列的头顶呈弧状将他包围。

    可列咧嘴一笑,看来这场战斗要比他预测的要有趣得多,再次攀升自己的实力,横刀向天,一刀挥砍而过,漫天剑气依然和之前一样,被烈焰刀气席卷一空,而此时锦鸿刚好落地,回身一记“云龙出海”,一道寒芒快如闪电,剑尖堪堪抵在了可列的脖颈下。

    可列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既惊又喜,却没有半分失败者的愤怒和尴尬,这次的失败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施展绝技,但又心服口服,试问真正的对战,敌人又怎会给你机会让你把自己所有的招式全用一遍呢,所谓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往往就在瞬息之间。

    回过神来的可列在看着锦鸿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敬意,畅然道:

    “师父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实不欺我,我收回之前的话,锦公子极武造诣之深,不是可列所能比肩的,我认输,若有机会,还希望锦公子多指点一二。”

    收回手中之剑,没有处于战斗状态的锦鸿又恢复了平时洒脱随意的神态,得意地向可列挑了挑眉,道:

    “指点不敢当,切磋罢了,只要你不对长风动什么歪心思,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而朋友之间,这些都是小事。”

    锦鸿意有所指,可列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若面对燕长风那样的绝代佳人而没有任何歪心思的话,那不是取向有问题,就是这人不是男人。

    抚了抚手中的大刀,对锦鸿道:“这把刀名叫麒麟牙,乃是取熔岩云母锻打而成,刀长五尺二寸,重一百八十六斤七两三钱。”

    锦鸿弹了弹手中之剑,对可列道:“此剑名仲泉,恩师所赠,没测多长,没称多重。”

    可列再次不可置信地瞪着锦鸿,片刻后,两声狂笑骤然响起,锦鸿与可列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看得燕长风几人莫明其妙,倒是一直安坐的孤独九在一旁似有所悟的样子。

    “是可列落了俗套,多谢锦公子提点,先请!”对着锦鸿做了一个侧身请的动作,锦鸿也不推辞,背剪双手,向亭中走去,可列则随在锦鸿之后。

    刚走进亭中,锦鸿就忽感一股寒气袭来,不禁浑身一抖,循着寒气的来处望去,香儿和灵儿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仿佛在告诉他:“你完了!”

    再看向燕长风,只见燕长风笑意盈盈地也正在看着他,但是这绝美的笑容中,他却看到了一片凄惨的炼狱,锦鸿连忙举起双手走到长风身边坐下道:“三姐但有吩咐,小鸿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三姐但有询问,小鸿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才你两为何发笑?”

    “啊?”

    “啊什么啊,快回答!”

    “我们只是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交流。”可列适时插话。

    撇撇嘴,算是把这条信息过滤了,用手指撇开被风吹在嘴角得发丝,如此清丽的动作却看得二人内心一阵悸动,长风却是不知她这个动作所带来的杀伤力,盯着锦鸿兀自道:“明天进宫当陪练。”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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