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并非我所愿,那个孩子本不该来这世上。”北慕语气冷酷到没有一丝温度,“杜绾,你已经做错了太多的事,再不回头,你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后半句话,皇后根本没听进去。
她只听到‘那个孩子本不该来这世上’。
这句话像是无情的利刃,将她的心戳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冲上去疯狂地捶打着北慕的胸膛,哭的泣不成声:“慕子韫,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我不该对你动情,不该这么多年还你念念不忘!不该为你生下策儿……”
北慕任由她发泄。
这段原本就不该开始的感情,当年他一直觉得是杜绾的错,可过去这么多年,看到师兄默默守在她身后从未放弃过,看到杜绾仍记着自己,恨着自己,他才发现当年之事不该完全怪杜绾一人。
若是他早些发现杜绾对他有意,若是他能早点断了杜绾的念想,他不会和师兄决裂,师父也不会被师兄打成重伤,那个孩子更不会来到这世上……
皇后发泄了许久,直到哭的快喘不上气,她才停手。
“杜绾……”
皇后隔着眼中的水雾,怔怔看着自己深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北慕将她拉到怀里抱住。
皇后愣住。
屋内的贺栀宁也愣住了。
不过片刻,北慕便松开了皇后,他语气寡淡地说道:
“绾儿,放下吧。我不恨你了,我们都放下吧。”
“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就此停手吧。”
皇后双眼通红,听到他这句话,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情绪也跟着崩溃。
她仰天大笑,带着强烈嘲讽的意味:“慕子韫,哈哈哈哈哈,你说放下就放下?你说不恨就不恨了?慕子韫,哈哈哈哈……”
放下,绝无可能!
回头,绝无可能!
她就算死,也绝不会停手!
“杜绾!”北慕捏紧她的肩膀,情绪亦有些激动,“为了那个孩子,为了那个孩子,停手吧!”
皇后一把推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两步,眼底没了情爱,只剩下扭曲的仇恨和无尽的疯狂:“慕子韫,你别在这假惺惺的了,我已经不再奢望拥有你的爱。你若真的想让我停手,就亲手杀了我,杀了策儿,哈哈哈哈……”
北慕失望地离开了。
皇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执袖抹干眼泪,再次走向竹屋。
贺栀宁正打算先从后窗溜走,却见萧文策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母后……”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
皇后顿足回头,脸色微变:“策儿,你……你怎么来了?”
萧文策慢步走向皇后,袖中的双手攥紧,艰难反问道:“母后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是父皇的儿子,他居然是北慕的儿子?!
“你都听到了?”皇后冲上去握住他发凉的双手,慌张的解释道,“策儿,母后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母后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
原来,他只是个意外。
在他亲生父亲眼里,他本不该来这世间走一遭……
难道他存在在这世道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萧文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猛的甩开皇后的手,愤怒而去。
皇后顾不上去查看竹屋,快步追上萧文策,“策儿,策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策儿……”
两人走远后,贺栀宁继续回去拆炸弹。
少时,北慕从后窗跳了进来。
贺栀宁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望着他,眼底复杂的光芒闪烁。
北慕找了个木箱坐下,“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我都听到了。”贺栀宁语气淡淡,然后埋头干自己的活。
北慕,“……”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既知我和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的。”刚才她确实怀疑过北慕,怀疑皇后利用北慕和萧文策的父子关系,逼迫他演一场里应外合、瓮中捉鳖的戏码,但就在刚刚,北慕有大把的机会拿捏住她,让皇后利用她的命威胁萧玄璟,他却没有那么做,可见他不会因为皇后和萧文策,而改变自己的做人处事原则。
北慕没再说话。
到了半夜,贺栀宁有些累了。
她丢下手里的工具,懒懒地靠在木箱上,“可以跟我说说,你和凤筝儿之间的故事吗?”
人都有七情六欲,北慕虽然从未对皇后动过心,可他们曾是师兄妹,又有萧文策这个永远都剪不断的血脉在,他内心应该很挣扎,很痛苦吧……
贺栀宁如是想。
北慕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黯然。
但回想起与凤筝儿相处的那段时光,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当年,因为杜绾一事,我意志消沉,终日买酒消愁……”
“那天,我下山买酒忘记带钱,被人揍了一顿,是筝儿出手相救……”
北慕从来都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只要一谈起凤筝儿,他总有说不完的话。
且命运就是这么奇怪,他不愿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却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真实情绪暴露在一个丫头片子面前。
贺栀宁听得入迷,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今再忆起‘凤筝儿’时头不再莫名疼痛,反而一颗心暖暖的,似乎在某些方面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抚。
从北慕口中得知,凤筝儿来自伽罗,人美心善,聪慧无双,性情活泼,与她一样身怀精湛的医术,与她不同的是,凤筝儿好男色,无论是北慕,还是初墨,只是凤筝儿爱过的男人之一。
贺栀宁感叹,就算在男女平等的世界,女子亦不能脚踩几只船,凤筝儿可真是个奇女子……
就在谈及孩子时,北慕的声音戛然而止。
转而道,“时辰不早了。”
“哦。”贺栀宁拉回思绪,继续拆装炸弹。
一直忙到破晓时分。
此时的摄政王府,萧玄璟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倏地睁眼,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前方,深不见底的曈眸空洞无物,透着一抹难以化解的绝望凄怆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萧玄璟如行尸走肉般走出了房间。
裴凌见自家主子情绪奇怪,上前关心:“主子,您没事吧?”
萧玄璟掀起通红的双眼看着他。
紧接着,裴凌被一掌拍飞。
裴凌内心绝望呐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X﹏X
萧玄璟闭了闭眸子,深吸一口气后,运上轻功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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