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璟虽然陷入了昏迷,但仿佛能听到贺栀宁趴在他耳边说的那声“对不起”。
一滴滚烫的泪从他眼尾滑落。
贺栀宁并未看到他落泪,起身和北慕走了出去。
而萧玄璟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梦境之中。
梦里,他看到贺栀宁深爱的人一直是萧文策,看到贺栀宁亲自为他下厨,亲自把毒药饭菜中,又亲自把要命的珍馐端到他面前,甜言蜜语地哄着他吃下。
看到她潜入他的书房,偷走了北境布防图,看到她把布防图亲手交给了萧文策,看到她为萧文策出谋划策,密谋如何在北境一战中要他的命。
看到她被倒挂在城墙之上,而自己孤身回京,顶着满天箭雨朝她奔去;看到她死后,自己一夜白头,还看到……
躺在榻上的萧玄璟始终紧阖着眼眸,眼皮剧烈的颤动着,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似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只有一串串清泪控制不住地从他的眼尾滑落,很快打湿了身下的软褥。
……
快到牛头山时,贺栀宁的心忽然一阵刺痛。
她拧紧了秀眉,脸色有些痛苦。
月光照在她脸上,让她瓷白的小脸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北慕见她的脸色不太对劲,忙不迭带着她从树梢上跳了下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贺栀宁回头往京都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片刻才收回视线,“走吧,咱们速战速决。”
北慕没说什么,握紧她的胳膊,运上轻功,朝老虎寨飞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贺栀宁忽然开口问道:“你和皇后之间的恩怨,真的彻底了断了么?”
北慕苦涩地抿了抿唇。
从前或许可以说断的一干二净,但他知道自己和杜绾居然有个孩子,怕是这一辈子都断不干净。
他以为与筝儿在一起后,便能放下往事,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如今,筝儿惨死,璃儿失踪,杜绾疯魔……
北慕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贺栀宁感受到他的情绪急剧下降,歪着头喊了他一声:“北慕先生?”
北慕敛起情绪,饶有兴致看着她:“这么关心我的事?”
“我……”贺栀宁犹豫了一下,“我对你确实很感兴趣。”
她从未见过拥有蓝色眼睛的人,可在他身上,却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从前就认识,又好像她从前见过同样拥有蓝色眼睛的人。
北慕凝视着贺栀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每回见到她,他都怀疑她是璃儿,是他的女儿。
可他曾试探过,她身上并无中蛊的迹象。
难道都是他的错觉?是他太想找到璃儿了吗?
北慕轻笑了一声,旋即在贺栀宁始料未及下,主动说起了前尘往事。
说到一半,两人抵达了老虎寨。
“你是伽罗族人?”贺栀宁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关伽罗族的记载,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度,并不在九州大陆,而是在与九州大陆独立的另一个大陆,伽罗大陆。
北慕:“也不完全是,我的母亲来自伽罗族。”
他从未踏足过伽罗大陆,但他的母亲将毕生所学全都交给了他,还告诉了他不少关于伽罗族的秘密,包括筝儿真正的身份。
“哦。”贺栀宁点了点头,“那凤筝儿呢,她是伽罗族人吗?”
“她……”北慕正要开口,一队巡逻士兵走了过来。
他忙带着她隐藏到暗处。
“有些事并非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等这件事结束,我抽空再告诉你。”这丫头忘记了与筝儿之间的故事,若是他主动告诉她有关真筝儿的事,说不定能刺激她想起什么。
贺栀宁“嗯”了声。
前些时日,北慕曾在老虎寨住过几天,期间意外到了两次爆炸声。
两人很快便找到了皇后的试验点和藏匿手榴弹的地方。
贺栀宁粗略地查看了一番。
皇后制造的这一批炸弹,约摸百枚。
虽然不多,但要想把所有炸弹拆卸,重新安装,是一个非常消耗时间的体力活。
且若有一点差池,会引爆炸弹。
她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北慕:“我马上开始,你帮我盯梢。”
“嗯。”北慕翻转两手,运转澎湃的内力,将屋内的声音与外界完全隔开。
老虎寨的另一头。
皇后辗转难眠,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约摸半个时辰后,她翻身下床,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后山的试验点。
“当家的。”一对巡逻士兵看到她,恭敬行礼。
皇后目光落在藏炸弹的竹屋上,“今晚可有嫌疑人闯入?”
一士兵道:“回当家的,并未发现有人闯入。”
“知道了,你们继续巡视。”皇后摆摆手,然后朝着竹屋走来。
屋内,贺栀宁聚精会神地拆卸炸弹。
北慕从门缝中看到皇后的身影,瞳孔一缩,回头交代道:“丫头,杜绾来了,我去引开她,你自己小心些。”
贺栀宁立刻停下动作,警惕地盯着门:“好,你也小心。”
北慕从后窗跳了出去。
皇后走到竹屋前,一只手搭在门上,正要推开门,身后响起北慕的声音:“杜绾……”
皇后猛的回头,十分惊讶:“你……你怎么来了?”
北慕冷着一张脸,并未说话。
皇后快步走到他面前,神色狐疑地打量着他,并用着恼怒的声音质问他:“是不是你把地点泄露给萧玄璟的?”
“是。”北慕承认。
皇后眼里怒火熊熊灼烧:
“慕子韫,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和策儿的命?”
她拔高了音量吼道,“慕子韫,策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为何这么绝情?!!”
皇后的声音实在太大,贺栀宁想忽视都难。
听到她说萧文策是北慕的亲儿子,贺栀宁心中咯噔一下。
萧文策居然是北慕和皇后所生!
倘若北慕对皇后仍旧情未了,又或是看在萧文策这个亲儿子的份上,与皇后来一场里应外合的戏码,她和萧玄璟岂非成了瓮中鳖?
有了这个猜测,贺栀宁放下手里的炸弹,悄悄走到了竹屋前侧的窗户边,透过缝隙观察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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