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三一路跟着沈同峰到了上京,意外地发现沈同峰竟是去投奔了辽王,他有种面对己方人突然投敌,自己反而还要保护他的不知所措,只得一边将此消息传给顾衍,一边去暗中打探,才知沈同峰这是去做卧底了。

    近来辽王动作愈发的多,沈同峰总往辽王府跑,纵使御三本事再大,也无法在戒备森严的辽王府中,不被人察觉地一直跟随他,只能让御影司特意安插在辽王府的眼线帮着看顾一二。直到前几日顾衍回信,让他直接对沈同峰暴露并坦白,他才能光明正大地作为阁主随从,跟着沈同峰进出辽王府。

    沈同峰从议事厅出来之后,上了马车,立即跟御三道:“辽王让秦国公带人去宁州,我外甥女恐怕要有麻烦,我决定带一些人跟秦国公同去,打算半路解决掉秦国公的人,不让他们得逞,你将此事也告诉宸王殿下一声,至于原本在上京的计划……”

    沈同峰忍不住叹了口气,御三道:“阁主不必太过担心,如今辽王跟我们殿下对上,以我对殿下的了解,辽王必败!”

    “真的吗?”沈同峰对顾衍的印象还停留在江州那时,脾性温和,气质斯文,而且他从没听说过宸王的事迹,甚至还在辽王的幕僚口中听到过“大盛的两个皇子都是废物”这种话,不由得面露怀疑。

    “您怎能对宸王殿下如此没信心?”御三当即在马车上滔滔不绝说起了宸王的事迹。

    沈同峰听着听着也不知该骄傲还是该生气,难为顾衍这小子当初在他面前演成那样,早知道在他醉酒的时候就多试探些了,多么难得的机会啊,筱筱把人带过去给他看,结果他还看走眼了,简直对不起她。

    “既然这样,我离开上京之后,剩下的一些安插在辽王身边的千峰阁的人,你知道怎么与他们联系,就都给宸王殿下用吧。”

    “殿下恐怕还会让我继续跟着您,但我可以安排信得过的人对接。”

    “这样也好。”沈同峰颔首道。

    回到住宅,很快就有秦国公的人让他赶紧准备,天黑前出城。

    御三将此事告诉顾衍后,顾衍果然让他继续跟在沈同峰身边。

    “秦国公带的人不清楚实力,千峰阁的人怎么样?”顾衍问道。

    御三想了想回道:“跟御影司乙等差不多。”

    那就是还不错,顾衍想起沐晴筱身边那两个丫鬟,也算好手,看来沈同峰的人能用,且御三一个人就能保下沈同峰,辽王在上京的势力覆盖过大,虽然他已经掌控了整个御影司,依旧有些腾不出人手。

    “若是半路有意外,你除了保住沈同峰性命,还需与留在宁州的御六他们提前联系上,让他们警惕。”

    “是。”

    御三走后,顾衍默默算了算时间,若是他能快些解决,说不定也能跟他们差不多时候到宁州。

    天黑之前,沈同峰带人出了城,到了与秦国公约定的地方,却被告知,秦国公为了掩人耳目,决定于他们分开赶路。

    沈同峰顿时脸色不太好看,只得加快速度,一定不能在秦国公之后到达宁州。

    -

    沐晴筱这半个月过得可谓风平浪静,为了化解思念,还时不时把赵庭霜约出来玩。

    从她口中得知,那位三公子王怀仁身上近日发生了件热闹事。

    原来那王怀仁表面装作正人君子,暗地里却留了不少风流债,只是他专门挑胆子小、把名声看得比命重的姑娘家下手,才一直没有被戳破,可怜那些姑娘家,互相都不知道别人的存在。

    然而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有几位姑娘互相知道彼此与王怀仁的事之后,气愤非常,竟壮了胆子联起手来,将事情闹到了王使君面前,其中有位姑娘还不幸地怀了身孕。

    据说当时还有不少外人看着,王使君颜面大失,却只能将对三子的怒火强压在心底,先想办法安抚这些姑娘。

    回到府中后,王使君当即召来王怀仁,逼问出了所有事实,那几位姑娘竟然还不是全部,王怀仁挨了板子,哭着忏悔说自己可以娶怀孕的那个。

    王怀仁妄自尊大地以为,他身为宁州一等一的贵家公子,愿意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已经足够有诚意了,于是跟姨娘亲自上门,没想到却被那姑娘的家人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那姑娘还说宁愿自己养孩子,也不要嫁给王怀仁这个负心汉!

    那位姑娘家中就在闹市附近,又正是白日里,周围全是围观的百姓,对王怀仁的取笑和辱骂声满大街都是,还有人朝他扔鸡蛋和烂菜叶。

    王怀仁颜面尽失,灰头土脸,连带着按察使府也丢了脸,王使君更加怒不可遏,当即将他送到了寒露寺。

    寒露寺位于凌云峰顶,可谓是高处不胜寒,尤其入了冬,更是冷到了能将人冻死的程度,条件极为艰苦,寺中戒律也极其严苛,更别提王使君还特意派人看着他苦修,不满三年不准回家。

    谁都知道王使君顶多一两年就要调回上京了,这意味着,王怀仁被他放弃了。

    沐晴筱听了解气极了,她只暗地里让人调查了一番,同时说服那几个姑娘,后续还是头一次听说。

    赵庭霜还说,她也要像那些出来反抗的姑娘一样勇敢,即使遇到过渣滓,也坚信自己仍旧值得很好的人,就算暂时遇不到,也不会因此丧气,姑娘家可以只靠自己。

    她还向沐晴筱毛遂自荐,她跟王夫人学过打理家务账目,刺绣也很有一手,想有个活计锻炼锻炼,充实一下自己,王家虽也有不少产业,可自家的难免不自在,而且大多只求维持营收不求上进。沐晴筱便介绍她去了绣庄,让管事亲自带着。

    前段时间二房的人也知道了顾衍回上京,府中下人还暗暗议论,多是“大姑娘的未婚夫回老家了”、“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之类的话,有好奇的有担心的,没什么恶意。

    倒是二房的人见顾衍已经半个多月没什么消息,似乎真有些幸灾乐祸,又开始主动往舒沁堂走动,话里话外都是叫她不要耽于妄想,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入赘,与她定亲大抵是戏弄她,又或许有别的什么目的,如今人走了,她也该收收心好好寻个人家嫁了才是。

    沐晴筱偶尔撞上他们,不得不应对,对此劝说,但笑不语。

    知道顾衍的身份之后,入赘一事她不强求,她记得刚认识顾衍不久的时候,他就说过,情投意合,一心一意,谁嫁谁娶都一样。

    他的身份既然有牵制,只要他足够有诚意,她不介意调转过来。

    她这般想得开,却没料到二房脸皮竟如此厚,将秦文策也劝了过来。

    秦文策好似忘了华林寺中的事,面对她时毫不尴尬,与二房一样的脸皮厚,还好她平时足够忙碌,大多时候能推辞过去。

    不过前两日绣庄发生了一件事,倒是与秦文策有关,或者说与秦家有关。

    秦家虽出了个官夫人和一个举人,但底子还是个普通人家,家中人都干着普通的活计,比如二夫人的亲妹妹,也是秦文策的另一个姑母,在城南绣庄做活计已有两年多,去年沐晴筱还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给她提了副管事。

    前天,这位秦绣娘就与一个多月前沐晴筱极为看重的孟绣娘起了冲突,她本以为自己对孟绣娘如此重视,秦绣娘应当不会如前世那般乱来,没想到两人的冲突还是来了,只是时间稍微延后了而已。

    她当时听完管事的述说,还感慨自己记性不错,居然跟前世的经过几乎不差。

    孟绣娘在绣庄中挑了一批绣娘当学徒,本本分分教了快一个月,出来的成果很快让城南绣庄压了城北的张氏绣庄一头,沐晴筱当即正式提她为副管事,她又靠自己的能力,成为了所有副管事中威望最高的一个。

    秦绣娘心里不服气,仗着有二夫人的关系,就带着自己的亲信,谋划构陷孟绣娘将绣庄提供的上好绣材换成劣质绣材,以谋私利,还偷师她独创的针法。

    孟绣娘平日里待人坦荡,不少人都知道她家中极其窘困,况且她来绣庄的时日短,行事沉稳低调,只有时常与她一起共事的部分绣娘了解她为人,秦绣娘却在绣庄待了两年,又是个长袖善舞的,与东家还有些关系,与大多数人都融洽熟络。

    此事一出,绣庄里一时议论纷纷,大半人都偏向了秦绣娘,却因为证据不够有力,悬而未结。

    二夫人受妹妹所托,到沐晴筱这里试探,试图插手此事,帮自家人一把。

    沐晴筱却不像前世那般由着她去。

    她果断在两天内查明所有真相,还孟绣娘清白,还丝毫不留情面地将秦绣娘从绣庄除名,同谋者也视轻重给了相应的处罚。

    没想到这一番举措牵扯出了一件大事。

    那日秦绣娘气急败坏,竟当众嘲讽起孟绣娘的侄子孟致远,与她侄子秦文策同窗多年,孟致远平时处处压着秦文策,深受老师喜爱看中,可那又如何,今朝中举的却是她侄子秦文策,孟致远居然落榜了,也不知先前给老师惯了什么迷魂汤,那么看重他!孟致远还比秦文策年长两岁,却要再苦读三年,可家中病重的父亲却等不及他了,真是不孝至极!

    孟绣娘守寡后回来与兄长一家相依为命,肩上本就扛着家中重担,再沉稳坚强的人,伤口被人当众揭开,也难以支撑。

    正巧孟致远顺路想和姑姑一起回家,在绣庄门口撞上了这一幕,顿时羞愤至极,带着姑姑回家后,转头就去府衙前击鼓,既是自首也是状告。

    近年来朝廷重心不在科举,严格的律法虽在,奈何负责官员不够上心,导致科举不够严格。今年秋闱时,沐二爷偶然得知,往届曾有权贵买通主考官,将家中纨绔的考卷割下署名,与考过的考生交换,他本当作趣事说给二夫人听,没想到二夫人求他帮自家侄子作弊,家中有关系也不缺钱,这功名不要白不要。

    沐二爷不过是个六品官,不敢过于托大,只从主考官那里下功夫。正好他在秋闱中担任了职务,可以接触考生信息,又一番暗中调查,特意挑了个极其缺钱的寒门子弟,正是孟致远。他派人带了五百两白银去与孟致远秘密交涉,实则是威逼利诱。

    孟致远父亲病重,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又惹不起对方,便签下契约,接受了钱财,回家对父亲谎称自己错过了考试,连放榜都没去看,更不知道自己的考卷,竟然被换给了同窗的死对头秦文策。

    直到听见秦绣娘的怒骂,他才回过味来,秦文策有一个当官的姑父,这在同窗里都不算秘密,而他的学识能力,两人作为死对头,他再清楚不过,从考场出来那日,他还曾路过秦文策身边,听到他与家人抱怨自己考砸了……然而就这样他居然还中举了。

    孟致远又想到,以两人的不对头和秦文策的性子,秦文策中举而他落榜,秦文策不到他面前嘲讽几句就算了,好几次撞见还绕着他走,显然不对劲。

    既然猜到对他威逼利诱的人是他的死对头,秦家人还如此出言羞辱,孟致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决定豁出去也要报官。

    然而距离秋闱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主考官早就返回上京,事情调查起来并不容易,何况还有沐二爷的阻拦,最后只是将此事宣扬了出去,却一时得不到定论,孟致远甚至在沐二爷的周旋下,暂时被关押进了牢里。

    沐晴筱听闻此事,心中便有种不好的预感,直接让御六带人在半夜趁人不备的时候,将二房压箱底的账本撬了出来。

    二夫人是个管家细致又精明的人,早期沐晴筱不管馈赠了什么,都被她一一记录在册,往外流的也很细致。

    二房本身其实没什么家底,沐晴筱一直知道二叔官场的人情流通花销很大,因为不忍心看见二婶愁眉苦脸,加上她钱财真的太多,故而毫不留心地往二房送,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她自己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给在意的人又有什么错?

    只是没想到她曾经在意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在意罢了。

    夜色深沉,沐晴筱在烛光下忍着困意,面色冷淡地翻阅账本,很快发现两个多月前,二房有一笔五万两白银的花销,突兀地没写明缘由,这个时间正好是秋闱考试之后放榜之前。

    她顿时忍不住怒气上涌,没想到二房竟会拿她的钱财,用来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御六,以你们的权利,能插手府衙的案子吗?”

    御六立即知道沐晴筱想做什么,认真道:“我们御影司一般不明面出头,不好插手明面上的事,但如果加上殿下的令牌,就不一样了,就算是按察使司的要案也管得着。”

    “这么有用?”沐晴筱拿出随身带着的令牌,她只知道这赤金可不便宜,还当这单纯是顾衍留给她的信物。

    “这是自然,见殿下令牌便如同亲临。”

    沐晴筱闻言,将令牌交给了御六,道:“明日你带着令牌,还有账本,去府衙走一趟,不过有这点疑点应该不够,你敦促他们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不必对我二叔二婶手下留情。”

    “沐姑娘,此事过去太久,若是您二叔咬死不认,恐怕还需要审问秋闱的主考官,但考官们已不在宁州,恐怕会过些时日才能出结果。”

    “无妨,我只要一个公正的结果。”一想到自己的钱财被用来做这种龌鹾事,她只想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翌日,御六一大早就去了府衙,宸王的令牌和御影司的手段,加上拿出了确切的疑点,因沐二爷暗中阻挠而被暂时搁置的科考作弊案,再次调查审判,这次没有任何人再敢阻挠,甚至还要乖乖配合。

    沐二爷和二夫人以及秦文策,都被提到府衙大堂,高台上不止坐着知府大人,还有代表宸王的御六,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其中还有孟姨娘的身影,此案如今在宁州受尽关注。

    二房夫妇一知是宸王殿下插手,便猜到与家中侄女脱不了干系,看到堂上熟悉的账本,又气愤又绝望,不约而同在心里暗骂沐晴筱胳膊往外拐。

    此事若真的定了罪,他们三人都彻底完了,大盛近年的科举只是因为朝廷不重视,官员沆瀣一气,才有了可乘之机,但律法本身可不算松懈。

    往届作弊的都没事,今次本来也要过去了,要不是沐晴筱……

    他们满腔愤怒,没有丝毫悔过之意,仗着合谋的主考官不在,在堂上抵死不认,然而退堂之后,御影司的手段却不是他们几个软骨头能受得了的。

    几人很快供认不讳,还供出了当初替沐二爷去威逼利诱孟致远的人,还有当初与沐二爷合谋的主考官。

    两天后,此案在宁州的部分彻底了结,沐二爷被革去官职贬为庶民,和二夫人、秦文策一同受过仗刑之后,再戴枷游行示众三日,最后一同被流放千里之外,家中同支后三代皆不能再参加科举。

    卷宗会由专人送至上京,日后再审判主考官,那就不是宁州府衙管的事了。

    至于孟致远,御六按沐晴筱的意思,念其受威逼利诱且有苦衷,只罚他将收的钱财交出来,再禁考一次。两个月前到手的几百两银子,早就被他用在了病重的父亲身上,好在孟绣娘如今在绣庄举重若轻,沐晴筱借着奖励她的由头,算是间接帮孟致远把钱交了。

    二房夫妇对沐晴筱有无数怨怒,甚至还想求她放过,却直至流放都没能见到她一面。

    沐明泽和沐诗澜满宁州地找沐晴筱,沐晴筱却在案子才了结之时,就早早躲去了灵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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