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奉月将去白鹭洲见过姜拂雪之事告诉了秦苍峰,她向秦苍峰问起二十年前之事,他却对丹霞宫和姜拂雪并无太深的记忆。

    “月儿,办完雁歌之事便在家里住下吧,其它事再细细谋划。我收到了岳兄的信,他打算把女儿送到我家,到时候你也有个伴儿。”

    云奉月问道:“岳叔叔要把鸣溪送来教中形势已经如此严峻了吗”若真的如此,她便不能困于儿女情长置身事外了。

    秦苍峰回道:“倒不是,云桓仍是装模作样代理教务,只是岳兄将你的事告诉了鸣溪,他怕鸣溪在云桓面前露了破绽,况且将她送来,岳兄在教中行事也少些顾忌。”

    云奉月沉默了,她觉得自己太自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与秦苍峰讲。她私心想留在沧元山,可是两位叔叔都在为她的事奔走。

    秦苍峰见她似有顾虑,问道:“月儿,我和你岳叔叔都是你爹的生死兄弟,虽然天各一方,但兄弟情义不变,在这儿你就当到了自己家,不必拘谨,知道吗”

    “秦叔叔,我……”云奉月纠结再三,仍是将她与穆倾风的事说出了口。

    “我重蹈了我爹当年的覆辙,我爱上了一个名门正派之人。”

    “什么你……”让秦苍峰震惊的并不是儿媳妇飞了,而是云阙行的女儿竟然与他一样,爱上了一个名门正派的人。若被逼到云阙行当年的境地,她一个姑娘家要如何应对?若出了事,他日后怎么有脸去见云阙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什么人”

    “沧元山掌门,穆倾风。”

    秦苍峰:“……”

    若是普通弟子倒还好说,穆倾风……即便他已退出江湖二十年,也对此人有所耳闻,比白鹭洲更大的门派,比当年的姜拂雪更高的身份,正派掌门与魔教教主,如何能被世人所接受

    “月儿,你糊涂啊!你让我如何说你他对你可有意可知你的身份”

    “他对我如我对他一般,但……他并不知我真实身份。”云奉月劝慰道:“您的顾虑我明白,也全都考虑清楚了,即便真走到那种境地,我也认了。告诉您是因为您是我的长辈,我想让您知道我的心意,也想告诉您不必为我担心,我能将此事处理好。”

    秦苍峰久久不语,云奉月作为云阙行和姜拂雪的女儿,对此事的后果该是深有体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仍爱上了穆倾风,想必真如她所言,已想得清楚明白。他作为长辈即便再不放心,阻拦也是无用。好在如今秦家势大,玄鸾教有岳亭松,哪怕二人真的不被沧元山和各派所容,他们也足以护住云奉月。

    他长叹一声:“你既已想清楚,我便是想拦也拦不住。此番他会去雁歌吗领来给我见见,我要瞧瞧他值不值得我侄女不顾一切。”

    云奉月拱手:“多谢秦叔叔,只是现下还是别见了,等他得知我身份之时若还能与我站在一起,再领来给您瞧。”

    “你这孩子啊,明明什么都明白,唉……”秦苍峰说道,“二十年前,我想隐退江湖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你爹看出了我的顾虑,便主动提出让我离开,还演了一出兄弟决裂的戏给旁人看,只为了让我与玄鸾教彻底断绝关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当时你刚被送到他的身边,我问他为何要如此,他说原本已生无可恋,可是有了你之后便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想为你的以后作打算,不想让你将来像他一样走到毫无退路。”

    “让我离开,便是他给你留的一条退路。他无法左右你的一切,就像他无法控制自己爱上了姜拂雪。他与姜拂雪的悲剧从根本上是正道和魔教的对立,世人皆视玄鸾教为魔教,那他便要去扭转这个印象。他打破玄鸾教曾经的行事风格,低调行事,严格约束教众不得行不义之事,不得挑衅名门正派。玄鸾教曾在江湖横着走,一朝推倒从前上百年的教风,招致了许多人的不满,都被他压下去了。这二十年来,他所做的一切改变皆是为了你,为了万一有一日你爱上了不该爱之人,能得一个圆满。我没有想到,他想到的最坏的结局竟然真的发生了。”

    “孩子,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若真动了情,便遂着自己的心意去吧。你爹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也是希望你活的随心自在,你背后有秦家、有玄鸾教,谁要是敢动你,便让他们试试看,我秦苍峰第一个不饶他!”

    秦苍峰说着眼眶已泛了红,云奉月却早已泪流满面。

    既是为云阙行落泪,也是为秦苍峰,为了那些关心她之人。即便云阙行不在了,他的爱却一直都在。即便没有在身边,可秦家、岳家一直都是她的亲人,她曾以为失去了一切,却从未失去。

    云奉月双膝跪地:“多谢秦叔叔。”

    秦苍峰将她扶起:“你这孩子何须如此啊!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云奉月擦掉眼泪,心绪久久难平,等着她去做的事太多,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会好好回报他们。

    送走了云奉月,秦苍峰站在窗前满目担忧。

    “阙行,你的女儿也选择了一条艰难之路啊!”

    云奉月回屋之后将自己去雁歌所需要的东西捋了一遍,计划中还缺几样东西,最重要的春/药和蒙汗药,她手头都没有。蒙汗药倒好说,春/药在寻常药铺中买不到,种类最齐全的春/药都在妓院,想要买到药效最好的春/药,得麻烦秦舒砚。她还要去买些胭脂水粉,秦家为她准备的有些素淡,她要买更妖艳的,以便让钱公子上钩。

    云奉月与秦舒砚说明之后,秦舒砚提出与她一同上街,他去□□/药。秦舒砚本就对外人的看法不甚在意,所以对于去妓院买药这种事也并不在乎,与云奉月有关的事他不想假他人之手。

    二人先去了成衣铺,云奉月给自己买了两套粗布衣裙,又去了脂粉铺子。

    “燕清快看,是秦公子!”于落桐与薛燕清结伴上街,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赶紧招呼薛燕清。

    薛燕清顺着她的指向看去:“真是秦公子,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秦舒砚是浔邑城中众女追捧的对象,当初便是因为追求秦舒砚无果,二人才上了沧元山。眼下见到秦舒砚与一女子并肩而行,二人嫉妒之心顿起。

    “跟上去看看,哪里来的小贱人!”

    从脂粉铺子出来之后,云奉月便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以手肘轻碰秦舒砚:“有人跟着我们。”

    秦舒砚也早有察觉,他向后一看,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薛燕清和于落桐,英眉蹙起:“无事,是我惹来的。”

    这二人经常如此行事,他已严词表明过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她们仍不死心。

    云奉月并未回头看也已明白当下的情况,这一路走来她收到怨毒的眼神并不少。她低笑一声:“想不到舒砚弟弟竟如此受人青睐。”

    秦舒砚岔开话题:“前面便是浔邑城中最大的青楼,待会你在那间茶楼等我,那是我家的产业,我去买你要的东西。”

    “我自己去便可,你在外面等我,你还未许婚配,又是这城中名人,若出入青楼于你名声有碍。”她并不想因此给秦舒砚造成麻烦。

    “我并不在意这种事,身正即可,我们先去茶楼。”

    云奉月不与他争辩,也不再关注跟着他们的人,人生地不熟,她选择跟随秦舒砚的安排走。

    跟在他们后面的薛燕清瞧着云奉月,越看越不对劲:“落桐,我怎么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在哪见过,可是她蒙着面纱,看不清啊。”

    薛燕清突然激动起来:“蒙着面纱……这人不会是……不会是那个姜云吧!”

    于落桐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那个女人应该在沧元山,怎么会在这里?还和秦公子在一起?该不会她也被逐出山门了吧”

    “管她呢,先跟着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果真是她,我们的仇有地方报了。”

    “可是秦公子在她旁边。”

    “总有落单的时候。”薛燕清让身边的侍女回家喊人,若真是姜云,定要让她好看。

    秦舒砚将云奉月安排在茶楼的二楼,叮嘱掌柜照看好云奉月便离开了。薛燕清和于落桐见云奉月落了单,决定去探探她到底是不是“姜云”,二人径直上了楼,奔云奉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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