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史之荇心情不好决定罢工,齐乐伊的赚钱大计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郁闷不已,也求了史之荇好几天,但对方一直拒绝。
他可真是深刻领悟了“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的含义。
史之荇拒绝齐乐伊的请求,一方面是懒得理他,另一方面还确实有事情,前阵子村子里一位绣工了得的婶子拿了一批荷包回来,找了她和另外几个姑娘,说是店里要找绣娘,一个荷包给十文钱,但为了保证质量,每个荷包拿走前需要压五文钱,等交工了以后再把铜板一并退回。
史之荇心狠,一口气拿了二十来个荷包,想着这段时间不算忙,能多赚点钱也是好的。
规定的交货日子就在今天,她天刚亮就起来绣,总算把二十多个荷包都做好了。
史之荇去敲赵武家的门,开门的是赵承渊,看到史之荇,亲热地领着她进去。
史之荇环顾了四周,小声问道,“你爹在家吗?”
赵承渊了然笑着,“不在,他出去钓鱼了,得晚饭才回来。”
史之荇这才安心,走进房里,白木兰正低着头飞针走线,她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
“木兰,你在做什么呢?”
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白木兰的手一抖,绣花针就直直戳进了手指,一粒血珠瞬间滚出来。
“哎哟,怪我声音太大了!抱歉啊木兰!”史之荇忙上前查看。
白木兰摆摆手,“不碍事的,做衣服被针扎是难免的。”
“这是给谁做的衣服呢?”史之荇顺便仔细端详了这件衣裳,“哟,布料摸着真舒服啊,得不少银子吧?”
白木兰解释,“承霍马上要乡试了,我想着去考试总不能穿得破破旧旧的,就想着给他新做一件。”
机灵的赵承渊立马说,“娘,我也要读书,你也给我做一件新衣裳的!”
史之荇摸摸他的脑袋,“你可真会见缝插针啊!”
白木兰也笑着看向他,“等娘赚到买布钱了,就给你做一件!”
她看向史之荇,“你来找我什么事?”
史之荇拍拍脑门,“哦对,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些荷包绣好了吗?今天得交货了。”
白木兰从后头捞出个笸箩,“早些日子便好了,原本想着来找你的,但就一直没出门。”
史之荇看着绣工精良的荷包,眼睛都看直了,“木兰姐,你这绣工可真是太厉害了!这鸳鸯,栩栩如生啊!”如果说她的手艺值八分,那么白木兰绝对可以拿12分,其中两分是附加分。
白木兰羞涩笑笑,“之荇你太过了!上次我拿了二十个,麻烦你帮我一起拿去给秀丽嫂子吧。”她脸上还隐隐残留着淤青,一出门,恐怕会被七大姑八大姨的好奇心淹没。
史之荇接下,妥善包好,“行,放心吧,我现在就拿过去。”
秀丽嫂子闺名曹秀丽,是里正家二儿子的媳妇,为人踏实肯干,也没有什么架子,所以村里比她小一些的姑娘都唤她秀丽嫂子。
她看到史之荇送来的荷包后,笑得合不拢嘴,“之荇啊,我就知道,交给你和木兰妹子一定没问题,这走线、这图案,真是太好了!你等着,待会儿我就去找绣坊掌柜的,争取给你俩每个荷包加几文钱!”
史之荇甜甜一笑,“那就谢过秀丽嫂子了!”
曹秀丽是个好聊天的主,交货的事告一段落了,便拉着史之荇一起聊天。
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史之荇的三婶。
曹秀丽问,“看样子你家里人最近都在忙着你的终身大事吧?你的年纪确实不小了,可以好好考虑找个依靠了,看看你的手——”她握住之荇的右手,“都长茧子了,这么白嫩的手,可真是可惜了。”
史之荇不知道自己恨嫁这传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问道,“嫂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曹秀丽一脸了然地看着她,“我都是过来人了,跟我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三婶这些天可是一直在帮你物色对象呢,邻村那王媒婆都跑了她家好几次了。”
史之荇挑眉,“会不会是找王媒婆商量玉菱成亲的事?”
曹秀丽见史之荇真的不知道,便又说道,“不会,前些日子她还找我婆婆了,要我婆婆替你介绍介绍呢。”
史之荇皱眉,难道三婶又开始打她家里的房子和地的主意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把她给嫁了?
“谢谢嫂子跟我说这些,要不是你,我还蒙在鼓里呢。”
曹秀丽拍拍她的手,“跟嫂子还客气什么,那行,我家那口子等会儿要送我去县城,我就不留你了,给你们结钱才实际。申时,你过来,要是我还没回来就再等等我。”
史之荇再三道谢,这才出了里正家。
三叔家住得离里正家里很近,她才走了没一会儿,就迎面遇到了各自拿着菜的三婶和史玉菱,她们看见她,默契地把菜往身后藏,仿佛她是那个计划过来打秋风的的穷亲戚。
“哟,之荇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三婶热情打招呼。
“哦,我来交绣好的荷包给秀丽嫂子,她夸我绣得好,还说要给我涨工钱呢!”这话是故意的,当初秀丽嫂子在村里找绣娘时,史玉菱也去了,但因为绣工一般被刷了,所以现在提起这事,相当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果不其然,史玉菱的脸色立马不好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笑着说道,“之荇姐,你可真是太辛苦了,又要下地又要顾着家里,我要是你啊,非天天以泪洗面才好。还好啊,我的未婚夫婿跟我说了,等我嫁过去,只管享福,脏活累活一律不用做,姐姐,你可也得趁着还没有年老色衰,赶紧找个如意郎君,不然,就得一辈子这样了。”
史之荇笑了,“行,那就多谢妹妹关心了,我争取找个进士。”
史玉菱的未婚夫是这十里八村为数不多的举人,就这,已经让史玉菱抬着头颅看人了,但要是就此被史之荇压过了风头,她之前攒的面子不全都被史之荇抢走了!
她狠狠地咬着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怎么会有进士看得上你这样的人。”
这话就有些撕破脸皮了,三婶忙拍她的胳膊,“说什么呢你!”
她看向史之荇,“之荇,你也知道玉菱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她没有恶意的。你三叔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回家做饭,就先走了!”
史之荇点头,礼貌与她们道别,并没有因为史玉菱的话而不开心。
走远了好几步,史玉菱的气还没消,拉着她娘的手臂撒娇,“娘!您这些天不是一直在给那个贱人物色相公嘛,怎么还没找到啊!我事先说好了,一定要给他找个长相一般、家里种地的,要是以后被她压了一头,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三婶给了女儿一个眼神,“你以为这是给你出气的时候呢?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弟,史之荇只有早点嫁人,我们才能尽快把你弟过继给你大伯,我找些歪瓜裂枣那史之荇愿意嫁吗?”
史玉菱不依,“可是我不要”
三婶不耐烦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也不想想,就她那个条件,除了颜色还算不错外,哪样拿得出手,要是有什么殷实人家看上她,那就得烧香拜佛了!”
史玉菱这才满意,娘俩继续有说有笑往回走。
申时,史之荇按着约定好的时间去了里正家,秀丽嫂子人是在的,但神情恹恹的,看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还哭过,史之荇不明就里,还以为她跟她相公闹别扭了。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说到这个,曹秀丽更伤心了,原本只是躺在床上没有精神,这会儿扑到史之荇怀里哇哇大哭,“之荇啊嫂子对不住你啊”
史之荇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绣的荷包被掌柜的退货了?
她扶起曹秀丽,“嫂子,究竟怎么了?”
从曹秀丽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史之荇明白了。原来,与曹秀丽一直有往来的掌柜的是大户人家的奴才,最近那人家一直在内斗,掌柜依靠的那一房被迫分了家,而绣坊是家族里营收较好的铺子,自然就被另一房接手了。连带着掌柜也被赶了出去。
当曹秀丽把荷包送过去时,新任掌柜一听说是原先掌柜许下的,看也不看就把她赶走了,任凭她怎么解释,都不愿意接手那批绣活。
史之荇的内心也凄苦异常,为了尽快绣好,她还在夜里点了油灯在绣,这下好了,连原先抵押的五文钱都赔进去了。但她知道这事跟曹秀丽没什么关系,她也是被坑惨了,只好安慰她。
曹秀丽泣不成声,“对不住了妹子,但是嫂子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自己总共就几个体己钱,还不够你们几个人分的,只好只好把荷包还给你们了。”
这回走出里正家的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史之荇看了眼已经毫无价值的荷包,叹了口气。
回到家,她一直强撑着的淡定全都瓦解了,边喝着水边长吁短叹,史爷爷问她怎么了,史之荇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齐乐伊得知这件事,眼睛都亮了,“诶,要不,交给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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