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周日。
在别人看来，这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四月里平平无奇的一天而已，但是对于齐悦悦来说，今天是特殊的一天。
是她17周岁的生日。
江运前几天告诉她，为她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并且还有生日party。
齐悦悦家住别的区，距离学校开车需要一个小时，周一至周五要住校，周六日才会回家。
她告诉父母今天下午就回学校学习，她爸妈并没有怀疑，午饭时陪她过了生日，齐悦悦的父亲开车将她送到学校。
平日里住宿生一般都在周日晚饭后才会回宿舍，即便来的早，也会和同学一起出去逛街。
齐悦悦到时，宿舍没人。她放下书包，从柜子最角落处翻出小包，里面是化妆品。
高中生不允许化妆、戴首饰，齐悦悦长相清秀，巴掌大的瓜子脸，双眼皮大眼睛，从记事起，一直被身边的人夸漂亮，并且因为长相，也收获到了许多的便利。
她这么漂亮，成绩还好，身边的朋友都以她为中心围着她转，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送给她。
她应该是公主。
浅橘色的眼影覆在扇形双眼皮上，映得一双乌黑的眼睛更加灵动，再涂上淡淡的奶茶色口红，加上古驰的亚麻色长袖连衣裙，配着白色中筒花边袜和香奈儿的黑色亮面小皮鞋，最后背上可可爱爱的迪奥斜挎小包包。
齐悦悦对着镜子笑了笑，这才是公主该有的样子。
而不是她父母给她的，那个普通，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
江运，就是她的王子，给了她真正公主的生活。
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天刚擦黑，面前是林州最大的一家ktv，齐悦悦给江运打电话：“我到门口了。”
“到了？”那边背景嘈杂，江运声音慵懒，“3楼，314，上来吧。”
挂了电话，齐悦悦走进面前的店里，门口两个穿着整齐地小哥标准微笑：“您好，欢迎光临，请测一□□温。”
手腕递过去，测温枪靠近，“嘀”的一声，小哥看一眼屏幕，在前方带路：“请问您几位？”
“已经开了包间，314。”
“好的，请跟我来。”
门推开，里面热闹的氛围有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众人手忙脚乱的去找彩花喷筒，随即一连串“砰砰砰砰”在房间里炸开：“happybirthday！！”
彩纸彩带满屋飞扬，齐悦悦看向一直坐在沙发正中的江运，满脸的感动。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日该有的样子，有一群人给她庆生，大家都围绕着她，对她说“生日快乐”。她的那些穷鬼朋友？不不不，那些人从来不在她的社交圈内。
江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桌上有没有想吃的，没有再点。喝什么，气泡酒？”
齐悦悦在他身旁坐下，软绵绵靠在他身上，矜持地嗯了声。
“魏敬。”江运喊了个名字，房间太吵，魏敬没听到，他抄起一包瓜子扔了过去。
魏敬回头，江运对他勾了勾手，“去前台开两瓶气泡酒。”
魏敬比了个“明白”的手势，离开包厢。
“去点两首歌唱唱。”江运从桌子上摸了烟，点燃，吸了口，“要不我让靓靓给你唱首生日快乐歌。”
说话间烟雾全飘在她眼前，齐悦悦只觉得这样的江运太帅了——有钱，并且还愿意为她花钱。
“你女朋友过生日你让我唱，”靓靓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捏了颗圣女果塞嘴里，“你自己怎么不唱。”
江运以“女朋友过生日”的名义攒了个局，招了一堆狐朋狗友过来玩，靓靓只是来凑热闹的。这大少爷一堆女朋友，成天攒局，一个月女朋友能过8次生日，不过他们这群狐狗们也不care。
“不要她唱，”齐悦悦娇滴滴地撒娇，“你唱给我听。”
“行，”江运右手摸上她的大腿，没穿丝袜，滑溜溜的，“一会儿唱。”
一瓶酒下去，齐悦悦整个人挂在江运身上，任由他手在胸前游走，趴在他耳边，湿热的呼吸吐在耳边：“我的生日礼物呢？”
“在这。”江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宝格丽经典bzero1系列项链。
齐悦悦惊讶地捂嘴，看着他帮自己带上，在他唇上亲了下。
“运哥，什么时候吃蛋糕啊？”有人过来问。
“急什么，”江运看了眼手机，搂着齐悦悦，“再等等，还差个人。”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男生出现在门口。
靓靓戳哈密瓜的手停在当场。
许南敢穿着一身浅灰色运动服，开门第一件事就是环视一圈，看到靓靓的时候他也愣了下。两人互相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可算来了，”江运起身过去搂他肩膀，“妈的等你半天。”
“你不是跟我说晚上的吗。”许南敢笑着跟他到沙发上坐下。
“来，介绍一下，”江运坐在中间介绍，“我女朋友，齐悦悦。”
许南敢翘起唇角，笑容耐人寻味：“真巧啊。”
齐悦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看到许南敢那刻她大脑仿佛死机了，一片空白，不，是一片漆黑，她甚至没空去思考江运怎么会认识许南敢，脑袋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她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随着门关上，江运大笑起来：“你怎么着人家了，看把人吓的。”
许南敢没说话，摇了摇头。
“兄弟我够义气了吧，”江运摸了跟烟点上，又把烟盒递给他，“我女朋友，你要见，我就给人约来了。”
许南敢接过烟盒，从里面敲出一根，又问他要火，才终于点燃，“欠你个人情。”
当时也是意外在兄弟群里看到好友邹子琪发江运和他女朋友的照片才知道的，本来没打算联系他，江运到林州念高中时他才初二，这么多年的邻居搬走后唯一的那点共同话题也没了，两人联系逐渐变少，今年更是一次都没联系过。
当天晚自习结束，他就去了趟高三。
见了几次面叙了叙旧，他才说明来意，原本还以为事情会比较难，毕竟是他女朋友，没想到江运一口应下，晚上就给他发了照片，还帮他攒了这个局。
“这妞长得确实可以，”江运肩膀撞了下许南敢，□□，“你要是看上了，兄弟让给你。”
“你自己留着吧。”他摇头。
“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假清高，”江运吸了口烟，又吐出来，“骚得很。”
旁边魏敬听了嘿嘿嘿地笑，“运哥给她身上真是没少花钱，太能败了。”
“你应该不缺这点钱吧。”江运打量许南敢，怎么穿的这么随便，“这货骚得很，不费心，稍微花点钱，贴你身上。”
“那你当初还追？”许南敢挑眉。
魏敬忙为他家老大辩解：“运哥怎么可能会追这种土包子，她自己凑上来的，各种勾引，让运哥给她买这买那。”
而且只要名牌货，虚荣。
“你问我要照片，还非要在外面见她，”江运给许南敢倒了杯酒，“她怎么得罪你了？”
许南敢也没想瞒他，端起酒杯喝了口，“欺负我女人。”
江运乐了，“她这样的还能欺负人？”转念一想，“也是，□□都挺会欺负人的。”
江运：“什么时候给你女人带来我见见。”
“下次。”许南敢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去洗手间。”
-
齐悦悦洗完手，在镜子前站了好一会儿。
不想回去，不想见到许南敢。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会认识江运？江运不是高三的吗，还是个不学无术成天闹事的混混。明明他们俩不是一类人，为什么会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有女生从洗手间出来，被她吓了一跳，她抱歉地笑笑，深吸了一口气，回去。
刚拐进走廊就被许南敢拦下了，齐悦悦惊得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
“怎么，很意外吗？”许南敢低声说。
齐悦悦开始慌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
“你喜欢她？”她梗着脖子，“她对你有意思吗，你上赶着凑。”
“跟你有什么关系，”许南敢不耐烦，“想好了吗。”
“我之前不也早就告诉过你了吗，”齐悦悦仍旧嘴硬，“不可能，她不配。”
许南敢掏出手机，找出照片递到她眼前，一张张翻着。
“这些照片，如果发到班级群，或者是家长群，”他笑得阴森森的，“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齐悦悦看清照片，脸刷地白了。
是她和江运的亲密照，她跨坐在江运腿上，他的手在他腿上，在她裙子里。江运背对着镜头，照片很暗，还是能看到她的脸。
“你哪来的照片？”她下意识就想去夺手机，被他躲过，“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事也告诉别人吗？”
“随便你，你想告诉谁都行，”许南敢一脸无所谓。
他本可以直接微信把这些照片发给她威胁她，他没有。他要当面戳穿她，警告她，要让她永远记得这件事，自然就不怕自己的好学生假面被戳穿，他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许南敢居高临下看她：“看看到底是你怕，还是我怕。”
齐悦悦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针对我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许南敢瞬间脑仁疼。他真的，最讨厌女生哭了。
许南敢按捺住内心烦躁，皱着眉重复：“跟梁微坦白，道歉，还钱。”
他想起昨天的那个专辑：“还买专辑？”
又想到周二晚上：“还值日？”
齐悦悦只是站在那儿哭，也不说话，泪眼婆娑看着他。
“下周，”许南敢不想等了，“最晚到下周五，不然你会在班级群里看到这些照片。”
回到包间，江运正在唱歌，见他回来，“许南敢，来一起唱，这不你最喜欢的歌吗。”
屏幕上放着庾澄庆的，刚放到高潮部分：“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许南敢自嘲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还唱什么，他现在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
晚上，梁微啃着苹果坐在客厅里和外婆一起追剧，微信响了声，她还以为是唐珂，纳闷这货大半夜不撸啊撸找她干什么。
打开手机，居然是靓靓——
【视频】
吴奇过生日那天，靓靓非要加她微信，她虽不知道为啥，但还是加了，一直到今天两人都没说过话。
小图看视频里黑乎乎一片，莫名她突然给自己发什么视频。
梁微点开视频，背景嘈杂，主人公倒是很眼熟，这是……许南敢？
视频里许南敢和一个男生勾肩搭背相谈甚欢，互骂对方傻逼，各自手里夹支烟，两人碰了碰杯，仰头喝光大半杯酒。
视频戛然而止，梁微摁下播放键，又看了一遍。这个男生也眼熟，是高三那个混混？
关系这么好？
退出视频，靓靓又发了条消息——
【你俩真有意思】
-
发完这条消息，靓靓收了手机，看着喝上头，已经和江运抱在一起的许南敢。
你俩真有意思。
一个是套着坏学生的外表，却改不掉骨子里的好学生。
一个是披着好学生的皮囊，内心却早已烂透的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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