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从没有梁微陪着一起不写作业罚站在教室后面听课以后，唐珂也开始写作业了。
具体表现为：周一早自习开始前，唐珂要走了梁微的作业，十分卖力地开始抄。
为什么选择抄梁微的作业，因为他知道梁微抄的是学霸的，四舍五入他等于也是抄学霸作业。
梁微掏出英语单词本摊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整个人昏昏欲睡。
即便如此，她也没忘提醒唐珂：“抄你爹的作业是要付报酬的。”
“回头请你。”唐珂抄的奋笔疾书，头都没抬。
睡到正酣时，一阵冷风吹过，从领口灌进去，梁微打了个寒颤，被冻醒了。
她眯着眼睛一脸不爽地扭头，发现窗户大开着。
天气预报今天阴转多云，气温更是近一个月来最低，谁开的窗户？
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是坐在窗边的许南敢，这人正忘我地做卷子，但是校服领子拉到了最高，下半张脸全埋在领子里。
梁微就不明白了：“冷你为什么不关窗户？”
“提神，”许南敢嘴巴蒙在校服里，声音闷闷的，“防困。”
梁微：“……”
“冷死了，”她也把领子拉起来，脖子缩在里面，命令，“关窗。”
许南敢不为所动，继续做他的卷子，脑袋又往衣服里缩了缩。
梁微面对许南敢坐着，盯着他瞅了半天，最终倾身越过许南敢，自己亲自动手。
窗户嘭地一声合上，声音挺大，班级安静了一瞬，所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唐珂作业还没抄完，也被突然的一声吓得抖了一下，“操，微哥你吓我一跳！”
同样被吓一跳的还有离得最近的许南敢，他抬头去看窗户，怕她这一下直接震碎玻璃。
梁微低头，语气不爽：“看什么。”
许南敢没说话，把校服领子拉了下来，露出整张脸。
梁微撇了撇嘴巴。这人一到学校就变成这副死样子，也不知道这个高冷人设是要维持给谁看。
关上窗回座位的时候，唐珂扭头把试卷还给她，推到了她的胳膊。
她的右手，好巧不巧地，又从许南敢的唇上蹭了过去。
梁微意识到了，旁若无人地收回手，整理试卷，“记得请我喝饮料。”
“必须请。”唐珂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因为他而发生的小细节，又转回去继续抄下一门。
梁微把试卷塞回桌洞，偷偷瞄了一眼隔壁。他还在写卷子。
是没感觉到？
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她忍不住摸了一下刚蹭到的地方，想到昨天晚上的事——
她收回手之前，很明显地感觉到，许南敢，舔了一下。
指尖原本戳到了坚硬的牙齿，很快划过一片柔软，湿漉漉，软乎乎。
还能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又不能找他求证。太羞耻了。
课间跑完操，唐珂请梁微喝饮料，从小卖部出来，梁微瞅见操场上还有一群人，她往操场方向走，“高三体育生这么拼，一大早就开始训练。”
“你不知道啊，四月体考，就剩一个月了，得抓紧时间训练。”唐珂跟在梁微身后，看到熟人，热情打招呼，“学长。”
高三体育生占据了单双杠和操场位置，篮球场被别的年级占领着，4个篮筐空着一个，下面放满了体育生的外套和水杯。大家默认那个球筐是他们的地盘，也没人去抢。
球筐下有个穿着黑色短袖训练裤的男生正在喝水，闻言冲唐珂招了招手。
唐珂带着梁微走过去。
“你认识？”梁微问。
“住我家楼上。”唐珂说，“以前还约着打过几次球。”
学长一身皮肤晒得黝黑，短袖撸起来，还能看到黑白分界线。他拍了拍唐珂的肩膀，说：“想好了吗，也要学体育？”
“反正我这成绩文理科也上不了大学。”唐珂无所谓地笑着，“我看你们天天在下面训练还不用上课，挺爽的。”
“你别想的太简单，就算学体育最后也是要靠文化的，该学还是得学。”学长拧上水杯，示意梁微，“你同学？”
“对，”唐珂介绍，“我老大，梁微。”
“啊，认识，”学长面露钦佩，“上学期学校风云人物，猛的很。”
梁微：“……”
梁微尴尬地转移话题，“学体育高考能加分吗？”
“不是加分，”学长解释，“是等高考的时候就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报名，有专门的体育生分数线，报志愿的时候也只能报体育类专业。”
梁微似懂非懂，唐珂似乎真的打算学体育，又接着问了几个相关问题。她瞥到球架旁的篮球，问了一句是他们的吗。
操场上教练吹哨集合。
“对，我们的，你要想玩就拿去打，打完还回来就行。”学长丢下一句，集合去了。
梁微把饮料扔给唐珂，捡起球，瞄准篮筐，投了过去。
橘色的篮球砸进篮筐正中心，落下。梁微跑过去接球，运球往外围走，站在三分线的位置，再次投了出去。
篮球砸在篮板上，又弹回来，在篮筐上转了一圈，最终从中间落下。
她再次跑过去接球，回身看见许南敢站在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唐珂抱着手机坐在隔壁的乒乓球台子上，更是没注意到他。
梁微把篮球扔过去，“不高兴，今天又谁惹到你了？”
臭着一张脸。
许南敢接住扔过来的球，又给扔了回去，“没。”
“嘿。”梁微乐了，这家伙面无表情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也像是不高兴，但真正不高兴的时候，眉毛是挤在一起的，而且浑身散发着“老子不爽”的气场，就像现在这样，隔老远就感受到了。
梁微再一次把球扔了过去，“投一个。”
球再一次到了许南敢手里，估计要是再扔过去她还能扔回来，干脆抬手，将球投了出去。
正中篮筐。
梁微没去接，任由球落地，弹起，再落地，再弹起，几个来回之后，滚到一旁。
预备铃响。
她走过去捡起球，放回一开始的位置。
铃声终于把唐珂思绪叫了回来，他收起手机，意外地看到许南敢，“敢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
“你就注意你那破手机，”梁微从他手中抽走饮料，喝了口，“我发现你最近天天抱着手机，你是不是网恋了？”
“没有！”唐珂一脸严肃，“微哥你别乱说，我妈不给我早恋。”
“你妈还不让你打游戏呢，怎么没见你听你妈的话。”梁微嗤之以鼻，又去看许南敢，“真没人惹你？那你在不高兴什么，自己惹着自己了？”
许南敢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也不说话。
梁微自觉没劲，找唐珂说话：“哎对了，齐悦悦让我帮她带水来着，她说她要啥的？”
“茉莉花茶。”唐珂皱眉，一脸不爽道：“刚才去小卖部的时候怎么不买，我还以为你不给她买了。”
“带多少次了都。”他又嘟囔了一句。
“刚才我不忘了么。”梁微瞪他一眼。
“你和齐悦悦玩的很好？”行走的哑巴许南敢终于肯说话了。
“啊？挺好的啊。”梁微没明白他突然冒出这句什么意思，“怎么了？”
她想到许南敢座位刚搬到她旁边时，差点被齐悦悦截胡，恍然大悟：“她跟你表白了？”
许南敢：“？”
什么跟什么这都。
许南敢：“表白？”
“不是啊？”梁微咂了咂嘴，空气中飘过一丝尴尬。
许南敢：“那她怎么经常让你给她买东西。”
“还好吧。”梁微摸了摸下巴。
她经常跑小卖部，齐悦悦时不时会让她帮忙带点东西，她也没在意，反正她也要去，顺手的事儿。
唐珂终于找到同道中人，他大哥这不知道是心太大还是缺心眼，男生要是对她有点恶意，隔着2公里她都能嗅到，一到女生身上，就跟失去嗅觉了似的，“就是经常，每次还都不给钱，都让微哥请她。”
“我也没少请你，”梁微狡辩着，又指许南敢，“还有你，我也请过。”
许南敢面上没什么表情，脑海里是刚才在教室门口听到的对话——
“林飞语马上要出新专了，你看封面了吗，帅哭我。”
“他这张专辑不便宜吧，买了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没了。”
“没事，这不还有梁微么，直接让她卖买给我就行。”
“也对。真是羡慕你，要什么她都给你买。”
“谁让我成绩好呢，是她这种差生永远也追不上的。”
“我也是服气，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这还用说吗。没爸没妈的孤儿，你看她多高，跟愣子似的。刚才我让她给我带瓶茉莉花茶，你信不信，一会儿就给我送过来。”
“信啊，当然信。”
接着是一阵嬉笑声。
小卖部里，梁微拿了瓶茉莉花茶，准备去结账的时候看到门口等着的许南敢和唐珂，不知怎的突然一阵心虚，扬声问：“许南敢你喝不喝，我请你。”
许南敢看她一眼，“绿茶。”
梁微拿了一瓶绿茶一瓶茉莉花茶，掏手机正准备结账。
许南敢：“付完了。”
梁微：“？”
梁微抱起两瓶水，“我说我请的。”
“不用。”
“那齐悦悦这瓶……”
“我请。”
唐珂一整个无语。
这个齐悦悦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的争着请她喝水，仙女下凡？
到教室门口，许南敢伸手要东西，梁微把绿茶递给他。
“那瓶。”他说。
梁微迟疑了一下，“这是……”
“我给她。”
毕竟是许南敢付的钱，梁微把茉莉花茶也交了出去。
她猜错了？
不是齐悦悦喜欢许南敢，其实是许南敢喜欢齐悦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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