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女子倚门而立,目光冷冷,啬夫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头子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道:“上头忙着选贡品,咱们桃李乡没有什么好东西,听说这里的布匹还不错,要的不多,估摸二十匹就够了。”
湘灵骂道:“我这儿是衣店,官爷们想要布匹,去官办织室里拿呀!”
“湘灵!”晚珠轻声制止了湘灵:“叫他们挑吧。”
“嘿嘿,还是掌柜的识相,你这小娘子糊涂的很!”啬夫头子干笑了几声。
啬夫们围着一堆布匹打转,一边看一边上手摸,几匹白色素绢上面留下了黑黑的印痕。
“我看这个最好,有二十匹吗?”头领指着一匹闪闪发光的青色布料问。
湘灵道:“不好意思,连十匹也凑不够。”
“不够就再织一些嘛。”
“哪里就这么容易!”湘灵把手伸进袖口里,袖子里藏着软鞭。
晚珠站在暗处,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手劈了一掌,一道金色刀锋向衣料扑去,顷刻间,由月华琉璃线织就的一摞珍贵衣物化为齑粉。
晚珠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我不卖了。
众啬夫眼力见总归不至于全失,心里都对晚珠生了几分怯意,齐齐噤声望向头领。
头领心里也害怕,恶声道:“刁民可恶!刁民可恶!我要去禀告县令大人!”
晚珠比了个请的手势:“若是下次再来,记得客气一些。”
今年中秋节,杏儿的父母进城去了姑舅家,怕杏儿说错话引人笑话,便问杏儿愿不愿意留下,杏儿其实心里是有几分想上城里去逛一逛的,但一来姑舅和那些表兄弟常常奚落她愚笨,二来她有更想和云憬他们待在一起,索性道自己留下来看家也挺好,可以到东家去,让父母在城里多住几天。
要不是留在这里。她还吃不上公子亲手做的菜呢。
几人吃的高兴,晚珠央告湘灵:
“湘灵,唱支歌好不好?”
湘灵倒也不推脱,忙忙去拿了琵琶,转轴拨弦,接着,乐声从指尖淙淙流出,柔美凄婉。湘灵自己慢慢浸在音乐里,和着月光,趁着酒意,情难自禁半吟半唱起来: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落红满地归寂中。湘灵生就一副好嗓子,乐曲低回,夜月仿佛也蹭上了几分妩媚颜色。晚珠脑中徘徊着那声归寂中的尾音,何止是落红世上哪个不是最终都要归于沉寂的呢,说什么生死轮回,报应不爽。可是下一世的人怎么能和上一辈子一样呢,人生离死别时总爱加上来世如何如何,实在可笑至极。
此曲名为玉树□□花,实打实的亡国之音,湘灵唱曲一向随性,从来是心里想到哪首就唱哪首,应旁人邀也是唱给自己,从来不管听曲人是什么心情。亡国之音正对上晚珠云憬的思绪,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唏嘘。
云憬有了几分酒意,趁醉道:杏儿,咱们来玩游戏吧。
杏儿咯咯一笑,可是公子,我什么也不会啊,咱们猜丁壳,若输了,便问什么就答什么
晚珠深知云憬玩猜丁壳的水平,只觉得是云憬想找个人过过想说话的嘴瘾,顺便逗一干人开心罢了。
啊,公子,我赢啦,我要问公子从哪里来。
我乃盛京人氏。
“不行,再来一局。”云憬不死心,道。
果然,又输了。
“公子和姑娘原来是做什么的呀。”
云憬指了指晚珠道:“我姐姐以前是个打手,傅如以前是个保镖,湘灵么,以前和你差不多吧。”
杏儿咯咯地笑:“公子真会开玩笑,我看晚姑娘连只鸡也不肯杀。”
云憬神色复杂地看了晚珠一眼。
我们再来一局。
杏儿想了很久,问:“你们为什么要来我们桃李乡啊?”
傅如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杏儿的脑袋,说:“这儿风景漂亮,姑娘也漂亮呗。”
很漂亮吧杏儿望着云憬,心想为什么点我鼻子的不是云公子呢
晚珠夹了一筷子蜜藕给杏儿,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我都吃了五块啦!
杏儿见大家今晚对她格外的好,心里甜甜地十分受用,不禁说:不管怎样,你们能来桃李乡,我们真是太高兴啦。镇上的乡亲们都对你们喜欢的不得了,还说,要是你们永远在这里住下去,那才好呢。
“我们杏儿蜜藕吃多了,小嘴怎么这么甜。”傅如笑着打趣。
杏儿生于乡里,天性淳朴,只是愚鲁一些,并不痴傻,趁着节日将平常的感激说出来,只盼博几个开心一番,更希望几个能把这穷乡僻壤当成了自己家,永远不要走了才好。
杏儿提醒道:“哦,对了,咱们是不是该拜月亮姐姐们也忘了。”
中秋拜月神乃是传统习俗,姑娘们更是趁中秋许愿,不外乎希望自己能聪明美貌,嫁得如意郎君。
湘灵兀自低低浅吟,浑然忘我,周围的声音盖不如耳,云憬只顾望着湘灵发呆。
晚珠装作惊讶的样子,挑眉道:“我们家那边,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呀。”
不拜月亮仙子要生气的!杏儿突然变得很严肃:“会找不到……会变丑!”
“月亮仙子脾气可真大,我只是不祭拜她,她就要把我变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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