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康熙被孩子们的声音吵得醒过来。
那声音在屋外院子里,叽叽嘎嘎的,小鸟儿一样清脆。
“弘晖哥哥, 我要给做一个将军雪人。”
“好, 将军要穿盔甲哦。”
“我要做一个美人鱼雪人!”
“哇!十八哥推到了我的雪人!打你!”
“我的雪人也倒了!哇哇……”
康熙听得越发清晰,困意消失, 完全醒了过来。歪头看一眼, 皇贵妃不在身边, 他自己坐起来,拉开帷幔,眯着眼看窗户。
嘿,太阳老高了。
这可是大冬天!
两个守着的小太监忙道:“皇上, 刚自鸣钟叫了九下了。”
“……”朕居然睡到九点?康熙觉得不可思议,一手捂着脑袋,果然是睡多了的迷糊症状,身体也是绵软,还有点酸疼,知道是昨天太累的缘故, 笑骂一声:“臭小子。”
“皇上!”魏珠进来, 手里端着托盘,后头跟着端铜盆拿毛巾的宫女太监一串。一脸灿烂的笑儿:“皇上, 娘娘说您睡得香,要我们不要吵着。还说您昨天累到了, 今天要好生锤锤背。”
“你们娘娘倒是不累。”康熙一笑, 接过来青盐漱口水漱口,大口漱口,再接过来绞好的毛巾擦擦脸, 顿时精神不少。听到外头孩子们哭得哭,闹得闹,问道:“你们娘娘那?外头小主子是怎么回事?”
“皇上,是娘娘领着娘娘们去宁寿宫请安,太后娘娘说皇上不能睡多了,要小主子们来唤醒皇上。小主子们来到后,一人亲亲皇上一下,见皇上还在睡觉,就去外头给皇上堆雪人。”
康熙:“……”还一人亲了朕一下?还给朕堆雪人?
康熙克制摸摸脸颊的冲动,趿鞋子走到窗户边一看,一个个孩子们全身包裹严实只露出来一张脸,都穿成大红圆球,勉强从衣服花纹配饰认出来男娃女娃。只见唯一一个没有参与打架哭闹的、最圆胖的一个,拉开滚在雪地里打架的两个红圆球,很好奇地问:“十八叔,为什么要堆倒十九叔的雪人?”康熙听出来了,这是弘晖、十八阿哥、十九阿哥。
十八阿哥指着十九阿哥,气的眼泪出来:“上次他在皇祖母那里,抢了我一个桂花糕。”
十九阿哥“哇”的一声,眼泪花花地指着十八阿哥:“是嬷嬷说你肠胃弱,不能吃多,我才抢的。你坏!”
弘晖看一眼十九阿哥被推倒的雪人身体:“十八叔、十九叔,弘晖知道了。十八叔不能吃多点心,十九叔抢一块,是好人。十八叔堆倒十九叔的雪人,因为雪人不够牢,也是好人。看弘晖侄子的。”
但见弘晖,挥舞手里的小银铲子,几下铲出来一个高高的雪堆小丘,放下铲子举着手套拳头就打,喊着:“十八叔,你再来试一试。”
十八阿哥好奇地上前,还别说,还真推不大动了。
十九阿哥懵懂,看向弘晖:“弘晖侄子?”
弘晖豪气万丈一挥胳膊:“弘晖去年学会了哦,太软了不行哦,要硬一点哦。”对着两个叔叔板着胖脸:“十八叔叔要谢谢十九叔叔,十九叔叔要谢谢十八叔叔哦。”
十八阿哥和十九阿哥对视一眼,好像弘晖侄子说得对?眨巴眼睛,一起喊:“谢谢十八哥/十九弟。”
一边的宫女嬷嬷哭笑不得地上前,给两个小主子擦眼泪,其他孩子们看这边的热闹看得入迷,也忘记了自己的哭闹。
康熙无声地笑。
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儿们,都又笑了出来,亲近地玩着,铲出来雪堆压压修剪成身体,在地上滚着一团雪球当脑袋,两颗石子儿当眼睛……一派孩童欢乐。
等到康熙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孩子们咚咚咚的跑进来:“汗阿玛。”“玛法。”“汗玛法。”笨笨地行礼,一起身,“汗阿玛/玛法/汗玛法来看雪人。”
“好!朕来看雪人。”
十多个小雪人,白白胖胖的戴帽子戴围脖,和青松梅花菊花一样散在院子里,形态各异,康熙一看,各种型号的铲子勺子……整齐地摆放一边的木箱子里,不由地大乐:“好!雪人胖乎乎的,它的眼睛炯炯有神,像两颗黑珍珠。鼻子红彤彤的,嘴巴正在对朕笑呢!告诉朕,‘太谢谢你们了,把我打扮的那么漂亮!’”
“嗷!”
孩子们蹦跳着欢呼:“会堆雪人了哦!雪人说‘谢谢’哦!”
康熙乐呵呵地笑着,孩子们玩完之后,知道自己收拾用具,这很好。一眼看到几个没见过的,走过来拿起来一个一看,问魏珠:“这是什么?”
魏珠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皇上,这是工部新出的小用具。用它这样一压,苹果核就给去掉了那。四爷给每一个小主子都送来了,用它给胡萝卜鼻子打孔那。”
康熙:“……”
“你们四爷呀,就是会玩儿。对于手笨偷懒不会用菜刀的人,确实不错。”
魏珠嘿嘿笑。康熙一转头,孩子们都围着各自的雪人说话儿,十八公主还伸脑袋去亲亲雪人的胡萝卜鼻子,豪迈大笑。
弘晖领着他的哈哈珠子嬷嬷去无逸斋读书。康熙领着其他孩子们去宁寿宫,顿时宁寿宫热闹起来。皇太后光是看着一个个胖乎乎的孩子们,就笑得合不拢嘴。妃嫔们听着康熙讲孩子们堆雪人的趣事儿,弘晖阿哥“好人”定义,齐齐笑得花枝招展。
外头孩子们都在玩打雪战,分成两个队伍,脱掉大毛手套,带着特制分开五指的毛线手套,两把攥起来一个雪球一段助跑就扔,只看谁的投球准和跑得快。不一会儿每一个都是一身的雪花,开心地在厚厚的雪地里抱着翻滚,笑完了,爬起来再打。
太子妃听见儿子弘曣闹着不要跟着打雪球,要去无逸斋找弘晖哥哥,心里一叹。
思及此刻,四贝勒正在毓庆宫,和太子争吵,脸上和众人一起笑着,绣着菊花云纹的袍服袖子下,一双手握紧成拳。
四爷,此时确实在毓庆宫。
昨天下午,他在宗人府救下来平郡王,因为宗人府被吓到了,不敢继续留平郡王。而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也不好直接送平郡王回家,四爷便决定抱着平郡王回自己家。
回来家里,听说了太子要人追来的事情,因为着急出门办事,只要管家去给毓庆宫回话,说他明天一大早去。
第二天一大早,四爷在一群醉鬼中第一个醒来,也是太阳老高了。
轻轻地爬起来,给弟弟们掖好被子,管家给四爷汇报事情,特意自己照顾四爷洗漱,提到昨天在毓庆宫的时候,贾应选听到自己说“明天一早……”的那个脸色,……
“爷,您可千万小心着。”管家真怕自家爷这一去有去无回了。
四爷吐出来口中的漱口水:“胡思乱想。你们大阿哥到底怎么顽皮的?”
管家嘿嘿笑,接过来漱口茶杯放好,在温水盆里绞着毛巾,不敢再瞒着,表情一变化,还有几分骄傲?
“爷,我们大阿哥没有顽皮,乖着那。今天皇上要带着皇贵妃娘娘出门游玩,带着我们弘晖阿哥。”
四爷表情一窒,擦脸的动作停下来。
眯眼望着管家。
管家吓得一哆嗦,脱口而出就是求情:“爷,大阿哥虽然玩乐了一天,但也是孝顺了皇上和皇贵妃娘娘了那。”
“!!!”
四爷的脑袋快速运转,昨天弘晖进宫,太子命令人鞭打平郡王四十鞭子,这时间线一连起来,……四爷用毛巾捂着脸,轻轻的一声叹息,宛若昨天的雪花落下的无声无息。
大清储君,有着英俊端正的仪表,在外头一举一动完美无缺。深谙帝王之术,才华横溢。却是性仁弱,率易任情,无矫饰。听到老父亲这样宠着弘晖,脾气上来……
怪不得,……知情人都震惊于太子的手段之反常,按照一般猜测,太子心气儿不顺要找人发泄,十鞭子。
即使要借机拿住十三阿哥把柄,十鞭子也够了。十三阿哥一定不会狠心鞭打平郡王十鞭子,不痛不痒的打了或者直接违抗命令一定的。再多了,就是要杀人了。
四爷深呼吸一口。
老父亲明明知道太子的脾气,还火上浇油。简直……
四爷真不想承认,这就是老父亲故意的。自己被儿子和老父亲一起坑了。
还有皇贵妃。
多好的机会进一步刺激太子,要自己和太子没有缓和的余地。进而只能拼命争皇位。
四爷擦着脸,举着毛巾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告诉自己,别气别气千万别气。一转头,看向管家。
管家眼里浮现一抹真实的兴奋:“爷,属下也担心大阿哥出风头那。可皇上宠着大阿哥,这多大的荣誉啊。”
四爷心想,你们都知道太子行事喜怒无常,随性而为,却不知道这根子就在“皇上的宠爱”上。
王之鼎抱着衣服进来,一脸喜气洋洋的:“爷,福晋要丫鬟送来的。”
“嗯,今天穿上。”
四爷收敛思绪,豆青纹样缎面镶领缃色底子梅兰竹菊银色纹样缎面出风毛马褂,大红镶边银白底子织金竹叶纹样马蹄袖长袍、豆青纹样腰带、白色亲领、……外头罩着石青貂裘端罩。颇为正式。
管家知道爷不喜欢这样正式打扮,劝说道:“爷,去毓庆宫,该正式些。”以前关系好,怎么样都成。现在关系不好了,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了。
四爷:“……”
想当年,爷一辈子的每一天都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大夏天还穿着里衣扣子一个不落。
好汉不提当年勇。四爷决定能懒着还是懒着。管家给收拾好荷包玉佩佛珠扳指等等,四爷出来后书房,眼见房屋上树枝上大地上全都被这场大雪所覆盖,天地一片白茫茫,清晨的太阳光落在上面,银光闪烁、壮丽异常,不由地心情舒畅。奴仆丫鬟们穿的严实,孩子们裹得严严实实的在玩打雪仗,几个侍妾格格也在打雪球,欢声笑语的闹着,不由地笑容变大。
陪着一家人用完早膳,四爷要出门进宫了。四福晋带着人送到正院门口,不放心地问:“平郡王那里?”
“等爷回来。”
“哎。弘晖,……”四福晋瞄着爷,生怕爷处罚弘晖。
四爷:“玩乐一天,要受罚。”
四福晋不敢说话了。
后书房里头,八爷一觉醒来,望着窗外因为这些日子难得一觉好睡,神清气爽。转头一看,身边的两个弟弟都还在睡着,却是不见了四哥。
忙问进来的小厮道:“你们四爷那?”
“回八爷,我们爷进宫了。”小厮端着铜盆,放到架子上。又有三个小丫鬟进来,怀里抱着三个包袱,放下包袱在床头柜上,福身行礼:“八爷,福晋要奴婢们送来,八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派人送来的衣物配饰。”
八爷点点头,木然地起身洗漱穿衣。
他昨天来,本来是要告诉混账四哥。上辈子,因为索额图倒台后太子情绪阴晴无常的,再加上大哥和自己的刺激,他急需要帮手——被太子派去监督鞭打平郡王的,是四哥本人。不是十三弟。
四皇子不是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昨天可以抗命,四皇子却必须自己扛起来,遵从太子的命令,亲自去了宗人府监刑。这也是雍正登基后对平郡王格外恩重的原因之一,愧疚嘛。
只是他昨天晚上一来到,被带着的,情绪起来跟着发疯,忘记了这个大事了。
八爷按按眉心,他也知道如今事事变化大了,这两天绞尽脑汁地思考才发现,混账雍正改变策略了。上辈子隐藏在山水,做什么圆明居士种花养狗钓鱼念佛的,这辈子却是隐在“朝堂”了。上辈子的经验都不好用了。可到底是担着心。
八爷掀开被子起身,给两个混账弟弟掖好被子,又自己唾弃自己:我干嘛担心那个刻薄寡恩的雍正?!
气哼哼的八贝勒,一肚子气地洗漱穿衣,刚收拾好自己,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醒来了,小丫鬟也抬着膳桌进来外间,开始摆膳了。
胤祥模糊睁开眼睛,吩咐道:“摆到外面走廊里,我们看雪用膳。”
胤禵也有了兴致:“十三哥吹笛子,十三哥吹的好听。我来弹筝。”
八爷牙疼。
“你们两个倒是好兴致。快点起来,我先去看望平郡王。”
胤祥和胤禵嘿嘿笑,捂着脑袋一起喊:“四嫂就是好,今天一点不头疼。四哥那?”
“进宫了。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胤祥和胤禵一看墙上自鸣钟的时间,一个鲤鱼打挺,利索地爬起来快速地洗漱穿衣,还不忘问:“性音大师、文觉大师、邬先生……都起来了吗?身体怎么样?头疼吗?”
挨着后书房的一排跨院的一个房间,邬思道捂着脑袋醒来,发觉头不是很疼,知道是四福晋安排的醒酒汤的功劳,在心里感叹一声四福晋贤明,听到伺候自己起居的小厮的脚步声,哑着嗓子问:“四爷那?”
小厮放下铜盆在架子上,绞着毛巾,闻言笑道:“爷进宫了。”
邬思道便是知道,今天没有朝会,四爷去了毓庆宫了。
去完毓庆宫,就要拎着弘晖阿哥回来。邬思道还有一丝醉酒后遗症的倦容上,露出来一丝微笑。
弘晖阿哥顽皮,被四爷教导着,胆大得很,根本没有不能跟着皇上出门大出风头的概念。而皇上明知道太子的性情,又是太子和四贝勒争斗的时候,却还是带着弘晖阿哥出门,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着急了。
对比爱新觉罗家历代祖先的寿命,对比世人的平均年龄,皇上担心,万一他突然百年了继承人大事还没定下来,怎么能合眼?
所以皇上要激化矛盾,要看看,这些儿子们面对突发情况,情绪被刺激暴怒的时候,会怎么做。这才是最考验一个人的性情人品。
邬思道接过来温度正好的毛巾擦着脸,脑袋里还是转悠着。
皇太子着急登基,大臣们着急要后路甚至从龙之功,人人都担心皇上寿命的时候,岂不知,皇上最着急那。
作为一个英明帝王,而不是“我只管自己做皇帝,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的昏君”,还拔除了索额图一党有了废立太子,不用担心国本动摇的可能,继承人的选择便是皇上的头等大事。
邬思道擦完脸,接过来茶杯漱口,又问:“四爷穿的正式吗?”
小厮更笑了。
“正式。福晋担心那,特意派小丫鬟送来的一套衣裳。”
邬思道放心了,穿衣,坐到轮椅上,小丫鬟端着早膳进来,他端起来粥碗几大口喝完,再接过来药碗一仰脖子灌下去,接过来小厮手里的话梅含着,完全恢复平日的模样。
府医进来,见到他的面容笑了:“我正担心邬先生。先生昨天醉酒,看着面容挺好。”
“可你还是不放心,要来把脉。”邬思道心里一暖,伸胳膊出来给他,笑道:“把脉吧。”
邬思道的治疗还在继续,腿上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不能走路。胸口的那道刀伤很深,伤到肺腑,更是需要精心养着。
因为府医的到来,他的心神被转移,也就没有深入地思考。他毕竟刚进府,还不知道弘晖的胆子到底有多大,没想到有可能是弘晖阿哥听自己讲故事,祖父带着孙子看耍把戏等等,起来心思去找皇上要去玩。当然,就算是弘晖起来主意,做主的也是皇上。
四爷知道自己儿子的胆子大得很,但是他不知道邬思道给孩子们上课以外,还讲了很多民间故事,比如祖孙一起看把戏,一起钓鱼啥的。
今天要正式一点儿,四爷特意骑马,在午门口一下马,遇到值班的夸岱。夸岱示意一个手下给四爷拴马,拉着他走到一边,悄悄说道:“昨天追四爷,一直追到宗人府,听说了那件事,就不敢追了。目前那件事基本上被封口了,关系到皇家颜面那,知道的人没几个。”
四爷想到了,点点头:“谢谢夸岱舅舅。”
“不谢。记得,今天小心点儿。”夸岱眼里一抹真实的担忧:“昨天我回来去复命,你不知道……”眼里多了一丝丝恐惧,夸岱叹息道:“当年,……谁能想到那?”
四爷拍拍他的肩膀。
皇太子小的时候,包括康熙,人人都赞誉太子学问好,聪慧,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到皇太子长大了,才逐渐发现,对于一个皇太子来说,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无足轻重的。作为皇太子最重要的几点,歪掉了。
四爷:“夸岱舅舅别担心。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轻重,”夸岱重重点头。“昨天进去宗人府的,只有我一个。两个跟着的侍卫,都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就好。
四爷步行进宫,途中遇到王剡老头子,王老师这次老老实实地做撵了。四爷按住他要下来行礼的举动,他还是紧张地下来行礼,还是说:“礼不可废。”
四爷知道,这次的“礼不可废”,是面对“君命不可违”的惶恐。老父亲对自己昨天的举动置若罔闻,给予自己反击的权利,这就说明,办学和整顿矿场的风气不是随便抬抬手就能打压下去,如此形势,要他担心了。
四爷露出来八颗牙齿,洁白一笑。笑得王剡老师捂着胸口,差点背过去。
遇到骑马进宫的熊赐履,熊赐履也是硬下马请安,只道:“四爷,施世纶还没上任,于理不合啊。”
“情理法,合情合法,道理嘛,暂时丢丢。”四爷笑得惫懒无赖。
气得熊赐履老脸皮紫涨。
四爷开心地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赏风看景,挪着八字步。
熊赐履:“!!!”都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皇家怎么出来这么一个异类!老天无眼啊!
王剡是前朝大臣后代代表,也是江南世家大族代表。
熊赐履是当今有名的理学大家,在读书人的心里地位颇高。在先头理学大家汤斌去世后,皇上给皇太子安排的另一个辅佐大臣。
而能够享受在紫禁城内骑马,甚至做撵,可是极大的优待。按朝廷惯例,朝廷官员上朝要沿着指定路线行走,都是步行。甚至从家里出门,武将和满洲官员都只能骑马不能坐轿子。
偌大的四九城,偌大的紫禁城,要走到乾清宫见到万岁爷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年轻力壮的官员来说这不算什么,对于那些年老的官员就费劲了。开明的康熙恩准一部分年老的官员在紫禁城内骑马做撵,是莫大的体恤,也代表康熙的态度。
康熙需要告诉天下人,朝廷不管做了什么办学啊等等大事,朕都是看重士绅大族,重视读书人,用理学治国的。大方向不变。
四爷无奈地笑,老父亲这爱名声的性子,真是本能之一了。
四爷慢吞吞地来到毓庆宫,侍卫去通报,小太监出来,领着他来到书房。
这次,太子单独见他了。
兄弟两个一见面,那眼里火星子四溅的,空气都燃烧起来。
四爷“啪啪”打着马蹄袖,恭敬地打千儿:“给太子殿下请安。”
“免礼。”太子双手扶起来。面带微笑:“四弟请坐。”
“臣弟谢太子殿下赐座。”
他们之间变成了“太子殿下和臣弟”,似乎是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又好似本就应该这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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