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路骑车进来府邸的前后院的月亮门,  丫鬟们因为他车筐里的玫瑰花,嘻嘻笑,四爷伸手在唇上“嘘嘘”着,  笑道:“可别先告诉你们福晋,爷给一个惊喜。”

    丫鬟们更是笑,一路上扫地浇花厨房洗菜的仆从婆子都乐得合不拢嘴。

    “赶明儿要我家那口子,  也买一捆花儿。”一个扫地的婆子说,  脸上的笑容好似小姑娘娇羞。

    “不买玫瑰名品的,  他在野外掐一把蔷薇来,  我也喜欢。”另一个小媳妇在屋子里烫衣服,脸蛋儿红红的。

    厨房里杀鸡的一个学徒眉开眼笑的,  冲厨房了大喊一声:“师父,明儿您也给师娘买一捆花。”

    那中年师父在灶上切菜,闻言笑道:“要我们说,  那花儿不当吃不当喝的,可你师娘就是喜欢。我要给她买一盆她自己养着吧,  她还骂我木头。”

    一个厨房的人哈哈哈笑。

    四爷宠着姐姐妹妹们,  宠着福晋和一个后院的女子们,  带动的府里女子胆子涨起来了,要花要朵儿的,  钱不多不要买名品,去郊外掐一把野花来也是心意,  可必须要有。

    这就是上行下效了。

    四爷也高兴府邸里的人都日子越来越好,  在柴米油盐酱醋之余多一味花儿的芬芳。

    四爷进来后院的正院,命令赶来的苏培盛:“将两坛子酒放到地窖里,放好了。太子妃嫂嫂给的。”

    “好嘞。爷您放心。”

    苏培盛知道爷好一口美酒,跟着四爷时间久了,  他也爱惜好东西的,找来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木头箱子抬到三轮推车上,他自己推车走着。

    四爷示意跑出来小丫鬟抱着玫瑰花,迈步进来。

    四福晋在里屋做针线一会停一会歇的,正坐立不安地担心他那,身边一群丫鬟嬷嬷跟着她坐立不安的,更要她头疼,待要起身出去走一走,隐约听到外头的动静,一抬头,见到爷的身影,忙起身迎上来,上下打量着,果然发现眉眼间有一丝醉酒的疲惫,不易察觉,但是四福晋还是发现了。

    顿时脸上带出来心疼。

    扶着他在躺椅上躺下来,端一杯白水过来,眼睛自始至终落在他的身上粘着:“今天要不要再喝一点小酒压一压?”

    醉酒后的第二天再喝一点酒压一压,缓一缓,人就舒服了。只是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那,四福晋又想到:“琉璃,泡一杯蜂蜜茶来。爷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用的?”

    大丫鬟琉璃最是擅长泡茶的,正惊喜地看着小丫鬟怀里的玫瑰花,闻言,忙笑着答应着:“奴婢马上去泡茶。爷和福晋稍等。”

    “都好。”四爷笑着,用着白水,瞅着福晋笑。

    四福晋疑惑:“爷,今天还去工部吗?头舒服吗?”

    四爷一挑俊秀的眉毛,懒懒地笑:“头不疼,舒服的。谢谢福晋关心。”

    一个屋子的丫鬟婆子们都捂嘴笑。抱着玫瑰花的小丫鬟发现福晋都没发现自己,笑得一张小脸和花儿一边娇艳,大声地喊:“福晋!福晋,看奴婢这里!福晋,爷给福晋的!”

    四福晋这才一转身,一眼看见那火红盛开的玫瑰花,顿时笑了开来。

    带着一抹羞涩接过来花儿,脸埋在花儿里嗅一口花香,因为一屋子人的取笑瞋一眼四爷,半是惊喜半是埋怨道:“爷,您又花钱买花儿,家里都有那。”

    “风赶彩云云追月,蝶恋鲜花花有约。福晋,两天后,我们去郊外踏青否?”

    “噗嗤”,四福晋笑得百花烂漫。“好~~正好都想要出去走一走那。”

    这小半年,四爷忙着监国事情多,四福晋担心他生怕哪里照顾不周,庄子上都没去。

    四爷都明白,答应道:“一起去。多住几天。”

    四福晋眼睛一亮,爷要在皇上北巡之前,休息几天,这要她欣喜若狂。

    琉璃端来蜂蜜茶水,四福晋插好花儿在花瓶里,听到四爷回来的侍妾格格们都来请安,一时间正院里很是热闹。听说爷要带着她们去庄子上住几天,更是欢呼连连大喜过望。

    四爷陪着一家人,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说话儿,在家里午休用了午膳,这才出发来工部。

    时间紧张,康熙今年的计划又多,赶在夏天酷暑来临之前,早早地去塞外。

    工部里,好几个官员听到四爷来了,一起跑来汇报事情。

    车马用具、帐篷地毯等等,都有内务府和礼部准备,但工部也是负责一部分的。需要四爷这里敲定具体的出行人员名单。

    四爷接过来文书送上来的名单,检查一遍,点点头:“这次苏茉儿嬷嬷还是出行,去内务府和礼部看看他们的准备情况,苏茉儿嬷嬷的一切夏天防暑用物,马车规格、蚊帐、布料、吃食,各方面都注意着,不许有任何差池。”

    “四爷,臣等都明白。”苏茉儿嬷嬷跟去南巡,内务府居然觉得苏茉儿嬷嬷是奴婢怠慢了,幸亏工部发现了及时更正,这也是一个教训了。

    “四爷,上一任云贵总督,退休在家的蔡毓荣昨天去世了,他根据四爷的要求,写的《通鉴本末纪要》八十一卷、《平南纪略》,臣已经吩咐人校对印刷。有关于我们工部的自行车、剃须刀,卖到云贵,加大云贵的橡胶树种植,臣等研究了蔡毓荣的意见,发现那地方要发展真是困难重重,土司世袭,派去的官员嫌弃云贵偏僻,要么混一个资历回来,要么山高皇帝远的欺压百姓,管事的太少,大多被土司架空没有实权。”

    蔡毓荣,字仁庵,汉军正白旗人,原籍辽宁省锦县人。其父蔡士英在顺治年间曾任漕运总督,在三藩战乱之时亲率将士们冲锋,守住湖广最后一片土地,争取战机,功劳卓著,在云贵期间也是要云贵各方民众尊敬的人,可谓是文武兼备的人才。

    他的去世,要四爷一时很是伤感。

    云贵山多,道路崎岖,骑着自行车也累。他知道在云贵,包括南海各小国家,最适合的是后世的电瓶车和摩托车,但是大清目前的技艺水平,勉强造出来了一两个,也无法量产。

    云贵……土司世袭……可这两个地方至关重要,对后世还可能会有的战事更重要,他需要一步一步地收复,也想挽回上辈子因为时间紧迫造成的一些遗憾,思及后世三百年云贵人还在骂他造成云贵走婚青年不能自由恋爱的暴君,苦笑地摇摇头。

    “云贵和内地的来往,交流,要慢慢地推进。爷已经和八旗学院的院长说好,今年秋天多招收五十名云贵学子,自行车不好卖,剃须刀好卖,那就多卖卖。另外,云贵的辣椒酱好,你们多推广推广,好不容易云贵有个作坊,帮助着有点收入。”

    “四爷您是菩萨心肠,臣等都记得。”云贵上下一批官员折腾出来事情,杀头的杀头,降级的降级,要再送一批官员们去啊,工部和他们处得好了,这就是机会,工部大臣都知道四爷走一步看十步的。

    工部的事情决定完毕,却是没有离开的,一起看着四爷。

    工部左侍郎苦笑:“四爷,早朝上议论的,部分官员上任前,不符合标准,上任后表现的也是一塌糊涂……”早朝上你骂我我骂你的,皇上只说你们再讨论,要他们心里头不安生。

    “一切有皇上圣裁,反正和我们工部没有关系。”四爷摆出来一副“各扫门前雪”的架势,要一群官员齐齐苦笑。

    和工部没有关系,那是因为四爷您来到工部后一番动作,劝退的劝退的,降职的降职,提拔的提拔、招聘的招聘……经过好一番风雨的。

    就因为亲眼目睹裁员的血风腥雨,他们才害怕被波及啊。

    四爷挥挥手:“赶紧的去办事。和你们无关,就不要去问。”

    “遵四爷命令~!~”

    一群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一起笑着行礼,乐呵呵地退下。

    五贝勒来找四哥,一眼看到了,乐呵呵地笑:“我们的四爷的教训之一:‘天底下只有两件事,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做好,别人的事情不要过问。’”

    诸位官员一起笑出来,添茶倒水书写文书的小官儿小厮一起都笑出来。

    五贝勒胤祺进来四哥办公的屋子,眼见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忙碌,讨饶道:“四哥,你给六哥放假三天,弟弟的假期那?六弟守在工部累,弟弟一路奔波,也累的。”

    “吃的太饱肠胃累,还是看美景太多眼睛累?”四爷翻着一个章程,眉眼不抬。

    “都累,都累。嘿嘿。”胤祺搓着手,做到四哥的对面,一眼看到奉茶的小厮的面容,喷笑出来。

    “四哥,哪里找来的小美男子?长得真俊。”

    这小厮长得是俊,较一般少年郎略瘦巧些,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怯怯羞羞,行动举止有大家公子的大方从容,也有女儿脂粉之态。

    听到胤祺的夸奖。腼腆含糊的向胤祺作揖问好。

    胤祺一转头:“四哥,你这哪里得来的妙人儿?弟弟喜欢。”

    四爷瞪他一眼。

    胤祺摸摸鼻子,瞧着这小厮被吓得要哭不哭的,很是心疼:“爷随口问一问那。四哥手底下的人,爷可不敢要,下去吧。”

    这小厮再次作揖,忙慌小跑下去了。

    好一双桃臀!胤祺两眼发光,一倾身一探头,对四哥咬耳朵:“这样的妙人儿,可不能给太子爷和三哥看见。”

    四爷无奈地瞥他一眼:“他是江南顾家长房的正经嫡次子,因为他大哥有一娈童,相爱如夫妇,宁死不娶妻,他家里人担心他,托着徐乾学送来了京城,要爷管着。”

    胤祺震惊地瞪大眼睛,无法相信有人为了娈童不要娶妻生子的。

    “啧啧。奇人也。两个嫡子要是都喜欢娈童,顾家长房绝后,顾炎武在坟墓里能气得活过来。”又想起来一个事情:“四哥你不知道,我们在扬州遇到一个优伶,长得‘妖艳绝世,举国倾城趋之若狂’,扬州的女子们都喜欢得紧,跟随南下的大臣御史们一起弹劾,要‘yin纵不法”罪打死。汗阿玛菩萨心肠,给了良家籍贯发配老家安徽乡下,要他老实地娶妻生子那。”

    这都是什么荒唐事情?四爷摇摇头:“少管这些事情。”

    “弟弟哪里敢管?”胤祺看一眼,屋子里的文书和小厮都出去了,门也关上了,贴着四哥的耳朵咬着:“太子二哥和三哥都喜欢那。弟弟估摸着,三哥能停手,太子二哥就不一定了……四哥你没见,那优伶真真是绝世之姿,花瓣儿的唇笑一下,弟弟的心肝儿就飞了。”

    四爷用手里的章程猛地一拍他的脑门,一抬眼训道:“有空去看看你六弟,他可能需要人陪着。”

    “可别。”胤祺捂着脑门嘟着嘴,告状:“上次十四弟拉着我们去陪他,四哥你忘了,我们去了,他说几句话就烦。我们走了,他嫌更寂寞。我们不去,他更恼。这次我们根据他的要求,轮流去,说几句话就走。”

    四爷闻言一皱眉:“他打小儿气血不足,最是容易伤春悲秋,不能和你们一起跑马打猎的,去江南汗阿玛也不敢要他去,最是容易想的多,作为兄弟要多担着。”

    “知道~~”胤祺撇着嘴:“他一个,十一弟一个。都是体弱性子好强多思的。十一弟之前有一个女儿,没有养住,最近和六弟嘀咕着,可能也要不生孩子那。母妃也和我哭了说了,说不拘我和九弟的孩子,过继一个给他。”

    提起来这事,四爷也烦恼:六贝勒胤祚的性情更是刚决,不要孩子,六福晋要孩子,他就要和六福晋合离。

    胤祺和四哥叽叽咕咕地说一下南巡的小事,不能在信里说的,四哥一边处理事务,一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回应一句关心的话,要胤祺眉开眼笑的。

    晚上兄弟们约了一起聚一聚,四爷吩咐小厮去家里通知福晋准备酒菜,一直到理藩院的西洋使臣找来,胤祺才是走了。

    四爷一个人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喝茶休息的时候,摸着下巴,瞧着自己的小厮文书顾二公子娇滴滴的美貌,听他斯斯文文的处理事情:谁惯用的毛笔不见了,墨条少了一根,要去户部领俸禄,谁去合适……一样样的有条有理,温和有理,好几个来办事的官员都看得迷了眼,他却全无所觉,觉得,还是可以训练出来的。

    前秦的统治者苻坚听闻前燕皇子慕容冲是个美貌少年,将慕容冲和其姐姐收入后宫,当时长安城中传出一句歌谣“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民众纷纷夸耀苻坚有魄力。

    汉代以前“狎昵娈童”仅为君王贵族的特殊癖好,但到了魏晋南北朝,此风渐渐普及于士大夫及社会民众,并且多有歌咏之词。至唐朝与五代期间,男色之风渐衰,但至宋朝又兴盛起来,男子公然为娼,聚集于风月作坊,招揽生意。元代男色之风又衰,到明清时期又复盛,尤其是清代,此风更是甚嚣尘上。

    为什么那?因为大清皇家来自关外,关外能寡妇再嫁,却是没有这些男女闲情玩乐的。《大明律》规定:“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明朝的杖责是很厉害的,用大木棍杖责六十下会要了一般体质的官员的性命。但是很少有人去管,无他,都这样啊。可是顺治皇帝和康熙皇帝做不到视而不见,严惩了好些个官员。

    大户人家自有招儿应对康熙的规定,“私寓”制度盛行,官吏富商蓄养相公娈童成风。

    皇家子弟中,太子是高高在上习惯了,伺候他的女人男人太监对于他没有区别,哪个长得好会伺候的他开心,他就宠着。

    而诚郡王胤祉,则是读书多了,和汉家读书人接触多了,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去年养了一个书生做外室,被御史弹劾,要汗阿玛大骂一顿。

    三哥的事情好说,他只是喜欢书本儿连带着喜欢书生。太子二哥……联想到唐太宗得知太子李承乾养娈童的震怒,四爷不由地摇摇头,瞒着一天是一天吧。

    普通人家长得好的男孩子,可能觉得这是一条捷径,接近达官贵人,发家致富。可又有几个天生喜欢男子真正地乐意去做妻子侍妾一般的娈童那?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闹哄哄的一场。摇摇头,四爷不再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思及他要做的事情,即使有上辈子的经验,也要谨慎小心,防止官员们用其他方式应付,最终还是苦了老百姓。

    四爷招手,唤来顾二公子,听他恭敬地问:“爷,您请吩咐。”

    “明年下场考博学鸿儒科。”

    顾二公子一愣,无意中的眼波一闪比春水荡漾,一张口,宛若口含香片吐着芬芳,微微红着脸腼腆的样子,更是桃花儿迎风一般的羞怯:“四爷,我也能考?我……平时读四书五经不大灵通,就喜欢一些杂书。”

    “能考。”

    四爷一掀眼皮:“去考。安心读书做事,每天按照爷的计划表,坚持骑马锻炼,……下次遇到有谁不知道礼貌,直接打回去,不许丢爷的人。”

    “……哎。”

    顾二公子红着眼睛,下去了,暂时事情都忙完了,他在自己小书桌上看书抄写大字,记起来这一旬的家书还没写,忙拿出来家里特制的宣纸用小楷书写。

    到了北京,觉得愧对家人,又气恼家人的安排,一个月没写信,家里人写信问四爷,四爷规定他一个月必须四封信,七八天一封至少的。

    他一开始抗拒,慢慢的也习惯了。

    有一天回家的路上,赫舍里家的一个贵族子弟在街头拦住了他,调戏于他,他当时吓住了哭着跑去找四爷,四爷拎着他,找到赫舍里家,站在一边看着他和那权贵打架,打的两个人都是一脸一身的血,一直到那个人认输才罢休。

    他知道,赫舍里家是怕了四爷的气势,才认输的。他压根打不过。

    可这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男儿郎的一双手除了写字挑弄胭脂抚摸女子男子皮肤之外的,挥舞拳头的勇气。

    他一笔一划地写着家书,告诉家里人自己一切都好,手上有了厚厚的茧子,胳膊有了拎起来两桶水的力气。默默地告诉自己,下次再被人调戏,要主动打回去,四爷不会再站在身边给自己助威。他必须要好好锻炼自己,不能要自己受伤严重了。

    至于四爷和赫舍里家的矛盾,越积越深,这不是他能掺和的。他只能不断强大自己,以图将来能帮上四爷一二。

    四爷和赫舍里家的矛盾,确实是越变越无法调和。

    顾二公子进京,长得好,谁都知道,有这个爱好的达官贵人都惦记着。

    可谁也都知道这是四爷护着的人。

    那个权贵敢于调戏顾二公子,为的就是下四爷的面子。可是四爷该忍就忍,自己不按情绪办事。却是对自己的人最是护着的,当下就打脸回去。

    这事情,太子回来的第二天,也听他的两个舅舅说了。

    一样样的,有关混账四弟这次监国发生的事情,也不管和赫舍里家有没有关系。反正只要他们看不惯的,一律都是错儿。

    那是孤的四弟!太子听得脑门疼,待要发火,面前格尔芬舅舅一个劲地说起来顾二公子的绝世美貌,言语很是诱惑自己,太子承认,他确实被诱惑了。可他也知道,这是在挑拨他和四弟的关系,要自己出面,给赫舍里家找回来这个面子那。

    格尔芬的滔滔不绝终于停了,发现太子一直不说话,疑惑地看着他。

    太子面对杯中碧绿清澈的茶汤,略沉思片刻,轻轻叹息道:“舅舅的意思,孤都明白。”放下洒蓝单色釉茶杯在茶桌上,脸上更苦了。

    “要说孤这四弟会使唤人,也会管教人,手底下,很是有几个孤一直看中的,美丽能干的丫鬟小厮,可是孤一开口,孤那阎王四弟就是冷脸拒绝。他手底下的人啊,都是正经做事娶妻嫁人的,不要去想,想也想不来,哎。”

    “太子殿下,您是太子殿下!”知道这是事实的格尔芬佯装震惊,瞪大了眼睛。

    太子连连摆手:“孤是太子,孤也不能强抢民女民男啊。他的人都随了他的脾气,宁可吃糠咽菜也是不弯腰的。这样的人孤要来做什么?闹着的心烦。格尔芬啊,孤告诉你,还是知情趣的玩起来有意思。玩强迫,要分人。”

    这话就是训斥了。格尔芬也知道,今儿说的话够多了,再说太子殿下要先烦了他了,忙起身告辞。

    太子挺满意他的识趣儿,在黄花梨雕龙圈椅里随意放松动动身体,好心情地嘱咐道:“既然……留不住了,就不要留了。”

    格尔芬一愣,随即眼里一抹阴狠,轻轻点头。

    “最后一件事。”太子一挑眼皮。“雍郡王是孤的四弟,他监国,是汗阿玛和孤一致的安排。这次汗阿玛去塞外,还是他监国,孤希望,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格尔芬拍着胸膛保证道:“太子殿下,臣都明白,臣一定另想办法,不给太子殿下丢人。太子殿下,臣还是担心……”大拇指一竖,“万一明珠起复,太子殿下您要防备着。”

    “……”对牛弹琴。太子一点兴致也没有了。但是格尔芬说得对,索额图因为这件事一时不能官复原职,最需要提防的是他大哥和明珠一伙儿。

    太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叫来自己的副总管赵有忠,夕阳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平静中透着一抹血腥气。

    “爷?”屋子里没有其他奴才,赵有忠行礼,也没有回应,太子好似在走神儿,他大着胆子直起来身体,疑惑地问爷。

    太子稍稍回神,却还是眼角半垂,长长的眼睫毛遮挡下来,要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之前查出来的,军队里、兵部,几个明珠和直郡王的亲信的事情,想办法陆续交到御史手里,选耿直的御史来办,……就之前,弹劾索额图的两个弟弟的那个吧。”这也是报仇了。太子想要冷笑,却是笑不出来。

    “嗻。”

    赵有忠弯腰,继续等着,太子明显还有话没说。

    好一会儿,太子的声音再度响起:“索额图大总管已经落到刑部的手里,……格尔芬要动手,你派人跟去看看,不要出了纰漏。”

    !!赵有忠一个激灵,呆呆地望着太子爷,太子说完这句话,便没有了言语,人好像又开始走神儿。

    良久良久,赵有忠挤着嗓子艰难地吐出来一个字:“嗻!”

    太子继续走神儿,眼睛睁开了,却还是没有看他,没有焦距地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

    赵有忠艰难地抬脚挪步出来书房,抬头望着头顶乌云压顶的天空,苦笑了一句:“这天儿,要下雨了啊。”

    索额图在家休养,太子要动大阿哥的人手。

    那大总管要是落到刑部的手里,万一熬不住审讯吐了口,或者他要和刑部合作,坦诚为宽换取家人的优待,无论哪一个方面,对于索额图、太子都是巨大的打击。

    格尔芬要动手,先行除去了他。

    太子不放心,要他派人去看看。

    太子爷……身在权利中心,哪里能手上不沾人命?可是以前,太子虽然也知道帝王之术,也有过几次刺杀行动,甚至在康熙安排下亲自动手过,……可从来不沾手这样灭口的事情的,一直都有索额图打点好。

    要自己来处理,可是不简单的呀。

    他的太子爷呀,能熬出来吗?

    太子或者索额图会有的行动,四爷都想得到,刑部接手了那么多案子,怎么不知道真抓了这大总管就有人来灭口?

    红艳的太阳隐进去乌云里面,好好的艳阳天突然变化,大风吹着树枝东倒西歪的呼呼作响,灰尘泥块满天飞,有手帕、头巾帽子等等在大风乱飘,有人着急地去抓住,更多的人纷纷躲避,而高墙宅子里屋子里的空气却是闷到极点了。

    待大雨噼里啪啦地下来,空气不闷了,透爽透爽的,也到了下衙时间了。和工部同僚们打着招呼来到街上,四爷乘坐马车,在马车朝外看,因为街上乱跑的人群笑笑,听着大雨打在马车上闷闷的声音,知道这样的雷阵雨最是短暂,干脆闭眼养神。

    四爷回来家里,虽然穿着蓑衣木屐,从门口到书房只有几步路,却还是湿了衣服,一眼看到兄弟们谈笑的面孔,不由地又开心起来。

    雍郡王府,关系近的兄弟们都来了,笑呵呵的,一点没有大雨影响心情,反而格外的开心。

    四福晋热情地招呼着,酒宴设在雍王府前院书房的正厅里。这对外的书房高大宽敞,家具桌椅多宝阁古琴罗汉床等等,布置的庄严肃穆、儒雅疏阔,窗外,大雨倾盆而下,大风袭人。皇阿哥们齐集这里,吃酒赏雨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四爷平时不是个爱吃喝、爱热闹的人。但是吃东西自有讲究。因为是久别的聚会,四福晋也特别用了心思。

    湛青湛青的叶子,粉红色的根儿,真是让人看着新鲜,打心里喜欢,用开水焯一下,调好了芝麻酱一拌,点上一点儿芥末,撒点儿蒜末,一道北京家人不可少的凉菜~芝麻酱拌菠菜!绝对让人吃的香!

    每年秋后割完最后一茬儿韭菜,地里会铺上一层细沙拌的鸡粪,然后用稻草帘子盖好,到了初春,韭菜慢慢吐芽儿,从根到稍渐渐过度:紫稍儿、黄绿身、白根儿。然后收菜的时候,用马蔺草包成捆儿,像极了野鸡脖子的羽毛。所以这名字就这么叫开了。而这种韭菜有种特殊浓郁的香气,做糊饼,真怕把自个儿给馋死了。。。。谁家要是包了“野鸡脖儿”馅儿的盒子,那可以和一顿好肉媲美了~

    小韭菜、香椿、茴香馅儿的水饺……各种时令小菜小吃一个个从食盒里端上来,老北京的特色京味卤煮,将很多种食材,一起用一锅老汤炖煮而成,吃起来香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酱香味,既可以用来下酒,又可以用来下饭。北京春夏最喜欢吃的一口,几个南下的皇子,大口地吃着,满是怀念和惊喜。

    胤俄瞧着九哥狼吞虎咽的,惊喜地夹一筷子炸酱面进肚子,一抬头,故意嚷嚷:“九哥,你说好了节制的那。”

    胤禟吃东西的嘴巴一顿,因为嘴里有菜,咽下去后不在乎地喊:“等下一顿的。”

    胤祚一贯不能这样大吃大喝的,瞧着胤禟吃的香喷喷的样子,微微一眯眼,故意笑道:“九弟说得对,这老北京的美食一上桌,再胖三斤也是欢喜。”

    咳咳。一句话吓得大朵快颐的兄弟们都想打他一顿。

    四爷:“正常吃饭和节制没有关系。饿瘦了那不是减肥,饿瘦了的人恢复正常饮食后再度胖起来,这要不得。”

    “对对对。”胤禟立即附和,对兄弟们挨个一瞪眼:“我这是正常饮食那。”

    后怕的模样要兄弟们都喷笑。

    说起来发胖减肥的话题,那真是男人女人一样的痛。谁不想要苗条的身材啊,谁想多穿几寸布啊?可是这实在太考验人了呀。

    胤祥和胤禵因为哥哥们“甜蜜的烦恼”偷偷地笑:反正我们没有发胖!叫你们管不住嘴巴吃吃吃。

    胤禩没想到,他重生了,还是有人间苦恼,比如减肥,吸一吸一趟南下长出来的小肚子,苦恼地笑道:“心心念念的要去江南玩,去了一趟,长了几斤肉回来。”

    胤祉作为哥哥发话:“胖点没事,光胖肚子上,走路都喘,还能办差?骑马都困难。”

    !!

    可真是大事了。皇家子弟胖的不能骑马,汗阿玛能拿刀片削他们的肚子肉肉!

    就在他们欢笑吃酒的时候,刑部大牢里的死囚犯区域出来异动,来了新犯人,之前出去的索额图大总管,引发一阵鬼哭狼嚎,引来狱卒的大声呵斥。

    贪官们一个个案子,云贵逼得黎族人造反一个案子,刑部的一个大案子,再加上四爷为了整顿南城八大胡同抓捕的上九流下九流这种人,几件事拴到一起,老百姓拍手叫好,刑部和顺天府的大牢里人满为患。犯官们奸商们富户们管事王八龟公们挤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吃着不堪下咽的囚食,受着监狱禁卒的呵斥,今天提审,明天动刑,他们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能受得了吗?真是哭天无泪呀。当官,发财,十年寒窗,上下钻营,好不容易熬了个官,发了财,想不到,朝廷政局一变,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谁不胆战心惊,谁不满怀辛酸呢?

    当然,也有不少人看到了机会,乘机想方设法卖消息巴结太子、大爷、三爷……各个王公贵族,以求升官。但更多的人却是看破了红尘,宁愿回家当老百姓,也不想再等着挨刀了。于是,负责刑部的尚书傅腊塔,就成了众人争相拜访的人物。这个家里人去诉苦,那个家里人去喊冤。告病假的,托人情的,发牢骚的,哭鼻子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把傅腊塔纠缠得心烦意乱,脑袋都要涨开了。他自己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啊!当了这么多年大臣,虽无大功,也没大错。皇上嘛,也还算信任他,看重他。可是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四爷蛊惑了,一时热血上来想要立下大功劳青史留名,……如今太子、索额图、大郡王、佛伦……估计都盯着自己那。还有四爷那个阎王!

    傅腊塔面对自己亲信抓来的索额图的大总管,也没审讯,直接丢回去死囚牢。

    他仔细地嘱咐一遍,从大堂回来自己的房间,歪在罗汉床上,吸着心爱的水烟袋,吞云吐雾的,眯着昏花老眼,脑袋里飞速运转。

    如今之计,只能跟着四爷一条道走到黑,忠心于皇上,秉公办事,谁也不帮。

    太子或者索额图要派人来灭口,他不能阻止,但该他做的防守要做好,毕竟是刑部大牢,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出的。

    大郡王、佛伦……不管是谁,要来私自提审大总管,他也不答应。

    “既然判了死刑,秋后问斩,无需再审讯……”傅腊塔心满意足地自言自语。不管你有什么本事要索额图一心保你,本官都不想知道。本官杀了你,就是为民除害了,只等青史留名,谁也找不到本官的头上。

    四爷府前书房里,皇阿哥们的酒正吃到热闹时候。四爷当着酒令官,皇阿哥们挨着个儿唱曲儿,不管是南腔北调,唱不好,罚一大杯。此刻,刚好轮到老八胤禩出来唱。他站起身来,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拿着筷子,正要击节而歌,突然,四爷府上的新管家快步闯了进来,附在四爷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四爷目光霍地一跳,淡淡地说:“今儿个,兄弟们全得一醉方休。其他的事情,统统不管。”

    索额图的大总管死在了牢里,没有等到秋后问斩。

    这事情,还是刑部内部的人做的。毕竟是刑部大牢,傅腊塔亲自叮嘱的人犯,防守严密的。

    傅腊塔知道自己的刑部有索额图的人,气得暴跳如雷,正在紧急严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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