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点点头,“探查清楚了,是狸单人。”

    裴南星挥挥手让他下去,转头对着徐书辞叹气,“又是这样,不知道这些狸单人到底在干什么,老子恨不得骑着马痛痛快快跟他们打一仗。”

    徐书辞摸着下巴略一沉思后,道:“让我去探一探吧,琅州与陆渠接壤,虽然陆渠近几年一直安分守己的,但保不齐如今会生出与狸单合谋的心思。”

    裴南星听后,深思了一会才道:“你身上的伤可是大好了?虽然说是只去探查,但还是谨慎些好。”

    “裴叔叔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吗?福大命大的,哪次不是化险为夷,就这么说定了,我收拾一下,明天去。”

    “你小子,才是要慎言,一天天口无顾忌。”

    裴南星说着便高声唤随从进来,让下人去准备营帐和吃食。

    徐书辞出了裴南星的营帐,一旁站立着的常离和徐一承就围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常离后,就抬步跟着士兵去裴南星安排的营帐里。

    常离会意,侧头对徐一承说:“主子恐怕是饿了,一承叔,您去给主子找点吃的吧。”

    徐一承闻言点点头,转身向一旁的守卫询问伙房在何处,常离看着徐一承跟着守卫往另一边走去,他立马转身追着徐书辞而去。

    常离掀开门帘,见徐书辞正坐在矮凳上,曲着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一承叔已经被属下支开了,有什么事吩咐吗?”

    “琅州和狸单迟早有一仗打起来,或早或晚,你明天将一承叔带回龙湘,我明天要出琅州去探查一番。”

    常离眉头皱紧,“属下得跟着主子。”

    “一承叔不能留在这里,他又不会武功,到时候打起来,只会添乱,但我却不能不顾及他的安危,你将他送回龙湘再过来,不会耽误什么的,我又不是去单挑狸单。”

    常离脸上不乐意,他还要开口拒绝,徐书辞却不给他机会,“这是命令,明天一早,你就想办法把一承叔弄回龙湘,交给蒋太守,让他安排人送一承叔回云川。”

    常离只得点点头同意了,“主子,您务必要保证您的安危,不可去太远。”

    “我心里有数。”

    ——

    陆渠王宫内。

    后天就是王女乌图丽和亲宛胡的日子,整个陆渠王宫的下人都喜气洋洋的,来来往往的布置着王宫。

    乌图丽将昨天那碗黛君与葵木月熬制出来的汤水放在桌子上,这汤药小梨说多放几天的话,效果可能更好,所以乌图丽准备明天晚上再给贺略金月喝。

    但她在心中思考着,该如何让贺略金月不知不觉的喝下去。

    小梨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王女,在想什么?”

    乌图丽胳膊放在桌子上,手掌正撑着自己的脸,闻言道:“我在想怎样让别人不知不觉的喝下这碗药。”

    “您直接说这是您做的滋补汤药呗,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熬的。”

    乌图丽被小梨轻飘飘的话惊醒,自己畏手畏脚的顾虑良多,心中将贺略金月当作仇人,处处防备,如今想使手段暗算,还带着遮掩的念头。

    可贺略金月如今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啊,自己何不放开手脚,大大方方的去谋划。

    乌图丽站起身将小梨抱进怀里,“小梨,谢谢你,一句话就点醒了我。”

    小梨脸上带着娇憨的笑容,“能帮到王女,我就开心!”

    下午的时候,乌图丽坐在书桌上,写了两封信,封存在空白信封之中。

    她将小梨唤进来,“这两封信,你明天找时间,一封递给王,一封给大王子。”

    小梨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照办。

    上辈子,乌白若骗得她痛不欲生,这辈子,她没办法手刃了他,但她给他添点堵还是可以的,并且自己逃婚,宛胡对他和贺略金月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第二日,整个陆渠王宫都一片喜色,因为明天就是婚礼了,而陆渠的习俗就是逢此大事都会大办。

    下午,乌图丽唤来小梨。

    “小梨,都准备好了吧?”

    小梨点点头,“王女,您吩咐的东西我都带上了,行礼也都收拾好了。”

    “好,你现在去乌白若的宫殿外守着,他待会如果出门了,你就跑来告诉我。”

    小梨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的去了乌白若殿外猫着。

    乌图丽则站在宫殿中,脑中仔细梳理着自己的计划,和要带走的东西。

    半晌,她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宫殿,她今天晚上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

    过了一会,小梨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王女,二王子带着随从走了,我跟了几步,发现是出王宫了。”

    乌图丽点点头,幸好她还没记错,上辈子他今天晚上就没有在王宫中,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只知道第二日来送嫁的乌白若眼下发青,虽然换了衣服,但身上还是有淡淡酒气,还被贺略金月当着她的面责怪了一顿。

    乌图丽带着小梨往乌白若的宫殿走去,行至殿外,却见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她敛了表情,神态轻松的走近,“把门打开,王兄叫我来拿几本书看。”

    门口的侍卫略有些犹豫,但想到乌图丽的身份,便还是打开了门。

    乌图丽进了殿内,侧头向小梨使了一个眼神,小梨立刻满脸戒备的盯着门口。

    乌图丽则走到开启密室的机关旁,手上拨动了几下,那边紧闭的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她走了进去,将里面所有的精致小巧又贵重的物件和钱币,都装进了刚才缠在腰上藏着的布袋里。

    搜刮一空后,将那些大件随手摆在了外围,使人一眼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她动作很快,出来后用眼神向小梨询问门外的情况,小梨摇了摇头。

    乌图丽将装满物件和钱币的布袋子轻轻放在门边,然后又去书柜上拿了一本书,便打开门走了出去,身后跟着落后四五步的小梨。

    乌图丽刚出门擦肩走过那两个侍卫,就突然捂着额头,“嘶,我头好痛啊。”

    说着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摔,身后站着的侍卫连忙上前询问:“王女,您怎么了?”

    “我感觉头晕目眩的,劳烦你们可以送我回宫殿吗?”

    侍卫看乌图丽表情难看,不像作假,分出一人便要来扶她,另一人则依旧站在门口守着。

    乌图丽暗暗用力往下坠,让这个有些瘦削的侍卫扶着她很是废劲。

    “你们一起送我一下吧,我看这个小侍卫力气不够呢。”

    她抬起那张艳美多姿的脸庞,眼中暗带着祈求望向站在门口的那个侍卫。

    侍卫无法,只得走过来,两人一起架着乌图丽往宫殿走去。

    而原本跟在身后,几乎被忽视的小梨则在跟了两三步后,见他们转过走廊,身影消失了,就立刻旋身回了乌白若的宫殿。

    她推开留了一指宽的殿门,飞快得捡起地上的布袋,幸好小梨手劲大,虽然身子瘦小,但扛起来却毫不费劲。

    她扛着布袋,脚步迅速的来到陆渠王宫的东面小侧门处,将布袋藏在了一丛无比茂密的灌木里,她有些不放心,又将布袋挪到一棵大树的身后,用灌木遮得严严实实的。

    ——

    小梨脚步轻快的回了宫殿。

    “藏好了?”乌图丽撑着额头坐在桌前,看她回来,抬头询问着。

    “藏好了,藏得严严实实的。”

    乌图丽点点头。

    傍晚,乌图丽端着那碗放了近两天的汤药来到贺略金月的宫殿之中。

    “母后,我后天就要和亲宛胡了,晚上特意下厨给您做了一碗安神滋补的汤,您可千万别嫌弃。”

    乌图丽乖顺的依偎到了贺略金月的身边,“我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陆渠,临行前这碗汤,让母后能在日后思念女儿的时候有所慰藉。”

    贺略金月不疑有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母后怎么会嫌弃呢!还有,以后你要是想母后了,就回陆渠来看看母后。”

    乌图丽点点头,那张美艳非凡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丽儿知道了,您快趁热把汤喝了吧。”

    “好,母后就来尝一尝丽儿的手艺。”

    贺略金月接过乌图丽递过来的汤,看了一眼,见碗中的汤水澄澈,还透着一股清香。

    她缓缓抬手,碗沿靠近唇边。

    一旁坐着的乌图丽眼神专注的盯着碗,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弯曲,她抿紧嘴唇,面无表情的看着贺略金月将碗中的汤水喝干净。

    “嗯,味道还行,看来丽儿有下厨的天赋。”贺略金月笑着将空碗搁到桌子上。

    乌图丽嘴边也带上了笑容,眼眸中更是染上了深深的笑意,显得她这张脸越发灵动娇媚,“味道不难喝就好,那母后您休息吧,丽儿就先行回去了。”

    她说完后就退出了贺略金月的宫殿,高大的殿门在面前缓缓合上,转过身后,乌图丽脸上已然是面无表情了,她垂眸,最后侧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宫殿。

    ——

    是日夜里,陆渠王后就发了急症,整个人痉挛着抽搐,下人们按都按不住,陆医慌慌忙忙的从王宫外赶进来替王后看诊。

    整个陆渠王宫乱成一团,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奔走,王宫的东侧则显得寂静又冷清。

    乌图丽和小梨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将头发绾成发髻盘在脑后,背着行礼和武器就沿着宫道往东侧走去。

    小梨攥着乌图丽的手,紧紧挨着她,压低了声音:“王女,这边好黑啊。”

    乌图丽手上用力,安抚着小梨,“不用怕,咱们快点,等到乌白若回来,恐怕不久后整个陆渠就会全城戒备了。”

    两人猫着腰,穿梭在昏暗又静谧的小道上,往东侧那个偏门迅速的走去。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任何下人发现她俩的身影,直到来了东门处,却发现门旁站着两个侍卫。

    乌图丽皱着眉头,和小梨躲在幽暗的墙角处。

    “王女,怎么办?”小梨低声询问着。

    乌图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就这临门一脚了,却被拦住了。

    突然,她灵光一闪,侧头向小梨询问:“小梨,那边是不是有个马厩?”

    乌图丽手指了指西面,她只隐约有点记忆,毕竟离开王宫十三年了,再回来这小半个月都在忙着筹划出逃,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去深思。

    小梨点点头,不知道乌图丽问这个干什么,她们不是前两天才托丘林绪买了马吗?就拴在王宫不远处呢。

    乌图丽轻手轻脚的往那边走去,小梨跟在她身后。

    来到马厩,里面站着几十匹骏马,几匹还未睡的马打着响鼻望着乌图丽和小梨,不明白这两人深夜来此是干什么的。

    乌图丽打开马厩的门,忍着味道走进马厩里,将拴在马栏上的缰绳都解了下来。

    “小梨,挑一匹马。”乌图丽站在一匹白色骏马的旁边,冲小梨轻轻喊了一声。

    小梨赶紧随手牵住一匹马。

    乌图丽则废劲的在马群中找到了那匹头马,一手牵着它,一手牵着另一匹温顺的马走了出来。

    她退开几步,将手中的袖箭对准头马的屁股,‘嗖’,一只箭羽插进了头马身侧,它吃痛,嘶叫一声,扬起马蹄就向前冲去。

    身后已经被解了缰绳的马群,看着头马飞奔而去,也跟着尽数冲了出去。

    乌图丽翻身上了一匹马,大喊:“快来人,马匹都跑出去了。”

    东侧门守着的侍卫听到一阵马蹄齐飞的震动声,又听得这一声大喊,连忙追着马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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