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图丽和小梨骑着两匹马跟在马群最后,驱赶着它们往西面跑去,顿时王宫内人仰马翻的,吵吵嚷嚷的更显乌烟瘴气。

    看着王宫一片狼藉,乌图丽和小梨转身来到东侧门,她们本想就安安静静逃出去的,可反倒不如这样来的更有效果。

    小梨下马,将下午藏在树后的布袋扛起来,稳稳地放置在马的身侧,然后打开了门,让乌图丽先骑着马出去,自己再翻身上马,跟在乌图丽身后。

    两匹马疾驰在通往外城的路上,夜色昏黑,人们早已经陷入梦乡,住在道路边的人被一阵马蹄声吵醒,伸头看了看漆黑的天色,倒头又睡下。

    守在城门口的士兵,隔老远就听到了骏马飞驰的声音,他们站起身望着幽暗的街道,不一会儿,就看到两匹马飞奔而来,马上端坐着两个瘦小的身影。

    “什么人?”士兵拿起武器,厉声问到。

    乌图丽停下马,现出自己的王女令牌,“我们是王女身边的人,王后突发急症,王女派我们出城去寻二王子,还不快让开!”

    士兵面带犹豫,并不相信,“王女为什么会派两个女子出城寻人?还有二王子何时出的城?”

    乌图丽可不知道乌白若到底有没有出城,但她得一口咬定,乌白若就是在城外。

    “难道你们看不见王女的令牌?若是王后真的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让开!”

    乌图丽冷声呵斥着,身上不免带上了几分从小养尊处优的气势。

    领头的侍卫不情不愿的唤人打开了城门,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他可承受不起,再说了,也就是放两个婢女出去,算不了什么大事吧?

    ……

    毕竟谁会想到那个乖顺又听话的王女,会半夜纵马逃婚呢?

    ——

    乌白若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的王后,他脸色阴沉,一身衣物还皱巴巴的带着酒气。

    下午他去了醉香楼,喝多了酒,就歇在了楼里,打算一早再回王宫的,结果半夜就被下人从睡梦中叫醒,说是王后出了事。

    “这是怎么回事?”乌白若语气冷厉得询问伺候王后的下人。

    下人们跪在殿内,皆瑟瑟发抖,一人道:“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后突然就这样了,陆医来看过,说是中了毒,但还未找出毒药的源头是什么。”

    乌白若眼眸中冷光四溅,他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伸手揉了揉鼻梁,打起精神问道:“白天王后吃过什么东西?见过什么人?有什么异常?”

    下人被乌白若冷峻的气势吓得眼泪直流,支支吾吾的道:“王后今日与平时一样,并没有异样,吃的喝的都是膳房送来的”

    这时,一旁跪着的另一个下人突然开口道:“王子,傍晚的时候,王女来过还给皇后端来一碗说是养神滋补的汤水”

    乌白若听着下人略带迟疑的话语,忍不住眉头紧蹙,向跟在自己身边的下人招手,“你去将王女请过来,母后生病,她竟然还睡着?”

    下人依言去请乌图丽,结果来到宫殿,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殿空。

    他着急忙慌的回到了王后的宫殿,一进门就大喊:“不好了,王子殿下,王女失踪了!”

    乌白若听到这话,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太急,导致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手掌抚着额头,他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失踪了?”

    “奴去了王女的宫殿,但殿中无人,唤了几声,也没人回答”

    乌白若脸色铁青,大踏步往乌图丽的宫殿走去,果然,一室黑暗,没有灯,亦没有人。

    他来到床前,掀开帘子,床上空无一人,身后跟着的下人点燃了灯,亮起的昏黄灯光刺得乌白若眼睛发疼。

    他攥着拳头,心中有无数疑问,但不知道该找谁去解惑,只转过身,咬牙切齿的向下人吩咐:“即刻去传令,封锁城门,只许人进,不许人出!”

    下人骑着马将命令带到城门处,“传二王子令,即刻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守门的侍卫跪在地上接令,他们互相望了一眼,皆心中悔恨,这命令怎么不来早点?他们都已经打开过城门,放人走了

    但他们闭口不言,只齐声道:“谨遵王子命令。”

    ——

    幽暗的道路上疾驰过两匹马,一前一后,前方的马身上带着一串发着光的珠子,仿佛引路小灯似的。

    小梨被马颠得发晕,她忍不住大喊道:“王女,我们歇一歇吧,现在这么黑,万一待会看不清路,摔一跤可怎么办?”

    乌图丽听到身后隐隐传来小梨的喊声,她慢慢将马停下来,选的这两匹马都是温顺可亲的母马,这就让乌图丽和小梨省了很多力气。

    乌图丽转头,“那我们歇一会吧,等天微微亮再走。”

    天色确实太黑了,即使将所有能照明的物件都拿了出来,也只能看清马下方寸之地,确实不利于赶路,且如果一通乱跑,偏离了路线的话,就更加浪费时间。

    小梨喘了一口气,翻身下马,虽然陆渠的女子大多都会骑马,但有些人却并不喜欢骑马。

    小梨就很不喜欢骑马,她身量太矮,上下马很废劲,有时候还踩不到马镫。

    乌图丽在心中算了算时间和距离,猜测乌白若此时应该已经封城了,但他肯定料不到自己早已经出了城,守城的人也不敢说出来吧……

    等到乌白若翻遍王宫找不到乌图丽之时,才会审问守城士兵,就是不知道这时候他们会不会说出自己放乌图丽出城的事?

    ——

    陆渠王宫。

    坐在椅子上的乌白若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晚上喝了酒,本就头昏脑胀,如今王后发急症、王女还失踪,两件事让他更是焦头烂额的。

    陆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回禀王子殿下,王后所中之毒已经查出来了,是黛君与葵木月相煎,这熬出的水饮下过多,轻则全身麻痹不能动弹,重则身体痉挛眼斜口歪,就如同中原说的中风。”

    王后瘫在床上难以动弹,身体还在抽搐,这一看就是最严重的情况啊,陆医忍不住伸出手擦了擦汗。

    乌白若呼出一口气,疲惫的问道:“可有医治办法?”

    陆医摇了摇头,“臣观王后的情况,推断出她喝下的那碗水估计是用了大量黛君和葵木月熬出来的,应该还积淀了几日,否则毒性不会这般烈。”

    乌白若脸上再难以维持往日的谦谦君子模样,他咬了咬牙,声音冷凝,“乌图丽!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他侧身,将门外守着的侍卫叫进来,“去,带着人马翻遍整个城池,找不到就出城去追,务必将王女带回来!对了,去将晚上看守城门的士兵带上来。”

    乌白若怒不可遏,一想到天明,宛胡的迎亲使者就要来接乌图丽了,他更是火冒三丈高,恨不得自己骑着马去追人。

    ——

    “小梨,走,我们出发。”乌图丽看着天色渐明,将昏睡着的小梨摇醒,自己用一块宽大的粗布将头脸裹住,只剩下那双艳丽的狐狸眼露在外面。

    小梨爬起来也有样学样,将自己的脸包住,收整好东西后,两人就翻身上马,驾着马沿道路一边走一边将那张羊皮地图翻出来看。

    行至一处岔路口时,乌图丽停下了马。

    身后的小梨也跟着停了下来,“王女,怎么了?”

    乌图丽翻开自己手中的地图,这份地图虽然有些详细,但毕竟年限已久,有些道路可能早就发生了变化,地图上就不一定是正确的路了。

    乌图丽拧着眉头,看看图又看看前方的路,“我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走了。”

    小梨策着马来到乌图丽身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地图,“要不我们随便走一条?”

    乌图丽摇了摇头,“不行,要是走错了路,离琅州越来越远怎么办?”

    小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闭上了嘴,不再打扰乌图丽思考问题。

    乌图丽咬着唇,思量了一会,做出了选择,“走,小梨,我们往右边这条路走。”

    小梨依言,骑马跟在乌图丽的身后。

    ——

    时间倒回到两天前的夜晚,琅州军营。

    夜深后的营帐静可闻针落,巡守的士兵五人一队,各司其职的巡视着营帐。

    在营帐东侧的一间小帐篷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哎,你明天是不是要跟着小将军去探查狸单人的动向?”那精瘦的小兵眼中闪着光,向一旁的那个圆头圆脑的士兵问到。

    “嗯,是的,怎么了?……我才不想去呢,探查敌情枯燥的很,还累。”

    “那我明天代替你去吧,就当报答上次你帮我解决那事的恩情,怎么样?”

    “这怎么行?选的人都是过了裴将军的眼,我哪敢不去啊!”圆头圆脑慌忙的摆手,脸上表情凝重。

    “这不用你管,我来应付,你就说答不答应吧?”精瘦小兵神色认真的问到。

    圆头圆脑迟疑了一会,还是缓缓点了点头,“那你可不能说是我不想去才换你的,不能出卖我。”

    “你就放心吧,我报恩呢,怎么会害你?”

    帐篷中的声音渐渐消失,一切回归于寂静,只剩下阵阵凉风刮过,将帐篷的帘子扬起,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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