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自然要做全套,那日见过张姨娘之后,宛言极少再将吕婆子叫来疏桐院,颇有要避嫌的意思。

    这几日疏桐院里众人也都清闲得很,李寻和李量难得得了空,搬了俩小板凳,一边在院门口守着,一边晒晒太阳,也算惬意。

    “李寻啊,你说小姐也太偏心了些吧,咱们帮她干了那么多事没见她有什么奖赏,反倒对那个吕婆子客客气气的,还将那么贵重的镯子赏给了她,真是不公平!”

    李量言语之间对宛言多有不满,惊得李寻忙往里屋那边瞧了瞧,小声斥责:“别瞎说,小姐对咱们已经够好了,平日里有什么也都想着咱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闻言,李量却撇了撇嘴:“你说小姐对咱们好吧,也是好,但是这凡事经不起比较啊!那吕婆子算什么,不过就是给小姐出了一个对付张姨娘的主意,凭什么就越过我们去了!咱们出来做差事,说到底不就为了赚些银子嘛,现在可好,给吕婆子的那个镯子,我就算是干个几十年恐怕都挣不到!”

    平日里宛言有什么事也总是依仗李寻多些,任谁心里都会有些不满。可李寻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婆子凭空得了宛言的赏赐,难免叫人气愤。

    见李量越说越起劲,李寻横了他一眼:“让你别胡说你这还来劲了,我可警告你,以后这话不许再说了,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

    李量不情愿地住了声,两人也不再闲话。院外的朝云正巧今日奉张姨娘的命令来疏桐院给宛言送几件今春的新衣裳,听见两人的争吵,她不由一惊,衣裳也不送了,急急又回了西风院,将自己听来的话说与张姨娘听了。

    张姨娘听罢勃然大怒,扬手便把桌上的茶杯给扫到了地上,吓得朝云忙上前替她擦那衣袖上的水渍,宽慰道:“姨娘别动气,好在咱们现在知道吕婆子和二小姐之间的确有猫腻,也好多些防备。否则,真等到吃了大亏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你说的是。”张姨娘点头赞同,眉间却仍难掩恨意,“当初不让这小妮子回来是对的,就知道她满肚子坏水,这一回来就忙着给我下绊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凭她也想着要跟我斗!”

    “您说的是,只是依奴婢看,这二小姐的事倒是可以先放一放,麻烦的是吕婆子。她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了,知道不少事,连嘉织坊的事她都能告诉二小姐,万一再透露出些别的来,可怎么是好啊!”

    张姨娘听罢冷哼一声,吕婆子的事让她多少有些痛心:“本姨娘真是瞎了眼,当年可怜她多少与我还有些亲缘,这才将她留在身边,虽然她办事比不得季婆子,可我对她还是信任有加。没想到如今宛言一回来,不过随便给了些好处,就将她给收买了。如今怕是要帮着宛言一起反过来对付我呢!”

    现在张姨娘俨然已经认定吕婆子背叛了自己,奈何她是家里的老人,总不能毫无缘由就将她给赶出去。

    可不过片刻,她便已经有了主意:“无妨,宛言不是要对付我嘛,那我就将计就计,看她到时候要怎么和老爷交代。我虽不是她的嫡母,可若传出去她这个嫡女心思歹毒,故意施计陷害,到时候我看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闻言,朝云试探着问道:“姨娘,您的意思是?”

    “过一会儿你去将那个叫李量的找来,剩下的事情我自有主意。”张姨娘虽未多言,但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宛言不是想借吕婆子的手害她吗,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手段厉害!宛言能将吕婆子买通,那自己又何尝不能买通她手下的人?

    次日

    刚用过午膳,宛言便命出云将先前春宴上梁后赏的玉钗找了出来。出云虽照做了,可还是不免担忧,她提醒道:“小姐,真要拿这枚玉钗吗?这可是皇后娘娘钦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恐怕不好交代啊!”

    宛言将那玉钗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正因非比寻常,所以才要用这支玉钗。”

    她正盯着这玉钗出神,李寻进来禀告,说是照着宛言的意思将吕婆子找来了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宛言将手中的玉钗交给李寻,嘱咐道,“这玉钗你收好,按照事先说好的办,定要小心。”

    李寻应了一声,将玉钗小心放入怀里后才出去将吕婆子给叫了进来。

    自从上次张姨娘提点了吕婆子几句后,吕婆子这几日有有意躲着宛言。本来因宛言没再找她来疏桐院她还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想今日又被喊了来。

    见吕婆子面露紧张之色,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有底气的模样,宛言心下了然,也没有再与她绕弯子,而是直接说道:“今日找吕婆婆前来,是有一桩事想要请你帮忙。”

    “二小姐请说就是。”吕婆子心里越发紧张,实在不想与宛言多有交集。

    宛言却只当没瞧出她的变化,好声好气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当年母亲去世时曾给我留下了一枚玉钗,后来那玉钗不知怎的就到了姨娘手里,如今我回来了,自然是想着要回来的,毕竟母亲给我留下的东西也不多了。”

    “只是,”她顿了顿,“我瞧着姨娘竟不大乐意,可那东西对我又十分重要,所以便想让吕婆婆帮帮我,拿只假的替我将那真的换出来。”

    她说着话,远岫适时拿了一枚玉钗出来,竟与方才李寻拿走的那支一模一样。

    吕婆子见状,心里满是疑惑,甚至有些看不懂宛言的意思了。在这宛府谁不知道她是张姨娘的人,宛言就这么直白地请她帮这样的忙,难道真以为给了她点好处就能被收买她吗?

    “二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姨娘是主子,这些欺上瞒下的事老奴是断不会做的。”

    已经预料到了她的拒绝,宛言却不见半点不悦:“欺上瞒下?”她似乎在仔细琢磨这个词,“想不到吕婆子如此忠心,既然如此,我且问你,你可曾将我赠你玉镯的事告诉张姨娘?”

    没想到她会知道此事,吕婆子虽然心里震惊,可以为宛言也不过是在试探,她刚想否认,就听得宛言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你可想好了再说,否则,若是我与姨娘闲话时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可就要对不住你了。”

    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吕婆子顿时开始后悔,不留神竟然被宛言给抓住了把柄。无奈,她只得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二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宛言没有要与她打马虎眼的意思,而是一改往日那般客客气气的模样。

    “你若是答应,便收下这玉钗,去把我想要的东西换出来。若是不答应,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到,自然也不会叫你好过。”宛言声音显见地冷了几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替我试一试,即便最后这件事没办成,我照样也会领你的情,可要是这么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我的话……”

    吕婆子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原本以为宛言是个好拿捏的,可没想到自己反过来竟被她给拿捏住了。

    可这毕竟不是小事,一旦被张姨娘发现,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是以,她仍旧犹豫道:“二小姐既然这么说了,老奴自然是想帮您的。只是您也知道这件事不容易,何况这枚玉钗,老奴跟在姨娘身边多年,从未见过,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啊?”

    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宛言没有半点让步,只是一点也不着急地同她分析利弊:“吕婆婆,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姨娘终归管理这宛府后宅这么多年,总不能事事都让你知道吧?不过,我之所以请你帮忙,也是因为你比旁人要了解她,我先前说了,不管这事最后能不能成,我总还是想着要试一试的。”

    “再者说,这件事对你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我虽回来没有多久,也眼瞧着这些天府中好多差事都被那季婆子打理得很好,说句不好听的,比起你来是妥帖多了的。”

    宛言轻笑一声,越发说到了吕婆子的痛处,“姨娘的性子你比我要了解,她可不喜欢没用的人。你这次若是帮了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不过是一个季婆子,你拿她没办法,不代表我就没办法。还有你家里的儿子,我自然也会给你把事情办妥。”

    “可你若得罪了我,到时候一不留神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张姨娘耳朵里,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吕婆子听完面色灰白,只觉背上一阵一阵地冒着冷汗。宛言说的这些正是她一直以来所担心的,可最让她惊惧的是,这位宛家的嫡小姐,竟与她印象里的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女孩截然不同!她现在,已别无选择了。

    见她一直没说话,宛言也没有催促,只是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坐着,半晌,吕婆子沉沉地叹了一声,像是终于做好了决定:“老奴愿意替二小姐去试一试,只是若是事情没有办成,还请二小姐高抬贵手。”

    “那是自然,不过要看你是否尽力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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