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凑一块儿太能闹腾了,凌晨才散。
酒店门前,东倒西歪、泪眼婆娑的相互拥别,逐一被代驾认领遣送回家。
林帆和张伦因的车送寂莱到楼下,林帆还吵闹着要把她送上楼,被她一把摁住。喝得最多的就是林帆了,还送别人?她帮着理智尚存的张伦因把林帆塞上车,目送代驾将车开出小区,才转身上楼。
电梯门关上,隔绝了世界。
寂莱深深呼出一口气。她酒量一般,胜在酒品,哪怕喝得再醉,醉到断片,都能靠着一口仙气儿支撑着回家。
进了电梯……就算到家了吧,寂莱心里一松,腿先软了,倚靠电梯慢慢滑坐下来。
电梯门打开,到楼层了。她却没有站起来,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胳膊里,假装自己是个蘑菇。
电梯等了几分钟,关上门,静静停在十楼。
过了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叮”,电梯门再一次打开。
有人走进来了,这个时候还有人?寂莱强打精神,挣扎着站起来,被冲进电梯的走廊风一吹,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小心。”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扶住她。
她抬起头,迷蒙中看见一张清俊的脸。
“小白啊,你怎么在这?”
“我听到有声音,猜是你回来,过来接你下。”电梯里好大的酒味儿,这是喝了多少?
小白皱眉了,还挺好看。
寂莱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开心啊,今天很开心。小孩子家家的学人皱眉,小心长皱纹。”
白亚宁愣住了,寂莱趁机挣脱他的手,摇摇晃晃地过去开门锁。电子门锁“滴”的一声响。寂莱回过头,骄傲道:“怎么样,厉害吧,我不回来你连门都进不去。”
白亚宁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厉害。小心脚下。”
屋里一片漆黑,姜棋早就睡了。
玄关的感应灯悄然亮起,寂莱七手八脚脱下高跟鞋,回过头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对白亚宁说:“嘘……小点声”,转身“啪唧“摔在地上,右手手腕打在墙角,“咚”的一声。
啧啧,听上去就疼。
寂莱抱着手腕趴在地上小声嘤嘤。
白亚宁忍着笑,赶紧上前扶她。
喝了酒的寂莱和平时不太一样,像个小孩子,跪坐在地上赖着不起。
白亚宁犹豫着,伸手来回比划了半天,才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把她打横抱起来,小心送到主卧床上。
打开灯检查,手腕果然蹭掉了一层皮,还鼓起来一大块青。
不会骨折吧?白亚宁不放心,伸手碰了碰。
寂莱“嘶”了一声,缩回胳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似地盯着他。
白亚宁一脸无奈:“好了好了,不碰。”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寂莱从床上翻了个身,掉到了床下。还没等他过去扶,她猛然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主卧洗手间,抱着马桶一顿狂吐。
白亚宁扶额叹气,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跟了过去。
寂莱刚吐完一轮,稍微舒服了点。坐在地上,长发被一支笔凌乱地盘在头顶,散落几缕在额前,雪白的面颊泛着两片桃花,眼尾的弧度染了层红晕,眼神带着飘忽不定的水光,是他不敢直视的娇俏妩媚。
她上半身倚在浴缸边,连衣裙的领子向外拉开,露出半边胜雪的肌肤。白亚宁扫见,赶紧避开,伸手拿过一条浴巾,搭在她肩膀上。
“喝点水吧。”他把水杯放在她手边,她却不喝,只是呆呆的看向他,又好像穿过他在看远方。看得白亚宁心慌。
“姐,你喝点水漱漱口。”他轻声唤她,跪在她身旁,把她轻轻拉进怀里,又把水杯放在她唇边。
“姜筠……”寂莱往他怀里倒了倒,喃喃说道。
姜……是她前夫的名字?
寂莱闭上眼,把头挪到他肩窝更舒服的位置。这个姿势太要命了,白亚宁感觉到她的嘴唇擦过自己的鬓角,脖颈上扑来轻柔的呼吸。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一股热气直上天灵,整个身体瞬间僵硬,鼻尖微微冒汗,手里的水杯也轻微颤抖着。
“……姐,咳。”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他清了下嗓子,轻轻推开她,“姐,你醒醒。我是小白啊。”
寂莱终于回过神来,视线聚焦在他脸上,半响才呢喃道:“小白?”口语复述,毫无意义。
“嗯,是我,喝点水。”白亚宁轻声应着。
寂莱就着他的手浅浅喝了一口。
“别吞,漱漱口吐出来。”
她摇摇头,想站起来,谁知道一晃身体,又吐了出来。白亚宁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吐完,满眼泪光地坐回地上。
白亚宁冲了马桶,打开换气扇,从抽屉里找出香氛,在空气里稍微喷了几下。然后放开热水拧了条热毛巾,在她脸上轻轻擦着。
寂莱几次伸手想抓毛巾,都被白亚宁摁了回去,终于认命般的闭起眼仰着头,等着他伺候。
“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声音低沉缠绵,像一只慵懒的猫。
“那就再漱漱口好不好?”白亚宁不由自主的放低声音,用哄孩子的语气跟她说话。
寂莱困到极致,非常听话,漱口刷牙,然后被用浴巾卷着,整个塞进了被窝。不是不想换睡衣,白亚宁自认没那个定力,还是不挑战为好。
寂莱一挨枕头就睡昏过去。白亚宁收拾完残局,已经快一点了。
关上灯,屋里恢复了宁静。
客房距离主卧太远。白亚宁想了想,躺到客厅沙发上,枕着双手,两眼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客厅没拉遮光帘,清冷的月光穿过纱帘,照在茶几上。外面偶有车灯划过一道亮黄,像蝴蝶的翅膀扇扰着宁静。远处高楼上的红色航空障碍灯星光般点点闪烁。
主卧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偶尔有被子细窣作响。白亚宁满脑子都是寂莱,她的眼波流转,微微翘起的嘴角,光滑娇嫩的嘴唇、精致的鼻尖、发丝碰触胳膊的轻软、细腻洁白的肩膀,呼在脖颈上的温热……他摸着自己脖子侧面被她接触过的地方,觉得自己的心在膨胀,马上快要炸掉了。
“姜筠……”寂莱的声音从主卧传出来。
白亚宁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跳起,赤脚跑进卧室。
寂莱捂着胸口蜷缩在床上,表情痛苦。
“怎么了?”
“……药……床头……”寂莱断断续续地说。
就着月光,白亚宁打开抽屉,一个小葫芦模样的药瓶就放在最靠边缘的位置。
“速效救心丸?”他惊讶的问。
寂莱紧锁眉头点了点头。
“几粒?”他慌忙打开瓶盖往外倒药。
“六粒。”
他把六颗小药丸放在她的手心里,站起来就要去拿水,忽然见寂莱把药放进了嘴里:“不苦吗?“
寂莱拧着眉头点点头:“含服的。”
她一直紧紧闭着眼,手里团着浴巾,像是在抵抗着身体的疼痛。
“用不用去医院?”白亚宁担心道。
“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寂莱低声说,突然睁开眼,转身看向他。
月光下,白亚宁的五官更加立体,像是一座石膏雕塑。
寂莱静静地看着他,白亚宁觉得呼吸都停滞时,她才轻轻问:“小白?你怎么在这?”
白亚宁一时语塞,好在寂莱也没再追究,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留下白亚宁不知所措地跪在床边,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小葫芦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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