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滴。唐小勾勾上线。

    越想,越觉得去贺一洐家是个好主意。明天上学近不说,还就他一个人住,贺一洐人又不事儿,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借宿地,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一个人住也挺无聊的吧,瞧你,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不喜欢话多。”

    唐焰一噎:“那一块做作业吧,我们晚上做作业不是挺和谐的吗?”

    “真的吗?”

    想起被试卷支配的恐惧,唐焰赶紧掐了下自己的腿,这话题他就不该提:“嗨,今晚学这么久,已经够了吧。不过早上我可以给你做早饭,总在外面吃不好,这样你还能多睡会儿不香吗。”

    感觉到身边的人笑了笑,唐焰就知道有戏,更是得寸进尺把下巴搁在贺一洐的肩膀上,眼睛亮晶晶盯着贺一洐,他就不信有人能躲得过他帅气无比光芒四射的盯!

    果然,贺一洐点了下头:“那好吧。”

    计划通说的就是他!唐焰眨巴了下眼这才挪开坐好,表情十分得意。

    贺一洐的家唐焰已经轻车熟路,到了地儿,他一路走在贺一洐前面就像回到自己地盘一样把包一扔,然后摊在沙发上。

    “小一,家里有什么水果吗,今天麻辣烫咸了。”唐焰翘起腿。

    贺一洐走过来捡起书包将它在柜子上放好:“没有。”

    “那麻烦给我拿个可乐,谢谢。”

    “这个也没有。”

    “你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我叫个外卖吧。”再躺平。

    已经拿起水壶的贺一洐看唐焰的样子都气笑了:“唐焰,你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

    “本来就不是外人啊。”

    倒水的手势一顿,紧接着欠扁的声音传来:“我是你大哥啊小一。”

    贺一洐摇摇头,他就不该对这种人有什么期待,嗯,是他的错。

    但很快八爪鱼一样八着沙发的人坐起来,一脸乖巧地接通了母亲的电话。

    “嗯,是在同学家。没有出去玩啊,真的在同学家……我可以给你发照片……视频?不好吧,别人也不会愿意……不不不,真没骗你啊……”

    贺一洐走过来递给唐焰一杯水,水温正好不冷不热,唐焰机械地接过,也没喝,还一心一意在跟林笑解释。

    这个时候沙发一陷,唐焰正要下意识挪地儿,贺一洐已经坐在了他旁边还接过他的手机。

    诶?

    “这是我妈……”唐焰赶紧低声,想从贺一洐手里拿回手机。但一个妈都还没消音,贺一洐就将手机贴近了耳朵。

    “你好。我是贺一洐。”

    唐焰不动了。ok,我死了,你讲吧。

    在唐焰卧室的林笑先是愣住,然后吸吸鼻子,将要爆发出来的苦情眼泪炮弹憋回去,十分不确定地问:“是小叔?”

    贺一洐嗯了声,那边林笑又讲了几句什么他才再开口说话:“是的,我现在是他的同学。他没撒谎,今晚就在我家住。”

    “这样吗……那真是麻烦小叔了,唐焰这孩子皮还爱惹事,也不太会说话,”林笑咬唇思索了几秒钟:“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然我叫他回来吧……”

    贺一洐感受到唐焰虎视眈眈警告自己别乱说话的视线,白皙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摁在他的眼角,恶作剧一样将少年狭长漂亮的眼尾拉长,让他越来越像一只小狐狸:“可能您对唐焰并不了解。他不爱惹事,也很会说话,如果有时间,多多关心一下他,而不是在这样晚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回家。”

    !!!

    这怕不是要将林笑怼哭。女人一哭,真是没辙,难哄。

    一通话还没说完唐焰就穷凶极恶地拱到贺一洐身上抢起手机,整个人压过来,带着清凉好闻的薄荷味,还不安分地在欲望之处蹭来蹭去,贺一洐窘迫越退唐焰就越近,自己在给他讨公道,只是这狗东西怕不是要他死。

    最终,贺一洐只得皱眉抓住人往自己胸口摁,拉远手机低斥:“等我说完你再胡闹。你是要你妈知道你在同学家还打人吗?”

    唐焰最后一拳砸到贺一洐腰窝,打完宣布休战,诶,他就这么无耻。然后抱着人肉坐垫贴到手机背部偷听。

    那边林笑完全没声,她还沉浸在贺一洐那番话里。

    唐焰的房间里冷冰冰的,除了屋顶的灯光就是一片寒凉,床上被子和枕头整整齐齐,桌上除了台灯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是,墙上也是,没有球星歌星的海报,没有漫画书游戏碟,没有脏兮兮的袜子球鞋,这里干净得好像从来没有生活过一个十七八岁、正是青春洋溢时期的少年人。

    贺一洐说这么晚。她是刚哄贺竹睡觉时,贺竹纠纠结结说要给唐焰洗裤子才发现自从昨天中午匆匆见过一面,她就没有再在家里见过唐焰,很晚吗?

    是的。很晚。也许唐焰昨天就没有回来。就好像之前她很晚才知道唐焰从一中退学一样。

    他说自己不舒服连饭都没吃就回家,自己回来也没有去问一问他到底怎么了。

    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贺一洐一句话就像推倒多米诺骨牌,小小一张牌引发了整个空间的坍塌。

    心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抓紧,揪住,林笑另一只手环抱住自己,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是我的失职。可以把手机给唐焰吗?我想再跟他说几句话。”

    “好。只是唐焰是我同学。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是——不知道他是贺家的人?是贺云枫的小叔?

    约莫听出来贺一洐的意思,林笑点头:“明白的,我不会跟他说这些。”

    凑着头偷听的唐焰奇怪:“我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做客人就应该老实点。”贺一洐揉揉手底柔软的头发,动作和语气完全是两个态度:“我去楼下买点水果,你们聊。你妈不会叫你回家。”

    唐焰十分佩服地给贺一洐比了个大拇指,这才几分钟就把林笑的火摁下去了,真是当儿子的一把好手。

    接过手机,唐焰从贺一洐身上跨起来,“还要可乐。”过了几秒,他又扶着沙发背探身,冲贺一洐走去玄关穿鞋的背影小声喊:“顺便再买点关东煮和烤肠!”

    贺一洐看了眼唐焰,直到看到他回转头,听着手机那边的话神情变得惊讶,然后又变得沉默,这才拿起柜子上的钥匙出了门。

    到了楼下,贺一洐与周博城联系,让他别哄着俞友红玩太嗨了,毕竟明天还要上课。周博城好奇问了嘴贺一洐这几天怎么老说聚又放鸽子,到底是在干嘛,贺一洐就挂了电话。

    能干嘛。

    带小孩儿。但这种事为什么要跟你说。

    大平层的地理位置很棒,离学校近,生活便利,楼下就有便利店,贺一洐还是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回来。

    手里提了新鲜的草莓车厘子,一些小朋友喜欢的饮料,以及附近一家粤餐厅的食物,刚打包好还是热乎乎的。只是之前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贺一洐将食物放到茶几,喊了两句唐焰也没有回应,直到上了二楼听到洗手间传来水声以及十分走调的歌声。

    这人……未免过于自觉。

    “你在洗澡?”贺一洐敲了下门。

    “是啊!”

    贺一洐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带衣服了吗?睡衣什么的。”

    “带了带了,都计划好去小红家住再麻烦人借衣服多不好。”唐焰正好洗完,关上热水器就要把干净的内裤穿上,结果手一滑,裤裤就掉到了湿漉漉的地上。任他手多快,捡起来还是湿了大半。

    有点尴尬。唐焰愣了几秒,在穿湿的、脏的或者是找贺一洐腆着脸借条新的之间做了一下选择。

    行叭。他哪个都不想选。

    贺一洐去整理了下客房。其实并没有什么客房,他也没准备会有谁来留宿,只是书房的沙发正好可以打开成简易的床,铺上床单被子就能用。以前铺床单这种事都有别人来干,贺少爷亲力亲为也是第一回,等彻底弄好还是花了一些时间。走出书房,洗手间早就没了人,再朝楼下瞧去,桌上打包好的粤菜也没了,想来又是趁着自己不在很自觉地吃过。

    而现在这个很自觉的家伙正窝在贺一洐床上玩游戏。

    找了半天,最后回到自己房间看到这一幕的贺一洐感到自己额头青筋直跳。

    “你这是……”

    “夜宵真的不错啊,比关东煮强多了,有眼力见儿!我也有眼力见儿地给你留了半份虾饺一份粥,”唐焰百忙之中用胳膊肘指了指卧室桌上的打包盒:“你快吃,现在还是热的。”

    贺一洐揉了下太阳穴:“我问你跑我床上来干什么?”

    “我看了,你这又没有多余的房间,难不成要我打地铺!这大冬天未免太不人道了!”

    “书房给你整出来了。”

    “喂,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这么娘们唧唧的,床这么大多我一个能挤死你吗?都是男人,你害羞个屁!”

    很快头顶上的光被阴影取代,唐焰感到一股灼热的浪扑打在他身上,似是恶龙舔舐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臂、颈脖、脸颊和唇珠……明明只是一个人简单的靠近却叫他透不过气来,这感觉太过玄幻,于是下意识捏着手机就想偏过去,反被人捏住了手腕。

    贺一洐的掌心热得像火一样。这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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