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梦沉思一会,答应了。毕竟这房子是安灵的,万一丧心病狂的放把火,她可真罪过大了。
于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雨夜,三个人抗猫夹箱的搬了家,还好易梦的行李不多,连个搬家师傅都没叫,李昀一个后备箱就搞定一切。
这是易梦第一次看见李昀的住处,听说工作后为了方便一直住的都是单位安排的公安小区,偶尔才回老屋。可这里简洁的样子更像一个常期不落人气的地方,一室一厅,沙发电视单人床,干净看不见油的厨房,以及卧室里那堆锻炼器械······
李昀赶紧将那堆东西踢到角落:“你晚上起床小心一点,别被绊倒。”
“你都踢到那里了,我就算梦游也不会游到角落里去的。”从重逢以来,他对待她一直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的。这并未让易梦感到快乐,反而是更加沉重的负担。
收拾行李时,她摸到服用的药物,看一眼时间也到了吃药的时候,但看了眼站在饮水器的前的李昀,她手一缩,默默将药瓶揣进口袋。
李昀精锐的余光扫到了一切,垂下眼帘无法言说。
深夜,易梦铺好床,看着色调灰黑的房子装修,感叹道:“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住进了安全屋啊。”
李昀走过来,坐在床上。素来严肃沉默的他这时竟然开起了玩笑:“不一定,说不定这是狼窝呢?”
易梦盯着他,出乎意料的没有被吓到,反而坐到了他身边,娇笑说:“说不定我会驭狼呢。”
她今天穿了衬衫型连衣裙,将她纤细的身材包裹的很好,不过胸前第二颗口子没有扣上。露出一丝令人遐想的空间。
李昀喉结一动,赶紧偏过头去。“不早了,你,你睡吧。我在外面,你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叫我。”
“又睡沙发?”想起来他偶尔她家留宿的时候也是睡沙发。
“就一个卧室,不睡沙发睡哪儿。”
“李昀,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李昀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当了几年兵,兵营里蚊子都是公的。后来当特警,私人空间很少。两年前遇到一个女医生,她一有时间就跑过来找我,相处了一段时间,朋友们都劝我25了该谈一个了,外婆也总唠叨让我找一个女朋友带回家了。一天下午,我买了束花去医院想送给她,但是到门口的时候,我还是给扔了。”
“为什么?”
李昀仰躺在床上,侧过头看她:“我总觉得,说不定还能遇见你呢。如果和她谈了,在某一个时刻遇上你,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爱你。果然啊,网上有句话说的很对,年少的时候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以后,无论朝夕,都很难再认真喜欢一个人了。”
惊艳······
易梦顺着他躺下,默默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原来她能惊艳过别人的时光,原本她也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李昀笑了,拥住她说:“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室内温暖,两人靠得极近,气氛越来越暧昧,让李昀身子不由自主开始发烫,在陷入下一个迷幻时他赶紧起了身。
尴尬道:“我去洗澡了,你好好休息吧。”
落了一室寂寞的房间,易梦张开双臂仰躺着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一眨也不眨。
她的心,也跳的好厉害。
第二天早上,易梦在一个恍恍惚惚的梦中醒来,身上冷汗涔涔,梦里她站在法庭上,对面是年少时期的赵漫以及身后那些朦胧的人脸,她刚想说话,却被他们大笑着打断,一边笑一边冲她扔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多年以前她被迫站在讲台上让他们砸一样。
易梦苦笑一声······这可不是一个好梦。
此时,厨房传来阵阵香气,易梦爬下床,寻味过去,原来是李昀在煮粥。
“好香啊。”
“你醒了?”李昀赶忙关了火,盛出一碗粥,舀了一勺吹了吹:“皮蛋瘦肉粥,楼下现买的瘦肉,尝尝。”
易梦尝过一口,咸淡适中。她接过碗粥放在餐桌上,又盛了一碗也放在餐桌上。
李昀盯着那两碗粥,不自觉的笑了,这是他梦了很多年的生活,竟然也有实现的一天。
他开心的从后面抱着易梦:“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易梦,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攒了一笔钱,可以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
“不······”
李昀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女人嘴里吐出的那个字。手缓缓从她身上滑开,他失落的问:“你不愿意,为什么?”
易梦没有说话,转身抱回了他,过了良久,她才轻声说道:“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愿意。但是李昀,你要意识到,我现在是一个消沉多年,浑浑噩噩多年,一无所有的女人。在和你结婚之前,我想要重新振作自己,找到生活的意义。等我变成更好的人,我们再结婚。”
在成为你的妻子之前,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李昀手缓缓伸向她的背部,点点头:“好。”
绵长的细雨直到中午才放晴,早上买菜的时候李昀被兼职的学生们塞了新开游乐场的优惠券。李昀连轴转工作了太久,今天难得休息,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游乐场玩,说来搞笑。两个人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去这个地方,进了大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半天都没想好去什么项目。
无论是易梦还是李昀,在私生活上都可以说是孤寂如雪,不存在这种游玩。“要不······去打靶吧。”
李昀将手伸进口袋,摸着钱包。他们这算约会吧?这是他们认识那么久第一次约会吧?没有过经历,出来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要买些什么?饮料?冰淇淋?玩偶?听以前战友说好像还要买花?可那么一大捧拿着好像不太方便玩啊。
情侣约会应该做点什么?接吻······人好多,她会不喜欢吧。可是突然好想亲她,他们明明靠的这么近,他都可以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
李昀这样想着,手却缓缓摸向易梦的手心,还是先牵手吧。
他不愿吓着她。
“要不要喝点什么?奶茶要吗?”好像女孩子都挺喜欢喝的。
“我不渴,去打靶吧。我也一时想不到该玩什么。”
“好。”
又是一个,老板拿着玩具熊一脸无奈的扔进筐子里。“兄弟,留条活路。”
易梦看了眼愁眉苦脸的脸,扯了扯李昀的袖子说道:“我们拿不了那么多,挑一个就好。”
李昀这才发现自己打着打着都成肌肉记忆了,把抢让给易梦:“你来试试?”
易梦架好抢瞄准上面的垂耳兔,“啪!”一个小女孩抱着只兔子去追赶前面的爸爸妈妈,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手一偏,擦着老板头过去,顺便带下了他那本就不怎么固定的假发。
随着一声怒吼,两人赶紧随便拿了一个玩偶跑路。一路小跑到旋转木马前,两人弯腰喘着气,四目相对,没忍住笑了。
“都没看出来是假发。”
“假发都是真头发做的嘛,我从里面刚出来的时候长到腰,安灵直接剪了给我卖了,卖了300多块钱。”里面······李昀脸上的笑意渐渐暗了下去,哪怕过去很久,他都无法想象她在里面的生活。
但易梦却是一脸轻松,她拿起玩偶看了看:“这个玩偶怎么带着一个太阳花······还是可拆卸的。”说着她就将玩偶上的太阳花头箍拆下来,按到了李昀的头上。
几个女生路过,瞟了一眼,没忍住笑了起来。李昀打开手机摄像头,也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这时,那个摊位老板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说道:“跑那么快干嘛?你们还没付钱呢。”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干了亏心事跑太快,连钱都忘付了。李昀一脸不好意思的掏出钱包,询问着价格。
易梦头一偏,恰巧看到李昀钱包里的一张照片,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一张合成的照片,因为上面是网上被曝出照片的自己和年少时期的李昀。
他居然把她给裁下来和自己合成到一起,此时易梦才发现,原来两人一直都没有过一张合照。甚至是毕业照,一场以他们为狂欢的青春,偏偏在散场的时候他们缺了席。
李昀付完钱,老板才愤愤离去。他正欲将钱包放回口袋时,易梦的手按在了照片上面。被发现的李昀,瞬间变得格外尴尬:“我,这个······”
“如果要拍照片的话,就说嘛,我们也应该有合照的。”
“不是。”李昀摇了摇头,看向易梦脸庞的目光留恋又动情:“我是想要一张,那个时候我和你的照片。”
易梦沉默了,下一刻,路边的照相馆吸引了她。大大的玻璃橱窗上贴着新店福利,主题任选的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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