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欺眼疾手快,在她撞上墙的一瞬间,伸出手试图捞回身体。
大手环住柔软的腰腹,胳膊上的肌肉微微绷紧。
冲击的力度太大,两人双双挤压在一起。
“唔。”
李丝丝被磕得发出一声闷哼。
林欺湿热的呼吸轻挠挠地喷洒在耳边,李丝丝耳朵发痒。
“松开。”
她从心底涌起一丝怪异,又说不出来:“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崽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地相处,多给他些自由和隐私。
至于做错的事,慢慢沟通就是了。
林欺缄默地跟着,听她絮絮叨叨。
“姐姐气的是你不注意身体,这个天气感冒,我很心疼。”
李丝丝走出黑暗的巷子,继续说:“洗衣机多方便,下次——”
李丝丝顿住脚步,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下次。”
希望她离开后,林欺能照顾好自己。
背后一直没动静,她缓缓转过头。
林欺站在她的身后约莫两步远的距离,像一棵挺拔的白杨,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脸上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就这么站着,少年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那个瘦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你”李丝丝不知他在想什么,一时语塞。
林欺轻轻点头:“我,听听姐姐的。”他走过来,想了想,艰难开口:“我那里”
“不说了。”李丝丝抵住他的嘴唇,“你记住下次不能犯就行了。”
林欺偏过头,睫毛颤了颤。
那种事怎么控制得住
他蹲下,小心地用纸巾擦她的膝盖,那里被磕得通红。
“疼,疼吗?”林欺拧着眉头问。
李丝丝说:“还行。”
“回,回家。”
回到家,李丝丝坐沙发上贴膏药,没让林欺近身。
李丝丝知道怪在哪里了,一直以来他们忽略了男女大防。
林欺已经长大了。
他两次主动要帮助,都被李丝丝拒绝了。
察觉到姐姐对他露出罕见的疏离,林欺失望地垂下手,可湿润的眸子一直眼巴巴地盯着她。
李丝丝差点没忍住揉他头发的冲动:“”
“你去洗澡吧,洗完我洗。”
林欺看了眼她的膝盖,恋恋不舍地说:“好。”
浴室内,林欺站在花洒下,抿紧唇瓣,任由水流从头顶冲下。
他好像
林欺关掉花洒,缓缓捂住焦躁无措的脸。
刚才在巷子中,他碰到她的那一刹,大脑中竟产生出恍惚感和眩晕感,胸口被什么东西充满,满得快要爆炸开。
他突然想起李洋的话。
“你是不是喜欢丝姐?患得患失不敢直视想离得更近”
林欺靠着墙壁,长睫颤动。
是。
林欺合上双眼,依靠着墙壁,冰冷的瓷砖贴紧他的脊背。
林欺此时无比清醒。
他想,他喜欢上姐姐了。
第二天一进教室,李洋就发现了林欺的异样。
往常,他虽然会时不时地观望徐海星和李丝丝的相处,但不会像此时此刻这样,争分夺秒地插在两人的中间。
李丝丝:“这里是a公式有两个,你们看”
“听懂了吗?”她认真讲完,问他们。
徐海星温和笑道:“嗯,听懂了。”
林欺没说话。
李丝丝以为两人都会了,说:“嗯,那你们转回去吧。”
徐海洋微笑着开始转身,林欺却岿然不动,并且把自己的作业伸过去,声音软和好听:“还,还不懂。”
徐海星看了林欺一眼,僵硬地维持笑意,把身子转回去。
“哪里不懂?”
“这”林欺没给徐海星眼神,坦然地指了指错题。
“哦,这里简单,你看”李丝丝耐心和他讲了一遍后,林欺无辜地偏头,又指了下一道错题。
李丝丝:“这道题海星也错了,等会一块讲。”
林欺垂下眼睫,不安地嗫嚅道:“我学得慢”
李丝丝:“嗯,那我先给你讲一遍吧。”
林欺抬起头,嘴角终于荡漾出满足的笑意。
他如法炮制,一整天和她面对面交流,时不时乖巧地点头,抿嘴微笑。
李洋托着下巴,看了一天的热闹后,得出一个结论——老三对徐海星有很深的敌意和警惕心,并且在“排挤”徐海星。
课后,李洋拉着林欺的袖子:“老三,跟我去厕所。”
讨厌的徐海星又找姐姐问题目了,林欺心里发酸愤懑,不想走开,头也不抬地说:“我不不去,了”
李洋扯开嗓子:“不行,你得帮我系裤腰带,我的胳膊是救你才伤的。”
林欺对他有愧,起身,随在他的身后往厕所去。
一进厕所,林欺便被李洋拉进隔间。
李洋挤眉弄眼:“你想明白了?”
“真喜欢姐?”
林欺被问得一愣,回神后,羞臊得无地自容,撂下话想跑:“你骗,我。”
李洋撸起毛衣的下摆,露出里面的松紧裤腰:“我不骗你,怎么帮你追丝姐。”
“你别走,先听我说。”李洋抵住门,不给林欺逃跑的机会:“老三,徐海星那小子绝对喜欢姐,你要再不出招,就被抢走啦。”
林欺果然停下脚步,结结巴巴说:“我,有有办,办法。”
“我看出来了,你想霸着姐的时间,不给海星钻空子。”
隔间太小,堪堪挤下两个人,李洋的伤臂不能碰不碰磕,小心地虚在空中。
隔壁传来开门声,有人进去了,李洋没在意。
“你这办法笨,有用么?他不还是使劲钻,我教你——”
“耳朵凑过来。”
李洋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很久。
说完后,自信地拍拍林欺的肩膀:“听我的,准没错。”
出隔间时,李洋说:“你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别给海星那小子——”
隔壁传出冲水声,嘴角带笑的李洋在不经意间回头。
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形慢条斯理地走出。
李洋的笑凝固了。
徐海星对他们颔首微笑。
李洋:“”
待人走后,李洋并指对准上天:“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发誓,根本不知道他在隔壁,这也太巧了。”
林欺慢吞吞洗干净手,若有所思地垂下头。
时间过得很快,高三迎来了期末考试,也是摸底考试。
考完后,学生们把课本一丢,兴高采烈回家过年。
高三课程重,除了学习新的知识,还要复习旧课本。
李洋就是在这场忙碌中,被李丝丝督促辅导,手忙脚乱地前进了200多名。
他捧着手机,热泪盈眶:“姐,我考大学有望了。”
他放大从学校官网查询出的成绩页面,围着李丝丝打转:“快看,快看。”
李丝丝正切菜,看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忍俊不禁道:“看你乐的,还剩三个多月就高考,抓住最后一百天。”
她转头问身旁洗菜的林欺:“你这次排名多少?”
林欺关掉水龙头:“班级第八。”
“不错。”李丝丝伸出手想捏他的脸,离脸颊还有三四公分时,硬生生收回去。
林欺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随后嘴角微微勾起一道细小的弧度:“姐,你你你想去,什么大学”
李丝丝愣了一下,说:“没想好,你呢。”
“我,和你,一起。”林欺无比认真地说。
“你呢?”李丝丝问李洋。
李洋从屏幕上收回视线,肯定道:“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不在本市。”
李丝丝惊讶道:“你要去外省?”
李洋:“嗯,懒得看见他们。”
“你成绩进步的事情和家人说了吗?”
李洋合上手机,过来帮忙:“没,没意思。”
李丝丝:“要不,说一声?”
李洋的父亲对他意见很大,如果得知独子开始努力学习了,想必对他的感官印象有所改变。
李洋撅着嘴巴:“谁要和他说。”
他一边掰豆角,一边嘟哝:“说了他也不会夸我,他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丝丝以为他不会和父亲说了,没想到一吃完饭,李洋就挪挪屁股,动动大腿,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李丝丝只当作没看见,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林欺坐在她的旁边,双手搭在沙发上。
李丝丝看的是爆笑喜剧,看到笑点时,笑得满沙发打滚。
林欺的眼睛虽盯着电视,实则神智已经飘到了八百里外。
随着李丝丝嘻笑翻滚的动作,黑亮柔顺的发丝缓缓铺散,水波纹似的漾开林欺一手。
她的黑发,轻轻穿过林欺的手。
发尾时不时刺挠柔软的皮肤,骨节分明的手指传来微微的痒意,似乎是挠到了他的胸膛,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林欺咽了口唾沫,很想抚摸近在咫尺的秀发。
李洋终于忍不住了,见李丝丝和林欺聚精会神看电视,悄悄起身来到阳台。
他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这是第一次成绩进步,对他的意义可谓十分重大。
“喂,成绩出来了。”李洋状似云淡风轻,紧张地往窗外看。
窗外,干枯的树枝光秃秃地迎风摆动,发出“嘎嘎”的声音。
风很大,把户外晾衣杆的衣服吹的左右晃荡,有几件单薄的衣服甚至落在了一楼。
李洋听着李治军的声音,嘴角越来越低垂,最后绷成一条线。
他说:“你进步了?真的?你抄谁的?”
一件红色秋衣被风吹落,在重力的作用下飞速下坠。
李洋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无情攥住,他低声说:“我自己写的。”
北风察觉到衣服坠落,飞快地呼啸而过,举手胳膊往上托举。
红布像鼓起的风帆,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维持成漂浮于半空中的状态。
在到处都是灰茫茫的世界中,红色格外醒目。
李洋看着不上不下的衣服,喉咙里像被一团棉花塞住,咬着牙说:“我没”
李治军自然没信儿子的“鬼话连篇”,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想要什么直接说。”
李洋登时不知从哪里来的火气,恶狠狠地说:“我要是抄了,立马从楼上跳下去!”
“你闹什么?”
“我闹?我在证明我就吃了一碗粉!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说着,他骂骂咧咧挂断电话。
红布抵不住重力作用,终于轰然落地。
李洋眼眶湿润,仿佛被摔的是自己一样,胸口里又闷又痛。
他扒着窗户框,某一瞬间真起了跳下去的冲动。
“特么的,老登。”
李洋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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