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持续了整整十天,这十天可真是把人累惨了,哪怕林若云每天炒菜放足油、又加肉和蛋,但秋收结束时全家人还是瘦了一大圈。

    不过好歹完成了一件大事,今年的粮食一点都没遭到损失,等晾干、扬走里面的沙子、石砾,就能去交公粮,交完公粮就可以分粮食了!

    只要想到这,全村人的脸上都是喜洋洋的。

    秋天是大丰收的季节,除了收稻子这重中之重的活外,还有花生要收。

    晒谷场上留了少许人扬尘,稻田里的稻草则是派老人去扎。这稻草也在农村也是宝啊,晒干了既能烧火做饭能铺床,还是牛的粮食,而烧完了的灰则是每年种花生黄豆的好肥料,所以这稻草得趁着天晴的时候赶紧晒干拿回家。

    剩下的青壮年就去收花生。

    原主刚来的时候就是种花生,由于好土地都拿去种油菜和玉米了,这花生地是另外开的一片荒坡,全是黄色的沙土。村里人都说这土不好,没养分、存不住水,种不出庄稼,队长请了县里的指导员,人家说能种,大伙这才肯干。

    花生这种作物,比起别的庄稼要好伺候些。土翻好后就挖个坑,往角落洒一捧灰,再在另一个角落丢下种子,埋坑。雨过后,种子就发芽,待一片地全绿时,就去除一次草,接着便是开花结果。

    比起玉米、小麦这种经常除草、施肥的庄稼,它着实简单。

    沙土种花生还有个好处,就是好收,土质松软,轻轻一扯,便把整颗花生都提拔起来了。轻轻抖掉沙土,便能看到一大簇白生生的花生。

    女人们就坐在边上节花生,一拽就是一大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往嘴里塞上一颗。

    因此地里一片欢欣。

    花生也不像其他粮食,要先交完公粮再分,这花生有的太嫩了籽没成型,壳是白白软软的,这种就不能交上去,便当场筛出来,分给各家。

    于是这天晚上的伙食就是水煮花生,脆生生、甜津津的,好吃得连那嫩壳都要一块吞下去。

    花生地不大,只收了两天就全部收完。

    收完花生,村小就该开学了。

    吃过饭,李氏便向吴氏要钱。

    “娘,再过两天学校就要报名了,我想要五块钱,去城里给柱子扯身布做件新衣裳和书包,再买两支笔和本子。”

    吴氏掰着指头算了算,“哪里要得到五块钱?笔才一分钱一支,本子两分钱一个,书包就用旧衣裳缝。”

    她从兜里摸出两块钱,递给李氏。

    李氏说五块本就是为了讨价还价,虽说婆婆压得太狠,但两块钱还是够的,能剩下两三毛。她便知趣的收下。

    对面的刘氏咬咬唇,也开了口,“娘你给我两块钱呗。我家春燕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这些东西也是要准备的哈。”

    这话一落,吴氏便狠狠的皱了一下眉。

    “春燕一个姑娘家家的,读什么书?在家把烧饭做鞋子的手艺学好就成,别浪费那个钱。”

    一学期学费三块钱,还要买书包、本子和笔,那花销也不小啊。她上一天工,才两毛钱,吴氏心里可不乐意了。

    “娘,咋能这么说呢?你只让孙子读书不让孙女读,那是重男轻女,是要不得的。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在讲究男女平等。”

    刘氏怼起婆婆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刘氏心里早就存了气。大嫂比她先生孩子,月子里那是天天有鸡蛋吃,还买了肉,到了她,就吃了一天的鸡蛋,肉更是甭想。只因为她生的是女儿,不如儿子金贵。

    好在她男人不像隔壁那懒汉,看着自家姑娘一样心疼,瞧她吃得差没有奶水,便跟着公公出去当小工给人盖房子打家具,挣了钱带她去国营饭店吃肉、给女儿买麦乳精。

    除了月子里,平素也是受了不少窝囊气。看在自家男人的份上,刘氏也都忍着,可读书这事,她真忍不了。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难道她女儿也这样?

    如今不能考大学,但念了书还是有机会考工人的,在队里当个会计、干事,也能找个好对象。就算她闺女不是念书的料子,考不上,那也是闺女没本事,她不怨。可一开始就不许闺女念书,不给这个机会,她不干!

    “娘,家里的活是一起干的,钱是一块挣的。我和爱军天天起早摸黑的干,总不能连给一个孩子读书的钱都挣不出来吧?”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吴氏撇开脸不应声,重重的摇着大蒲扇。

    陈老爹抽出烟嘴儿,叹了口气,老二媳妇这是生了怨呢,觉得他老两口不公平。

    林若云和陈爱学也听懂了二嫂的意思,大哥家2个大人干活养的是2个孩子,二哥家出工的是2个大人却只有一个孩子养,这明显就是大哥家占便宜了啊。

    那他们俩呢?还没孩子呢,那不是平白给哥哥们养孩子?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里也起了波澜。

    陈老爹将几个儿子媳妇的表情看在眼底,敲了敲烟斗。

    “老二媳妇说得在理,春燕也一起上学吧。”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刘氏,“拿去吧,给孩子做身鲜亮的衣裳。”

    刘氏爽快接过,“谢谢爹。”

    陈老爹的话还没说完,“老话说树大分叉儿大分家,你们几个也都娶了媳妇,那咱们便把家分了,以后各过各的。”

    “爹!”

    “老头子!”

    陈老爹摆摆手,“这事我说了算,明儿个我就请队长和书记来分家。”

    说罢便率先离开。

    兄弟几人的眼神交汇,又飞快的躲开。

    “真没想到分家这种大事,居然是二嫂捅出来的。”陈爱学虽是拿着书,可心思早就飞了,“依我看,大哥是不想分家的,二哥怕是早盼着分家了。”

    “咱这个爹的想法倒是开明,少见的没有控制欲,不像那些封建大家长。”

    他这些天看了历史书,对于封建□□、帝国主义这几个词汇可是印象深刻,总喜欢拿身边的人套。

    林若云笑道:“咱爹虽说有些小毛病,但大体上还是不错的。你呢,你想不想分家?”

    “当然想。你说咱俩能分到些啥?”

    林若云瞧着这空荡荡的屋子,“你觉得能有啥?大概就是屋里这些东西。”

    大包干的好处大概就在于有人托底,只要你按时出工,就能分到粮食,饿不死。但更好的待遇,指望不上了。

    不过实际分家的时候,她发现老陈家还是有些底子的。

    首先是屋子,就依照现在住的,一家一间。其次是自留地,拉上线挖了沟,划成四份。陈老爹和吴氏还不到五十,身子康健能干活,自然是不肯跟着哪个儿子养老的。

    然后是粮食存款票据,孩子算半个人头,林若云才嫁进来也算半个人头,平均分。陈爱学和林若云分到了五十块钱、二十斤玉米、二十斤稻子。幸好马上就要分粮食了,不让这点口粮是哪够吃一年啊。

    再剩下的就是鸡,一个儿子一只,现如今的政策是一户三只鸡,还能再去抱小鸡回来养。

    一切都分得清清楚楚,唯有一事还模糊,那就是怎么做饭。一块儿做吧,这谁家吃多吃少,是个争议,分开做吧,时间凑不开。

    最后还是书记出了个注意,各家重新做个灶呗,锅碗瓢盆就自个去买。买新的花钱,但是自在,各家都同意。

    分家文书一共五份,一张留大队存档,其余的一户一张。

    当天下午,陈老爹就带着几个儿子去大队捡旧砖砌灶。灶还没修好时,各家出一点粮食一块儿煮。

    次日傍晚,三个新灶便做好了,各家也要准备自己的厨具,加上要给孩子扯布买纸笔,干脆约好次日一块进城。

    虽然分家时彼此争得脸红脖子粗,但分完了就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摇摇晃晃的牛车把这几兄弟送到了镇上,估摸着又等了半小时,蓝白色的公交车便来了。

    陈爱学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铁皮盒子,竟然装着这么多的人,还能跑得这么快。

    虽然在书上看到过描述,可都比不上自己在亲眼见到的震撼。

    他紧紧地抓住林若云,以此来掩饰内心的震惊。她是他在这里唯一信赖的人,在她面前,他所有的情绪都不必掩饰。

    林若云内心亦是惊叹,亲身体验远比记忆更美妙。

    她也向往着那个“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冰箱电视”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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