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芝摇了摇头:“如果你只是回来看看我,你看,我一切都好,你可以放心了。”

    她避开孟君识的那个问题,反倒让他有些无措了。

    青玉压下笑意。

    她毫不怀疑,要是纪芝提出希望孟君识能帮她夺回家产,或是替她找个更好的落脚处之类的请求,他会更开心,还能以最快的速度帮她办好了。

    “纪小姐,哥哥之前听说了纪家发生的事后一直很担心,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们在您这里叨扰一阵子。就见这么一面,他还是会忧心的。”

    青玉擅自做出了决定,好在孟君识对此并没有不满。

    纪芝只考虑了一会儿时间便同意了:“要是你们不介意住在这院里的话,自然是可以的。院里还有无人住的屋子,不过堆了些杂物,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两人当然不会介意。

    “家里现在还住了个人,等她回来,我再把你们介绍给她认识。”

    纪芝在椅子的扶手上撑了一下,瞬间站起身来,想要帮着扶一扶的孟君识根本反应不过来,她已经走向了院落另一边的房间。

    青玉的反应和动作还比他更快些,已然跟上纪芝的步伐,途中还同她聊了好几句。

    站在纪芝所说的房间中,孟君识快速用视线扫过屋中的每个角落。

    房间很小,但收拾得有序而整洁,目光所及之处都没什么能伤人的锐气,连桌角都是磨过的,应该是怕会伤到纪芝。

    房里也确实放了不少的东西,包括编青玉那条手绳的原材料。

    孟君识会注意到这手绳,是因为他也有一条。

    那年纪芝说此物有求平安的寓意,给纪家不少人都送了,他虽是仆从,也分到一条。

    纪芝和青玉在隔壁的那间房中说话,这里只有他一人,他方才将藏在袖间的手绳取出,拇指抚在上面时,眼中满是暖意。

    很快,另一边就安静下来,青玉在门外轻声问道:“兄长,我能进来吗?”

    “可以。”

    青玉进屋的同时也掩上了房门。

    纪芝其实很聪明,目盲之后,她的其他感官变得更为敏锐,有时还能靠听人说话时声音的变化情况,判断出对方有没有撒谎。

    青玉因为“紧张”与“不安”露出的马脚不算少,纪芝肯定看穿了,但她并没有多问,这时候也选择留在院子里继续剥方才没处理完的豆子。

    “我去处理些事情,你在这里照顾好纪小姐。”

    “是,殿下。”

    青玉作出答复后,奓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您的行李需要属下……”

    “傍晚前我自会带过来。”

    “是。”

    孟君识再没多跟青玉说一句话,走进院子的时候,他倒是和纪芝打了个招呼。

    他离开后,青玉松下一口气。

    她脚步轻快地走进院子里,搬来小竹椅坐在纪芝身边,很顺手地帮纪芝剥起豆子,同时问道:“纪小姐,我能和你聊聊天吗?”

    纪芝笑了笑:“当然可以。正好,我也想问问君识的近况。听他的声音,他应该过得还算不错。”

    青玉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你对我可以不用那么尊敬的,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所以呢,你叫什么?”

    纪芝停下来,将头转向青玉的方向,等着她的回答。

    纪杰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费了不少功夫去打听消息,却还是对那日上门的贵公子一无所知。

    哥哥手中原本积下了不少的人脉,但他继承了家业后,那些人却对他爱答不理的,这让他感到了何谓举步维艰。

    不过,他还是决定要让女儿冒领这份功劳。

    如果这真是条大鱼,那自然最好不过,就算不是,到时候再把人给踢了也不会有太多问题。

    只是纪杰实在没想到,那位贵公子今日根本没有登门,只派了几个侍从前来。

    一方面,这让他有些愤怒,另一方面,他也愈发确定对方身份不同寻常。

    心中虽有不满,护院来报说那位贵公子已到门口时,他还是带着妻女满含笑意地外出迎接了他。

    原来只是来得迟了,看样子那些侍从说得不错,他们家少爷是因为有事耽搁了。

    孟君识看着跟在纪杰身后的女子。

    她和纪芝年纪差不多大,一直在偷偷地瞥向他,大概用了三四次才将他从上到下打量过一遍,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大概是在模仿纪芝的举手投足,却太刻意了一些,反而不像样子。

    “这位就是……纪芝小姐?”

    纪芃不喜欢堂姐的名字,却还是硬着头皮答了是:“我便是。不知公子是……?”

    孟君识随口便给自己捏造了新的名字与身份,他自称多年来一直跟随父亲和兄长在京中做生意,几年前兄长路过此地时不小心弄丢了一批货物,还是在纪芝小姐的帮助下才得以寻回。

    他点到即止,没有说得太过明白,在纪芃还想追问时堵了一句:“当年哥哥得了纪小姐帮助,心中始终怀着份感激,知道我会从这里过,嘱咐我定要上门致谢。纪小姐难道已经忘了不成?还是……这里还有另一户纪家?”

    纪杰以不容质疑的口吻反驳了:“当年之事,确实是小女所为,只是公子瞧着与过去有些不同,小女才不是如此确定。原来那位是公子的兄长,这样一来,倒是能说得通。”

    他煞有介事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引着孟君识就往屋中去。

    这贵气少年只是个商户,纪杰多少有些失望。在他原本的想象里,对方的身份应该再高一些。但这样也无妨,至少他是从京城来的,眼界与人脉都不同于他们这种小地方的商人,跟着此人不愁没肉吃。

    孟君识假装信了,跟着他就往里面走。

    等他从纪家出来再往柳树村赶的时候,太阳已西。

    孟君识提着随意从客栈中带来的一些东西站在门口,清楚听见从院中飘出的笑声。

    笑声来自三个不同的人,纪芝此前听到的那姑娘大概也回来了。她正和青玉争论着什么,音量拔得有些高,但并没有怒意在其中,更像是在玩笑。

    “我就是不会配色嘛!既然青玉姐姐这么说了,那就交给你来,我不干了!”

    孟君识确实没想到,青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好和她们的关系。

    这大概是因为……纪小姐待人亲切吧。

    孟君识敲响院门后,青玉过来帮他开了门。院中三人围着个小火堆坐着,这便是唯一的光源了。屋内与院中都没有点烛火,尽是一片黢黑。

    他刚想问问为何不点灯,又想起对纪芝来说,有没有灯都没区别,他下唇轻颤了一下,再没多说什么。

    反倒是纪芝,猜中他心思后主动提起此事:“我和玉桃平日里睡得早,夜里都是不点灯的,和之前不太一样对吧?但是家里也备了蜡烛,就在青玉的那间屋里,你们需要自己点上就好。蜡烛剩得还挺多。”

    青玉和孟君识应了声,并选择将作息调整为早睡早起来配合她们的作息。

    第二日孟君识醒来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纪芝已经坐在正当中,手指翻飞,灵活地编着挂穗子。

    要是不去看她的双眼,很难意识到她是看不见的。

    孟君识几步走过去,在他开口前,纪芝先向他打了招呼。

    “是君识吧?今天天气不错。”

    “大小姐怎么知道是我?”

    “我听出来的。”纪芝笑笑,料想他会疑惑,解释得更仔细了一些:“我们几人中,你最高,步子迈得也最大。而且,玉桃活泼,喜欢跳着走路,青玉则是不知为何脚步极轻,你是走得最稳的。”

    孟君识在她身边的竹椅上坐下,目光落在了她面前的小几子上。

    那上面放了各色的线,应该是按照某种顺序排好的,纪芝每次下手拿时都非常肯定,想来已经记清哪个颜色放在哪个位置。

    “你说你回家以后过得还算好,不知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这事儿纪芝昨天就想从青玉口中问出,不过后者一直说得不太明白,她猜想可能因为身份有别,青玉不敢议论主子的事儿,便决定要直接问问本人。

    “父亲待我虽不算十分亲厚,至少也没缺了我什么。”

    他回到王府时,母亲已然去世,在父亲眼里,他代表的是“继承人”,而不是“儿子”,所以也只是不会让他缺衣少食、混成草包罢了。但王府世子这一身份带给他的东西足够多,所以他对现状满意至极。

    纪芝听出他并没有说假话,心里放心许多。

    “那大小姐呢?”

    “你看得到,我过得很好。玉桃太照顾我了,常常帮我做些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其实不必如此的。”

    乍然听到她这句话,孟君识伸出去想给她递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在他迟疑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纪芝已经拿好要用的线接在了用尽的那几股上,继续编了下去。

    “这些穗子和编花是要……”

    “做好了让玉桃拿去市场上卖,补贴下家用。”

    纪芝用十分轻松的语气给他做了说明。

    她搬到这小村子里住后,小叔和婶子隔三岔五会给她送点银钱,但偶尔也会“忘记”,这时候的日子就难过一些。她会做点手工,玉桃这孩子是她捡来的,能上山采些药草,将这些卖了就能撑过去。

    “市场上那位婆婆人很好,愿意将她的摊子分出一半给我们。其他摊主也很客气,卖东西给我们时,还会便宜上一两文钱。”

    纪芝说起这些事时,更多是觉得遇上许多好心人的庆幸,孟君识一直没开口,所以她并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有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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