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邓羌不愧是我大秦的第一名将!”苻坚在章台宫兴奋的手舞足蹈,在众位大臣面前全然不顾自己的体面了,邓羌来报他亲率三千骑兵突袭匈奴王庭,斩杀单于,扶立刘悉勿祈做新的匈奴单于,刘悉勿祈上台后当即下令向苻坚上表称臣,斩杀代国的使者商人, 与代国划清界限,同时还释放了劫掠来的汉人奴隶,交给邓羌带回秦国。
“去吩咐有司,做好安置工作,从各地征出良田,分给营救回来的秦人,我大秦保护百姓不周不可再让他们受委屈了。”苻坚志得意满的对着台下的众臣说道。“嘿,当初汉武帝还要蛰伏数十年才能克定匈奴, 朕不过一年就平定了,如此看来至少不逊汉武吧”苻坚颇为自得的揶揄道。
台下大臣知道事逢大喜,不愿意触苻坚的眉头,纷纷口说圣明表示附和,唯独王猛面露肃然之情,起身出列朗声说道:“陛下,臣听闻昔日汉武定匈奴,汉朝百姓十户去其六,这还是文景之治后的汉朝,如今我大秦前有苻生乱政,国内正是凋敝,陛下大兴征伐之事,这难道是国家的福分吗?”
苻坚闻言尴尬的看着王猛,他是没想到王猛会出来扫兴,于是只能无奈的说道:“王相说的是,只不过匈奴臣服去我一大患,也是幸事嘛。”
哪里知道王猛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接着说道:“陛下出征张平, 国中就有冯爨梁让为乱,这难道还不能让陛下警醒吗?如今陛下任用张轸这种酷吏用事,大肆刑求官员,这难道是国家的幸事吗?臣担心陛下再这么施为离祸患也就不远了。”
这话说到了很多官员的心坎上,张轸得到苻坚的意思后,大肆罗织罪名搜捕跟樊世有关的官员,吕婆楼不放樊世出来,那他就把樊世周围的人全部抓起来,抓住过后全部丢进检司狱,断绝内外的交流,大肆刑求,这样一来咬出来的人就更多了。
一时之间,秦国朝堂人人自危,这才有了王猛今天这一出,如今连氐贵也不得不求助于王猛了,而王猛本意也不想剪除氐贵,所以欣然接受了氐贵的投效,大家都是聪明人,看的出来苻坚是想扶持寒门来制衡现有的政治力量。
苻坚已经看出了王猛的真实目的,神色复杂了起来, 其实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甚至是他默许的,张轸的刑求效果很大,他借机问罪了很多氐贵,算是彻底把氐贵的势力消耗殆尽了,军中没收的氐贵部曲这个时节氐贵也不敢再向他开口索要了,可以说他是最大的得利方。可凡事有个度,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再玩下去就过火了。
于是咳嗽了一声说道:“张轸尽忠职守,并没有过错,虽然手段确实不妥,但是确实也挖出了不少阴谋叛逆的乱贼,这还是对国家有功的,至于冯爨一案,朕看也差不多了,弄得人人自危确实也没有必要,朕自会下旨释放无罪的官员。”
王猛看的出来苻坚现在是打算重用张轸的,他不是排斥苻坚用寒门来平衡自己,他是个忠臣,为国家的谋划超过自己,但问题是,张轸这人心术不正,现在自己还能压制的住他,万一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张轸再也没人能压制的住了,于是继续开口说道:“陛下,张轸此人心术不正,陛下就算不杀他也应该逐斥了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在陛下身边用事呢?”
苻坚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不快的说道:“王相素来有容人之量,为何容不下一个张轸呢?再说张轸办事素来贴合朕的心意,岂能无罪见逐?这件事休要再提了。”
王猛见状还想再说,苻坚却已经不耐烦的起身,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退朝。”
王猛看的出来现在自己是劝不动苻坚,他也没有做比干的觉悟,反正时间还长有的时间说服苻坚远离张轸,他倒是也不急,见苻坚不高兴也不上赶着去拱火,非常恭谨的拿着笏板送苻坚离去,这点就是他比苻法高明的地方,也是苻坚非常信任他的原因,张轸虽然被重用但是在苻坚心中地位远远不如王猛。
苻坚一退朝,就遇到了等候多时的张轸,看见张轸,苻坚收敛了不快的情绪开口问道:“怎么?又有什么收获吗?冯爨案从今天开始就结了吧,不要牵连太多人了,再这样下去朕也压不住朝臣了。”
张轸闻言诚惶诚恐的拱手道:“臣遵旨,但是臣今日从樊世的门客口中闻出一个重要信息,不敢隐瞒陛下,特来面见陛下。”
苻坚闻言一愣,好奇的问道:“什么信息这么重要?”
“回陛下,据樊世门客的口供,这次政变之前有一人前去拜访了樊世。”
“何人?”苻坚的眉头已经皱起了,这么说这个人来头肯定不简单了。
“......”张轸犹豫着要不要说。
苻坚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训斥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在干什么?这里没有别人,难道连朕也要欺瞒了吗?这样朕设置检司干嘛?”
张轸这次低声开口说道:“陛下,是河南王。”
“苻双?”苻坚顿时双眼瞪大,拳头攥紧,苻双是他的亲生弟弟,是同父同母比苻法都还要亲近的那种,没想到居然跟樊世暗中勾结。
苻坚的内心杀机暴起,苻生前车之鉴在前,如今苻双背着自己搞这些名堂,顿时让已经对权力极度敏感的苻坚心中杀意顿现,自己这个弟弟,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张轸见苻坚面色阴沉不敢言语,只能老实的垂手站在旁边,眼眉低垂,等着苻坚发话。
“河南王人呢?”苻坚阴着脸问道。
“许是害怕陛下追究,早早躲到太后那里去了”张轸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有胆子做,倒是没胆子认了”苻坚怒气冲冲的拂袖说道:“几个兄弟之中,就属他最为没用,一天到晚做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去,把河南王府封了,将府中的家丁奴仆全部下狱,若是苻双真的胆敢参与这件事情,朕绝对饶不了他!”
张轸闻言头都大了,这是要得罪太后的节奏啊,他可不敢贸然行事,只能拱手劝谏道:“陛下,封府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还会引起恐慌,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太后啊。”
一提起太后苻坚头都大了,去跟太后要人?要是太后不给怎么办?难道自己去强行抢人吗?可张轸说的也确实在理,自己已经许诺了不再追查冯爨案,总是不能转身就反悔吧,于是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苻双有太后庇护,你确实拿办不了他,你去把他的妻妾还有王府全部送出长安,送去安定,朕倒是要看看他能在长安待多久”苻坚愤怒的说道。
张轸这才小心的领命而去,不久长安就传出风声,苻坚跟太后大吵一架,最后双方达成妥协,外戚的几个亲信主动辞职让出了几个关键岗位交给苻坚的人,而苻坚则网开一面放过河南王苻双,但是苻双也不能待在长安了,被苻坚送去安定“就藩”了,就这样冯爨案前前后后牵连甚广,牵连氐贵多达数十人,这些人苻坚倒是没有杀掉,但是大部分免官流放,苻法的儿子苻阳也被苻坚软禁了起来,虽然待遇更好了,但是几乎不得出皇宫一步,不得见外官一人,樊世倒是被轻拿轻放,以失察罪免去官职在家赋闲,而梁平老被苻坚以洛州险要为名出为洛州刺史,都督秦洛诸军事,晋临川郡公。
吕光因为北伐立功,晋为天水侯,吕婆楼闻言苦笑着说道:“一门一公一侯,这哪里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呢?陛下这是在让我取舍啊。”于是吕婆楼非常识趣的上书致仕,苻坚挽留了他一次,但是吕婆楼坚持要辞官,无奈苻坚晋其为韩国公许其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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