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的船队在长寿停了。
没办法，风雪太大了。
这个时候贸然行船多有不便。
幸好长寿空余的房屋还有不少，将士们猫在屋里等着天气好转。
白文举给宋扬送了几套大氅，宋扬便披着大氅在城里城外四处看看。
一来了解了解百姓生计，二来也看看长寿这边的城市重建。
宋扬停在长寿的时候，方哲正在百忙之中打扮着自己。
文士服必须收拾的板正整齐。
人近三十才有了第一份爱情，方哲还是很珍惜的。
今天大舅哥万千言要来房州，方哲当然要打扮好了再去接待。
万千言要来，实际上也是公事。
前段时间峡州才归附宋扬，再加上打过一场战争，倒是民生有所退步。
所以张文海和万千言商量着，干脆也和房州一样，搞一段时间的战时状态。
房州这边的改革，万千雪给万千言送过信，所以张文海便让万千言过来学学经验。
这事儿本应该是张文海来的，前段时间为了战后安抚民生，连房州会议都是派了手下人来参加的。
这几天可算有时间了，奈何又遇上天气突变风雪太大。
张文海本来就不善骑马，马车又在雪地里行动不便。
所以只能身为守备的万千言代为跑一趟。
进入襄阳地界，万千雪已经在城外五里接他了。
万千也就对着妹妹话多一点儿，路上俩人随便聊了聊。
“王爷何在？我去请安。”快到城门口了万千言问道。
“王爷昨天走了。雪太大了，江州兵御寒衣物没有带足，王爷带一部分人先走了。”
“呃。”万千言额首。
“现在改革的事情谁负责呢？方哲吗？”
“这边的主要负责是新任房州通判乔景龙，这人是王爷从江州带过来的，之前是德安县令。”
万千雪这段时间天天跟着方哲混，江州这边的人也都认识全了。
“乔景龙。倒是不熟，先去见一下方长史，看看他怎么说。”万千言琢磨了一下说道。
“嗯嗯。他也正好要见你。”万千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怎么回事儿？”
万千言对妹妹是很关心的，提起方哲妹妹竟然罕见的难为情了。
“没……没什么！一会儿他跟你说。”万千雪小声说道。
“你们这是……好上了？”万千言看看妹妹疑惑的问道。
万千言这么一问，万千雪只把头微微低下，不再说话。
“看来是这样了。”万千言自语一声。
妹妹啥样人他能不知道？
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啥时候见过这种扭捏的姿态。
“方长史……方哲这人吧，第一感官其实还不错。”万千言嘀咕一句。
万千雪听了，嘴角便微微上扬。
“不过……就是有点儿太过书生气。和张文海差多，都是文人出身。咱们武人世家……”
“咳咳……文武搭配，挺好的！”
本来万千言还想说文武相冲，未必合适。
结果瞥见一道怨怒的眼光，立刻改了用词。
于是那道目光也变成了喜悦。
“兄长也这么认为？太好了！”万千雪喜道。
“嗯……对！就是这样认为的！”万千言重重点头。
兄妹俩坐在马上说这话，转眼就到了方哲的府邸前。
说是府邸，实际上就是个很小的院子。
襄阳经过两次灾劫，像样的院子一共也没几处。
方哲身为宋扬的代表，才能住个相对完好的院子。
“万大人有礼，有失远迎！”方哲已经等在门口了。
论级别，万千言甩方哲好几条街。
长史是没有品级的，只是王府的幕僚。
可是论权力和距离中心的位置，方哲却是甩万千言好几条街……
所以即便万千言是大舅哥，方哲也不能出城相迎。
毕竟他代表的还是江州集团，即便私下里也得保持一些高度。
“方长史，几日不见，风采更胜之前啊！”
万千言下了马，来到方哲面前抱了抱拳道。
他这也不是恭维之言，方哲今天这打扮和中了科举要去殿试举子差不多。
一身行头搞得板正，脸上也是油光水滑的。
不得不说，方哲的底子还算不错。
虽然四月份就三十了，但是保养的还挺不错的。
“万大人过奖！”
“呵呵呵呵！”
俩人在门口只说了一句话，就没话可说了。
万千言这一句话是琢磨了很久的台词。
他本就不爱说话，能先和方哲打个招呼还是看妹妹面子。
而方哲，此时有些患得患失。
他看万千言不说话了，还以为大舅子对自己不满意。
一时间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啥。
“唉？门口傻笑啥呢？进屋啊！”
万千雪拴好了马来到门口看着俩人还在傻笑，便知道这是尬住了，只能开口邀请他们进院。
搞得好像自己已经是女主人一样。
“对对对。进去聊，进去聊。我这还准备了茶水，江州带来的，万大人尝尝。”
“好说好说。”
进了屋，方哲和万千言对面而坐，万千雪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了茶叶泡上。
一看对这里就极为熟悉。
“那个……我听千……千雪校尉说，万大人是来了解改革事宜的？”
“对。张知府不方便来，只能让我来替他看看。”
“万大人其实也不算替张知府来，改革嘛其实还有军制方面。你看江州兵的战斗力，还不错吧，这些也都是改革的功劳。”
江州一向是奉行兵贵精而不贵多。
万千言也是看在眼中的。
所以提起这事儿，两人便有了共同话题。
万千雪看他们俩开始聊了起来，也没有插嘴的意思。
毕竟公事要紧。
俩人聊了一个时辰，其实主要是方哲再说，万千言在听。
顺便还找了两个文吏进来记录方哲的话。
来学改革嘛，总不能他自己一个人来，张文海给他找了几个文吏助手。
“大概就是这些。峡州的改革还要因地制宜，有些事情其实可以参考房州这边的经验。乔通判虽然刚刚开展，但是他在德安又非常丰富的经验，你可以找他聊一下。”
“嗯。下午我就去找他。”
公事儿谈完了。
万千言打发了两个文吏出去。
现在就剩三位当事人了。
该聊私事儿了。
“那个……万大人。其实……我和千雪……”
寂静片刻后，还得是方哲率先打开僵局。
等着万千言问话，非得到明天不可。
“哦。我知道。”方哲还没说完，万千言就点点头道。
“哥！那你同意吗？”万千雪急吼吼的问道。
“刚才不说了，文武搭配……挺好的。”万千言点点头道。
他就这一个妹妹，还是家中的老幺。
万千言平日里也几乎是对妹妹言听计从的。
万千雪今年二十二岁。
这岁数在大乾已经是高龄妇女了。
这都是因为万千雪的性格，在行伍之中都是纯纯的女汉子，一般的大头兵都打不过她。
这样的女子一般人家哪个敢娶？
要是找武人吧……
说实话，武人也想找小娇妻！
哪个武人在外面打完仗还想着回家继续pk一场的？
所以就导致了长相还算不错的万千雪一直单到了现在。
她倒也不着急，反正看不上眼的是坚决不要。
天灾之后，万千言忙的焦头烂额，身为妹妹又有武艺，便正式走上了从军之路。
这一年又这么混了下来。
直到遇见了方哲。
万千雪感觉自己看对了眼，似乎方哲对他有很深的吸引力。
于是他跟着方哲来了襄阳。
前几日，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方哲跟襄阳的官吏们喝了酒。
那一夜，万千雪得手了……
早上起来，方哲只能认命了。
况且虽然喝多了，但是好像还能有点记忆。
甚好！甚好啊……
于是乎，俩人便商量着见见家长。
方哲这边全家就他自己一个，万千雪也只有一个哥哥。
只要搞定了万千言，他两的事儿也就算名正言顺了。
万千言一说文武搭配不错，方哲也露出了舒了口气的笑容。
“多谢万大人成全！”方哲站起身抱拳行礼。
万千言不为所动。
“咳咳！”一边万千雪咳嗽着给方哲使眼色。
方哲愕然，随即道：“那个……多谢千言兄成全。”
万千言还是不为所动。
“日后你是要回江州的，千雪她……”万千言开口了。
“当然是跟我一起回江州。不过千言兄放心，逢年过节只要得空我一定带千雪回来看你。”
“长兄如父嘛，我又是孤身一人，千雪就您这么一位兄长。”
方哲的话说的很真诚，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万千言听了这话，才站起身道：“方哲啊……”
说着话，便拉过万千雪道：“千雪以后就交给你了。”
“兄长放心！小弟一定对千雪好！等这阵子忙完我就正式上门提亲，礼数定会安排妥当，婚礼也要办的风风光光。”方哲连忙保证。
“对千雪好就行。礼数嘛，特殊时期一切从简也无妨。”万千言拍拍方哲的肩膀道。
方哲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笃定，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绝对不能委屈了万千雪。
想到这里，方哲看向了万千雪，万千雪也看着方哲，眼中透出了一些火热。
爱情来的就是这么突然、这么迅速。
从与万千雪相见，到定下亲事，一共才十来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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