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马文才颇觉好笑地问道,  “你想怎么证明?”

    难不成为了证明自己醉了,她还要原地耍个酒疯?

    邱玉婵听到了马文才说的话,她就好像是获得了什么批准一样,  一双眼睛流露出了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晶亮光彩。

    马文才愈发肯定,  她这是在逗他玩儿了。

    于是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就都显得那样的猝不及防、令人难以置信。

    “你来——”

    起初,  她还嗓音柔和、语气温柔。

    等马文才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话站起身来的时候,  她突然握上他的手,将人一把甩到了他们饮酒玩乐的桌椅后方的书架上。

    马文才紧皱眉头,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稳住自己的身形上。

    邱玉婵却极快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眸光清亮、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清醒,洁白如玉的手却缓缓地攀上了马文才的面颊。

    “邱玉婵——”马文才喉结滚动,  几乎无法思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她无意义地重复他的问题,柔嫩的指尖先是点在他形状好看的凤眼眼角处。

    这个位置距离他的眼睛其实已经很近了,  马文才却眼也不眨,  好像笃定她不会伤害她似的,“好了,  别闹了,  大家都醉了,  我们……”

    清醒时的邱玉婵无疑是最喜欢他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的,  可醉了的邱玉婵——也不知道是他说话时不停开合的唇瓣太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还是醉酒以后,  她的审美发生了变化——邱玉婵对着那张花瓣一样的、色泽浅淡的粉玫瑰色红唇吻了上去。

    马文才瞪大了双眼,  他以为在脸上游走的指尖,就已经是他们俩能够达成的亲密程度的极限了。

    邱玉婵近乎痴迷地看着他漂亮的双眼,酒精会诱发她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这也是她不怕众人的挑衅,  愿意跟他们一起饮酒的原因之一。

    以往酒醉,她最多是干了自己本来就想干、但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做到的事情。

    不做没关系,做了也不出格。

    所以邱玉婵对醉酒后的自己一向放心。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以后,她还敢不敢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在人前饮酒。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她仍旧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之中。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马文才的唇瓣,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触感十分舒适,她自然地移开唇瓣,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她最新感兴趣的事物来。

    他的唇色一向都是很浅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喝过酒的原因,此时莫名地呈现出一种水润的感觉,就像是春日里润上雨露的玫瑰。

    水润的色泽加上他本来就漂亮的唇形,看得邱玉婵愈发意动。

    彼时的马文才,早已一路从耳尖红到了耳根。

    别说是出手制止邱玉婵了,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只能遵循本能,难以招架地出声道,“等……”等。

    他不出声则已,一出声、一挣扎、喉结上下一滚动,便愈发激起了邱玉婵的兴致。

    这一次,她深深地含吻了上去……这一回,马文才已然彻底说不出话来。

    与他们只有一书架之隔的地方,卢鸿远还在大声地嚷嚷着什么;被邱玉婵吓到的孔书易,好像也反应过来她那是醉了,正在满房间地找他俩。

    只是被卢鸿远缠着,这会子走不开,只能一边扒拉着卢鸿远,一边高喊着,“玉蟾兄!”

    马文才觉得自己好像化成了两半,一边融化在那个温柔的、莫名其妙的吻中;一边紧张地、但又无能为力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他好像听到了不知是卢鸿远还是孔书易的呼喊声,就在离他们只有几步远的地面上,可他却连他们喊的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只知道,只要这房里的任意一个人,往前走几步,就可以发现他们的情况。

    可是一面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却将近在咫尺的其他人隔在了另一面。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随时都会被人发现的紧张和刺激;被邱玉婵随手扯到一个掩人耳目的小空间的隐匿和私密……马文才的唇舌不受控制,只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和热切起来。

    就在马文才忍不住将双手扣上邱玉婵削薄的双肩,也不知道他是想要更加深入一些,还是把人推开的时候,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酒杯的周卜易突然抬起了头。

    这个时候,他本应是醉着的。

    可当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这间屋子的某个角落里时,他忽然愣愣地摔落了手中的酒杯。

    薄薄的瓷片在木制的地板上炸开,正在极力地抵抗卢鸿远的纠缠的孔书易不由抬起头来,“怎么了?”他艰难地问道。

    周卜易不说话,可是目光还直愣愣地盯着一个方向看。

    孔书易跟着看过来,可是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笨重的书架子。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不会文才兄也跟着玉蟾兄一起喝醉了,两人这是在书架后面打起来了?

    他扒拉着身上的卢鸿远,一点一点地往书架后面的方向挪动着。

    周卜易摔落酒杯的声音,不止惊醒了卢鸿远一人。

    马文才不知从何时起便不由自主地闭上的双眼骤然张开,“玉婵……”他不舍地往后退。

    只是还没分开距离,就被邱玉婵紧紧地跟上。

    “唔……”他虚虚地搭在邱玉婵肩上的手开始用力,可却既没往里收紧、也没往外退却。

    脑海里好像一秒就炸出了千百个念头,每一次理智让他松手、让他把人推开的时候,情感就会牢牢地将他将要动作的双手困在原地。

    孔书易已经带着卢鸿远挪动到他们刚刚坐着的位置上了,只要他再往后移动半个身位、或者伸长脖子探出头,就会发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了!

    可是邱玉婵仿若是真的醉了,对此毫无感觉;场上唯一一个最是清醒的人,却仿佛醉得比她还要厉害,整一个的任她施为。

    马文才几乎都要以为,他们要被人发现了。

    一直恋恋不舍的邱玉婵却突然往后退去,彼时的她,樱唇红润晶莹。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好像比往日还要更加迷离情动。

    但是很快,马文才就发现,这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刚刚分开的时候,他颇有些呼吸不畅,即使已经在尽力压制,却还是难免狼狈。

    反观邱玉婵呢?

    她的眸光似迷离似沉醉,可她的气息,只比平时微微加重了些许。

    指尖微动,就将嘴角的那一抹莹润抹去。

    “你……”马文才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可她却没有平日里的、见他状态稍有不对、就马上要出声哄他的宠溺和纵容。

    马文才只见她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就兴味盎然道,“来了!”

    “什么?”

    他疑惑的话音刚落,周卜易和葛子安的寝室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文才兄,”邱玉婵却看也不看,“我们私……”

    她的话尾被突然出现在门口处的陈夫子猛然截断,“卢鸿远!孔书易!你们、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呢?”

    费尽了力气,才把自己从最靠近大门处的位置挪到这个位置上的孔书易发出疑惑的字音,“啊?”

    他抬头一看,只见本来还在酒桌上跟他们一块喝酒、不知何时跑出寝室的葛子安,此刻正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傻愣愣地盯着他们看。

    在他身旁,是呈暴怒状的陈夫子,“你们!你们竟然敢在寝室里面酗酒!还做出这种、这种令人羞于启齿的事情!”

    书架后面的马文才,顿时俊脸通红。

    其实就陈夫子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书架后面的他和邱玉婵,可是他听了陈夫子的话,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像刚刚他和邱玉婵做的事情,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耻感。

    “文才兄,”邱玉婵喜欢他的脸,却不喜欢他脸上不知为谁升腾起的红晕。她伸出手,旖旎地掐住他的下巴,将他从书册之间的缝隙中探出的目光,强行定格在自己的身上,“跟我一起走吧。”

    “去哪里?”马文才脸上的红晕,似乎更盛了。

    清醒时的邱玉婵决不会出卖朋友,如果是搁在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会从书架后面漫步而出,帮孔书易他们解释、为大家辩解、顺带安抚暴怒的陈夫子了。

    可是喝醉酒的她,却是一个纯纯的小恶魔。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着一架之隔的他们露出了一个小恶魔似的邪恶笑容。

    然后才勾着手指对马文才说道,“跟我一起私奔吧!”

    “邱玉婵,”马文才喉结滚动,此刻才终于有了她是不是真的醉了的实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其实从刚刚那个吻里,他就应该已经可以看出一些东西来了。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谁还有脑子可以思考啊!

    邱玉婵却不回答他的问题,醉酒以后的她,其实是有些任性的。

    只见她目光轻佻,“你到底来不来?”

    马文才眉头紧皱,嘴上却极尽诚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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