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这位“无名”画家很懒,她的画,优美灵动,充满奇异的幻想和憧憬,是很容易打动人心的佳作。但是,他真的太懒了,专注于静物和风景,却很少画大幅一些的作品来迎合市场,画家太随性了,不是懒是什么?

    银色的日落,红色的美国海岸,五光十色的书房,金色的饮料……难得,这些画他都看得懂,看着挂在办公室里的画,许赫南很想知道,在美国画家的眼睛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次元空间?

    还来不及细细研究画作,许赫南却收到了极不好的消息。

    “不卖了?为什么?”

    因为帮公司买入南雪的画,刚刚被升职的小猎头,面对大老板苍白的脸色,诧异、惊讶的表情,几乎是哭了出来。“董,董事长,画家的经纪人说是画家自己的意思,最近不想卖画了。他画了很多年,但卖画是最近的事,大概是因为需要钱吧,我会继续努力去争取买到画。”

    容嘉并没有把南雪的话复制给任何人,他怕刚刚有了点市场,刚刚混出来名气的南雪,因为那些难以被理解的奇怪言论,被深诺封杀。

    看大老板没说话,他又小心发挥猜想,“也许,是饥饿营销,我会想办法买到他的画的,您放心。”

    他说完话,许赫南静静想了好久,才慢慢吐气,跟他讲话,“继续帮我收集吧,不过,不要打扰他创作。莫要强求。”

    “是,是,是。”几乎是趴在地上,小猎头跑出了大老板的办公室。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各大拍卖行、画廊仍然能收到来自容嘉的画作标价,只是,容嘉再不卖给深诺,多少钱都免谈。

    虽然不卖,但容嘉并不会拒绝深诺收集他手里的画作信息,他在给自己和南雪的未来铺路,谁能保证南雪一辈子不缺钱花?一辈子不需要深诺的钱?

    转眼几个月过去,深诺再没买到美国新兴神秘画家的任何画作。董事长许赫南并没允许化名购买,更不允许加价再收购,因为那样做,伤害的是画家本人的利益。他只是偶尔翻翻手下人装订成册的精美画作图片,欣赏画家精湛多变的笔下风光,他已满足。

    喜欢,并不一定要拥有,他不喜欢强求。画家为什么不再卖画,他亦不想知道原因。

    天气渐凉,许赫南感冒入院,他自己是觉得不需如此阵仗的。

    因为移植过心脏,每次感冒医生都会强烈建议他住院治疗,就当作是在繁忙的工作中,难得休息几天吧。

    他的“小猎头”是带着定时炸弹,跑来医院见大老板的。

    见过许赫南本尊的人很少,例如,给深诺做猎头工作的人,其实是没有机会见大老板的,因为南雪这位“无名画家”的画作特别,这位发掘了绝佳画作的小猎头,才有机会一次次得以见到大老板真颜。

    他被助理引领着,走进仿佛酒店套房般的病房,床边的几台医疗设备提醒着他,大老板的确是病了。

    “董事长,您好。”小猎头弯腰行礼,并不敢直视半靠在床头的许赫南,“我在画册里,看到了您,觉得,有必要拿来给您,亲自,看一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语言组织的简单明了。“美国最大的画廊,冬季最新画册里,有您!”他的话说的很清楚,可许赫南和一旁的助理其实并不真正懂话的意思。

    只见他快速翻动画册,最终停留在了一幅画那里,双手端给许赫南看,许赫南只看了一眼,已经立刻直起身体去拿他手里的画册。身边助理还没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他身体,怕他突然这样起身,会因为低血压而头晕难受。

    那是南雪的画,他抓住画册的手抖个不停,嘴唇也在抖,“这,这是哪里的画展?”

    “董事长!手!”助理抱住他的手,细看手背上的针,还好没出血。久在许赫南身边,助理秘书们都知道他脾气个性隐忍温柔,是特别好的老板,眼前这样失常的举动,是绝无仅有的。

    “我没事。”他扬手,助理立刻拿来眼镜,还体贴的直接给戴上。

    “纽约,这位无名画家的经纪人是位厉害人物,跟很多大画廊都有关系……”小猎头有些不知所措,亲眼见到大老板一次次做出凡人才会有的举动,他已经又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许赫南一把握住小猎头的手,借力还把他往自己身边拉,“无名画家?你之前买来那些无名画家的画,都是出自这位画家之手?跟这幅肖像画是同一个人画的?”原来他一眼即看中的画作,正是心心念念的人儿——南雪的画!

    “是,是,”小猎头没接触过大人物啊,第一次被大老板这么抓着,说实话,许赫南手太凉,又太瘦,还在发抖!被他手这么紧紧抓着,并不舒服啊。室内温暖,他开始浑身冒汗。“自从您看中这位画家后,梁助理吩咐过我,专门收集他的画作,其他的事不要我做。这幅画,是这位画家的经纪人,也就是我一直接触的人在接触他,是画家的经纪人亲自送到纽约画廊参加画展的,肯定错不了!不过——是非卖品。”他见过好看的男人,也见过明星模特,但对鼻梁通天、眼瞳如墨的这位大老板,他还是印象深刻的,所以南雪这幅人像画,他一眼认得出,画中人分明就是自家老板许赫南。“他们那些人不认识您,可我,看到画,便来跟您汇报了。”

    “你来的好,咳咳,等我一会儿,我们去纽约,买这幅画。”

    什么!?

    大老板要买这幅非卖品?

    大老板要亲自去纽约买这幅画?

    大老板要带着他一块儿去纽约?

    咳的气息不稳的许赫南随便一个决定,已经令手下人疯狂了。

    “董事长,您别动,还发着低烧呢,您不能下地,您……”梁助理是他身边的老人了,他是知道许赫南为什么这么激动。

    “小梁,那是雪儿,是我的雪儿。咳咳……咳……帮我,订机票,去美国。”

    “唉,”梁助理朝小猎头挥挥手,让他去外面等着,才扶住了许赫南的身体,耐心的劝解,“董事长,南小姐的画我们会尽全力买回来,您放心。至于去见南小姐,您不能急,养好身体,才能把她接回来。您现在病着,这样去见她,她该多担心您啊。”

    听闻此言,许赫南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表面看起来不错,可是往往一场感冒就会让他病很久不痊愈,毕竟换过心脏的身体与普通人还是不同。

    他缓缓靠回床头,凝视着手里的画册,留下了眼泪。梁助理站在身边,更加担心起他的身体,面对如斯情殇,手足无措。

    原来这幅画,完成后是这样的,许赫南看了画册中的照片,他记忆中这幅画,还只是南雪在樱花城堡画好底稿的样子。

    八年前的往事,像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少女娇俏绝美的模样,柔软细腻的肌肤,甜美如樱桃般的初吻……她的喘息低语,都一直在他梦里,不曾远去。为了画这幅画,南雪帮他选衣服,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模特,很紧张,甚至不知如何坐着才好看。

    很快,深诺找到南雪的助理容嘉,开价800万,要买那副非卖品。

    “抱歉,抱歉,真的不卖,多少钱都不卖。”精明的容嘉,亦是一眼看中南雪的这幅人像画,画中男子美如天神,宜古宜今的完美侧颜让他觉得世间并无此人,深情的眼眸太过完美,完全是他老板一个人的脑洞大开罢了。“深诺不是第一个要买的人,可惜,我们只参展,不卖。不是手段啦,真的不是,不好意思……”

    “一千万美元,您帮忙问问画家吧,我们真的诚意购买。”几经周折,梁助理终于有机会直接和容嘉对话,他很珍惜这个机会,直接给价,并不含糊其词。

    许家大宅里,许夫人已经不敢直接介绍女人给儿子,但她学会了示弱,偶尔会在儿子耳边敲敲边鼓。

    “小南,找到小雪儿了?”

    “是,”下班回到家,许赫南也不肯多说,因为母亲不喜欢雪儿,又一直给他介绍别的女人。

    “一定要把雪儿接回来,我要跟她道歉,不该给她那五百万,令她寒心。”

    五百万言论,惊的许赫南停下了原本不想停留的脚步,“母亲,您说什么?您给雪儿五百万做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知道母亲不喜欢雪儿娇气任性,可他从不知母亲做过了什么伤害雪儿的事情。

    “八年前,你们俩因为你的病吵架,她令你发病晕倒,我很害怕大的情绪波动会令你对新的心脏产生排斥反应,所以,我请她离开你,我给了她五百万。”

    “母亲,当时雪儿和我,都以为我的心脏是福教授的,撒谎骗她的人是我。不是她令我发病,是我对不起她,我是因为愧疚自责而难过生病!”

    “唉,是我不好……”自己的儿子们做错了多少事,她也不觉得什么,仍然认为,是南雪不温柔、不体贴、不懂事,不爱许赫南。

    生病住院这十几天,许赫南已经派人去美国,他自己病刚刚好,便要动身去找南雪,却被董事们给拖住了。

    原因是近期有来自欧洲的公司在恶意收购“深诺”股票,意图买空并操纵股价,令董事会大为震动,数次开会协调,许赫南身体都还没复原,已经忙到没办法离开中国。

    时间越久,他已经不敢真的去见南雪,他怕,怕自己会吓到她,更怕因为他的举动,她再次消失。

    l市,南雪的工作室里,南雪随性的坐在吧椅上,转着手里的空杯,低头沉默不语。

    “一千万,老板,一千万美元!”容嘉没见过还活着的画家画作能卖到这个数字,尤其南雪籍籍无名,作品虽然出众,但也还没到一幅画价值千万的程度,而且,还有另一位买家,也十分大方,对南雪“无名”的画,青睐有加。他看得懂,这二位,明显买的是情怀。

    “我懒得再重复了。”“啪!”她把杯子重重放在吧台上,情绪百分百注入了这一声脆响里。“你是想离职?”

    “你……老,老板,一千万美元啊,已经超出了,啊,不是,是充分体现出了画的价值,既然物有所值,我们为什么不成全画和它的新主人的缘分呢?”容嘉很聪明,可惜他不知道其中原因。

    “为什么瞒着我去把画展出?”她站起身质问他,身材娇小,气势却十足。

    “这幅画作太美了,不该被埋没。”大实话,说起来才是最容易的。

    “你懂我?”

    “不,我不懂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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