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仙师上门了,魏国公很激动的站了起来,走到司萱身前,再一拱手,说道:“已经两日了,魏某终于等来了仙师,想来仙师仙法卓绝,极有把握才敢前来,仙师,请你救救小女,魏某便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说着,就朝司萱作揖。

    “不敢当,不敢当。”司萱忙扶他,心里那个苦啊,原本来之前还有些把握的,可见了那个叫易初的少年,真是一点把握都没了,但自己已经来都来了,总不能打退堂鼓吧,况且这魏国公这般殷殷之情,把自己夸得是骑虎难下呀。

    旁边的易初一直拿眼悄悄打量司萱,魏国公见了,又道:“司萱仙师,有你和易初仙师联手,我相信你们必能救出小女,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国公府立马着人准备。”

    现在的司萱感觉很闹心,这可怎么办哪,就算国公爷把天神的宝剑拿来,自己也没能力从雾里寻她手里救回他的女儿呀,不由看向易初,都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没个几斤几两还敢留在国公府里,害自己还以为他修为很高呢。

    真想教训教训这个小子,一想到要教训这小子,司萱就想支开所有人,便道:“国公大人,目前不需要什么东西,但营救令嫒的一些具体事宜,我还需同这位易初道友商议商议,事关玄门道法,不便与外人听之,还望国公大人谅解。”

    “明白明白。”魏国公当下觉得这个女子道行高深,要没有两把刷子,岂会刚来这里就要商议救女儿的事情,连连道:“我这就为两位仙师安排僻静之处。”

    “小德。”魏国公朝那个给司萱开门的小厮一招手,小德立马会意,恭敬道:“两位仙师,请随我来。”

    不多时,两人到了一处院落,院落外连个把守的府兵都没有,果然僻静,一关上门,易初就对司萱说道:“司萱道友,你怎么敢独自一人来淌这趟浑水?”

    “嘿,我还没问你小子哪来的胆子敢留下呢,你倒先发制人问起我来了!”司萱横眼过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妖是谁,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

    听她语气不善,易初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司萱道友,我也是没办法呀,我现在是身无分文,见国公府出事,就......”

    “就想留下骗吃骗喝?”司萱抬眼。

    没想易初很老实的点了点头。“是。”

    “嘿,你骗吃骗喝还理直气壮了?”司萱气不打一处来,若非看在他是崆峒派弟子的份上,都想动手打他了。“哪有你这样的人,不怕给师门丢脸么?”

    “司萱道友,不可污蔑我师门。”易初抬起头来,正义凛然的样子。“毕竟那个雾里寻她那样厉害,我想着也没人敢真的去捉他呀,心想在国公府里待两天,也还是不会有人来的,便可以借口离去,这不算骗吧,只是,我哪里能想到你今天突然就跑来了,我看你身上的法力也不怎么高,要说骗,我看你比我更像,我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可你明知那妖是雾里寻她还敢来,怕不是只为了骗吃骗喝,还想骗钱吧?”

    “你个臭小子,还会倒打一耙了!”司萱指着他道:“若不是你,我会来这儿吗?”

    易初听不懂了。“这话怎么说,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是因为我?”

    “哼!你小子,若不是你敢留下,怎么会让我觉得你修为高深?若不是觉得你修为高深,我又怎么敢来?”司萱忿忿道:“你说,你一个半大的小屁孩,就为了骗吃骗喝,现在把我也诓进来了,该怎么办吧,你倒是说说!”

    原来她以为自己修为高深才会来的呀,易初生出一丝歉疚。“对不起司萱道友,我不知道我留下会让你误会我修为高,那,现在该怎么办呀?”

    “我问你你还问我?”司萱气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脸,支撑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都是你这个小子给害的!”

    易初一时也没了想法,怯怯道:“司萱道友,要不,我们逃走吧。”

    “逃?这里是国公府,人家有权有势,怎么逃?”司萱说这话也不是吓唬他。“我刚刚才在临安城落下脚,可不想因为被国公府记恨便无法在临安城立足了,说不定还以为我是骗子派兵来抓我呢,而你,只要人家贴张告示出来,你崆峒派的名声就被你小子给毁了。”

    她说得很有道理,易初才知道自己闯祸了,心虚不已。“又不能走,又不能真去捉雾里寻她,那怎么办啊司萱道友?”

    听见他声音就烦,司萱怒道:“就知道问怎么办怎么办,别在我耳边吵了,让我静静,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

    易初赶紧捂了嘴,却还是从指缝间发出声音。“司萱道友,我不吵你了,麻烦你快快想办法。”

    司萱气得白眼一翻,别过头去,认真思索起应对的办法。

    翌日,司萱问魏国公要了一身漂亮的衣衫,还让国公府的侍女们好好给她打扮一番,并对魏国公说:“国公大人,这妖物实在厉害得紧,我与易初道友商量了一夜,都没有把握能捉住他,唯一行得通的便是我潜入妖物那里,冒险去救令嫒,至于能不能平安救出令嫒,还得看天意了。”

    话虽没挑明,却也表示了他们没本事能捉住雾里寻她,就算是救回他的女儿都需要冒险,还不一定能成功,这样一来,即便没有救回他的女儿,也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和易初是骗子,顶多是让他失望而已。

    魏国公显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又没有其他的道士前来,只得将希望寄予他们身上。“还请两位仙师全力以赴。”

    并着人拿了魏思雅的画像给两人看,两人现在是怎么着也得去走一遭这龙潭虎穴了。

    玄门中人大都听过雾里寻她,知道他在太湖上有一画舫,那画舫里全是那些他采过的女子,听说,那些女子还全都是自己送上门去的,也不知这猫妖究竟有什么魅力,竟能让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姑娘趋之若鹜。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做偷鸡摸狗或潜入他人地盘的事情,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的司萱蹲在岸边的一颗大树后,问旁边蹲着的易初。“你确定是这艘画舫吗?”

    “确定,你看那两艘画舫,人来人往的,又装饰明艳灯火辉煌,显然是烟花之地。”易初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看向眼前湖面上飘着的大船。“司萱道友,你再看这艘,烛光幽幽,传来笛声清扬,装潢典雅,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品味高雅的地方,这雾里寻她虽喜采花,但他所采之花无不是貌美千金,既是大家闺秀,又岂会做那种迎来送往的事情?所以,是这艘画舫没错了。”

    “小子。”司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瞥向他。“没想你年纪这么小还懂这些,都谁教你的啊?”

    “我......”易初涨红了脸,支吾道:“没,没谁教我,就以前跟师父捉妖,进过几次青楼。”

    “看不出来呀,你还有逛过青楼的见识。”司萱又用一种赞赏的眼光看他。“不过,你们崆峒派素来有清风扶月的名声,即便捉妖,也应当不会直接进入青楼吧?”

    “那个......”易初把心一横。“哎,都跟你说了吧,其实是我师父喜欢上一个青楼的姑娘,那时候天天带我去找那姑娘,还要娶那姑娘为妻,掌派不同意,我师父竟判出了师门,而我,也因没有及时禀报师父的事情被师门责罚,所以......”

    “所以,你被逐出师门了。”司萱了然。“如此,你便是没地儿可去,又没钱吃饭,难怪会留在国公府了。”有些理解的道:“而你,即便被师门逐出却还维护师门声誉,小小年纪也算是为难你了。”

    “师门从小教养我要降妖除魔,维护正义,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我自是不能辱没了师门。”易初脸上有了些许难过的神情,却很快自己平复过来。“哎,快别说我了,司萱道友,你看,这时候那船上的琴声笛声不断,定是那雾里寻她在享乐,正是寻魏小姐的良机,我们就别耽搁了,快进去吧。”

    司萱也正经了几分。“记住一会儿该怎么做了吗?”

    “记得,司萱道友你就放心吧。”易初正色道。

    他们是这样计划的,让司萱扮作被雾里寻她采过的女子,若成功找到魏思雅,自然就没有别的问题,就算是没找到,也没什么,但若是被发现,为了安全,就说司萱是来找雾里寻她的,而易初则是司萱的随身仆从,希望能蒙混过去。

    司萱里面穿了身桃色的抹胸襦裙,外面披了件颜色相近的粉色轻纱,让人描了个精致的妆容,头上还戴了好些首饰,原本一副世家小姐的打扮,可司萱个子小,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大,很是拉胯,走起路来都要提着,看着反而俗气得紧。

    她把桃木剑藏到身后,而易初不方便佩剑,只好在怀里藏了好些道符,两人蹑手蹑脚靠近画舫,画舫离湖边有些距离,湖边有很多小船,他们上了一条小船,朝画舫划去。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大船的底部,船上飘出的琴声愈发悠扬,他们划过来的时候也没看到甲板上有人,司萱便压低声音。“飞上去。”

    易初点点头,两人运起灵力,足尖在小船上一点,船身微晃,在湖面上漾起浅浅涟漪,使得水中之月破碎。

    方一落到甲板上,两人就敛了气息,像做贼一样趴了下来,隔得近了,隐约能听见里面男女的声音,微抬起的眼看向船舱,里面墨绿窗帘在湖风中轻轻飘扬,透着昏黄烛光,在月色下显得旖旎暧昧。

    两人趴在甲板上一动不敢动,方才知道上了这条船后有多紧张,心都扑扑直跳着。

    司萱到底年纪大些,还跟着离焰去过诡市那种地方,而且,还在诡市里见过另一个妖主,是以,胆子也大很多,一阵紧张后也慢慢冷静下来。

    船舱有两层,在第二层才有动静,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第一层,里面虽也有些许灯光,却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想来都到第二层玩儿乐去了。

    司萱仔细观察了一阵,也没见有个人出来,这才大起胆子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易初,小声道:“诶,这一层没人,我们去看看魏小姐有没有在这里。”

    易初是话都不敢说,只重重的眨了眨眼,两人便弓着腰往船舱走去,在过道上往船舱里看,才发现这一层船舱是无数的屋子,想来是住人的地方,他们每一间屋子都看了一遍,各个屋子的装饰摆设都不一样,却都极其精致典雅,只是,他们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司萱抬头,却是看不到二楼的情景,只得捏了下巴思忖。“看来,我们还是得去楼上冒险了。”

    易初声如蚊蝇。“可雾里寻她在楼上呀。”

    “不怕。”司萱已有了大致的判断。“易初,我们来这船上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吧,可是一个人都没看到,说明什么,说明人家都顾着玩儿去了,哪还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易初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上去看看吧,至少看看魏小姐到底有没有在这船上。”

    司萱道:“这船上都是些凡人女子,不足为虑,我们怕的只是别被雾里寻她发现了,想来我们已经隐藏了气息,雾里寻她玩得正起兴,也不会注意到我们,等找到魏小姐后,我们看她住在哪个屋,等到他们都睡下的时候,我们再把魏小姐打晕了扛走了事。”

    易初赞同道:“还是司萱道友想得周全。”

    两人做贼似的往二楼爬,是真的在爬,只因害怕走路发出声响被发现了。

    爬到了过道后,两人才把脑袋抬高了点,透过遮了窗帘的窗口往里望去,在窗帘轻飘露出的缝隙中,两人都为所见之画面倒抽一口凉气。

    初略看去,不下十数名女子,或高挑,或窈窕,或玲珑,或纤瘦,但每一个女子的身形都是那样优美有致,且无一不是绝色,她们或坐,或倚,或立,或躺,透出万千美态,纤纤玉指把酒杯一捏,仰头一饮,便是风华绝代,但在这些如花一样的美艳女子当中,真真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中间斜倚在贵妃榻上的一个男子。

    那男子长发未束,乌黑的头发倾洒,遮住了他半边身子,白衣像是随意搭在他的身上,胸前露出一块近乎发亮的柔嫩肌肤,再往上看,幽幽烛光中他的下颚如画笔细致勾勒,一半脸隐在光影之中,但剩下的半张脸美得已经让人无法形容了,鼻挺如峰却毫无尖锐之感,修眉入鬓下的那一双绿眸泛着深幽光芒,仿佛星河一般璀璨,其眼尾像是由墨笔画了一条长长的眼线,如他的眉毛一样深入鬓角,却无一丝怪异之感,反而在眼睛的启阖之间,是无尽魅惑,他朱唇轻启。“婉姐姐的舞跳得最好了,由玲姐姐为你抚琴,婉姐姐跳上一曲如何?”

    他声音一出,看得呆了的司萱才回过神来,难怪那些女子会趋之若鹜了,一张这般妖孽的脸,谁不痴迷?!

    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得天怒人怨的容貌,脑中只蹦出了两个字可以形容,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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