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受刺激太多, 易鹤野居然已经对这种事情脱敏了。
虽然自尊心让他还是没有办法放下了一分羞耻,但紧接着,更多享受的心态攀爬了上来。
他开始尝试着和那对钉子对视,当生理上颇有规律的刺激和脑海里越发清晰的联想逐渐融合起来时, 易鹤野只觉得整个脊梁骨都爬上了一阵酥麻的电流。
他叹了口气, 俯下身细细凝视着那两颗墨翠,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如此之丰富。
他好像真的看见了那人的眼睛。那幽幽的藏在隐秘处的温柔, 是沉稳优雅的墨色,也是剔透而热烈的翡翠。
他似乎又看见了那晚, 简云闲细细打量他的眼神, 他被眼前的风光吸引, 易鹤野也因他的眼神沉沦。
此时此刻, 他似乎有些明白穿刺师那句“一夜qg也是情”的意思,那一晚的关系无关于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他们只是单纯地被对方的吸引,那是因对方而起的, 最原始、最纯粹的。
易鹤野看着不只是汗珠还是未擦干的水, 顺着自己的锁骨流向那两颗钉子, 透明与透明交接的那一刻,他和回忆里的简云闲短暂的相拥。
一片茫然的空白之后,只留下一声叹息——如果不是相对的立场, 简云闲真的是个完美的伴侣。
易鹤野俯在洗手池边缓了很久, 又转身进了浴室, 将身体快速冲了一遍。
这一回他很注意没再碰那两颗钉子, 也不再去看了, 生怕自己住一晚就陷入了无尽的死循环里。
疲惫地躺到床上之后, 毫无世俗欲望的大脑终于被那羞耻感淹没了,天知道半年前连都不太好意思的纯情处男,在遇到简云闲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如此狂野起来。
那种轻微的自厌心和沮丧感,让易鹤野恨不得现在就剃度出家、断了qg欲,他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到被子里自我反省,直到他反省着反省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完全忘了传染病的事情——看来x生活确实是排忧解难的一个绝佳方式。
直到第二天清早,经过一夜睡疗的易鹤野又精神饱满地醒过来,一睁眼,体检报告也直接传到了他的手机里——未发现任何感染迹象。
一口被暂时忘了的气彻底松了下来。
他把检查结果放大截图发给了李局,对面迅速给他回了一个中老年表情包表示祝贺,接着就马不停蹄地给他发消息,告诉他关于这个案子,几家单位正在局里联合开展一个案情研讨会,会议刚开始没多久,让易鹤野拾掇拾掇,尽快过来参加。
一听几家单位联合开展,易鹤野就知道裴向锦同志又躲不过这一劫了,他甚至产生了一咩咩的愧疚之心——不知道是不是玄学,只要碰上自己,裴警官就有断不完的倒霉事儿。
易鹤野愧疚地吹了声口哨,步伐轻盈地飞到会议室来,他大大咧咧地推开门,朝台上主讲的李局点点头致意,就特意找了个风水好的位置,最直观地欣赏裴向锦的表情。
几天不见,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还经常跟他使心眼子的裴警官,此时正把“想死”写成牌匾挂在脸上。看到易鹤野来了,他缓缓抬起青黑的眼,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挥之不散的怨气。
易鹤野看他这幅样子,更得意了,露出了一个对比极其鲜明的、阳光灿烂的明朗的笑意。
他看见裴向锦额角爆起青筋,深呼吸了一口,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地低下头去,将怒火憋在了胸腔里。
易鹤野的笑容就更收不回去了,刚想凑过去调侃几句,就听李局在台上轻咳了一句“请大家注意会议秩序。”
于是他才勉勉强强把快要溢出会议室的得意收拢了回来。
等他静下心来听李局介绍会议内容,他才发现,各个单位的领导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甚。
根据裴向锦的介绍,从昨天夜里接到预警之后,他们连夜汇总了这段时间的相关报案,发现从半年前,就已经陆陆续续接到过有关e区逃窜人员的警情。
但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个案子,最终都以“误会”、“错案”、“嫌疑人死亡”收尾,因此一直以来也没有受到重视,直到这一次有些反常的情况发生,刚才后知后觉,已经有了先例。
“非常抱歉,因为这段时间警情实在太多,科里人口有限实在分身乏术,在这一块问题上我们确实疏忽了。”
曾经满身傲骨的裴向锦已经被现实压弯了脊梁,他现在非常熟练地认错道歉,这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别人狠话说到嘴边,都迫于同情收了回去。
裴向锦说的是实话。自从shee重新活跃起来之后,整个社会的局势动荡非常明显,一个接着一个的大案重案层出不穷,上一个嫌疑人还没抓到,下一个被害人又横尸街头。
事实上,不只是安全科,几乎所有政府相关部门,都感觉到了这段时间任务量激增。他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之后都非常默契的达成了一致——都他妈的是shee的错。
“这一次一定又是那个shee搞的鬼。”一名参会人员直接笃定道,“等着瞧吧,一天不把这家伙抓住,一天咱们就不得安宁。”
易鹤野一听,整个人血压直接往上飙了起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旁边另一个人应和道“那还用说么,就是这家伙他们罪犯的耶稣,有他在,就算不要他亲自动手,他的信徒们也会帮到处杀人的。”
在座的各位你一言我一语,把简云闲这人架得越来越玄乎,听得易鹤野都不敢开口了——
他一直致力于抓到shee,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假扮人类的ai,将他合理回收是易鹤野的本职工作,这不代表他认可这些所谓的传言。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让易鹤野自以为还算了解他的为人,他虽然性格顽劣,总是在违法犯罪的边缘试探,喜欢捉弄人、还会无法无天地翻进各个单位的机密文库里转悠,但他一直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家伙。
与其说他是心地善良不愿伤害人类,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他是个不会把心思浪费在杀人放火这种事情上的坏家伙。
听着越骂越难听的流言蜚语,易鹤野有些无力地张了张嘴。
他想说怎么可能呢,那家伙不仅没杀过人,还暗中帮助过他们破过很多案子,他想说你们可以说他不是好人,那也不要随随便便把锅都扣在他的头上,他还想说很多,但声音都到了嘴边,也迟迟没能说得出口。
就在他无奈地握紧拳头时,对面的裴向锦抬头看了他一眼。
易鹤野此时心情暴躁极了,他心想,这家伙要是再敢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他就直接掀了他的桌子,大不了辞职不干了。
结果下一秒,裴向锦开口说“咱们办案还是要讲证据,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个案子和shee有关。”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易鹤野愣了愣,抓紧桌边的手慢慢松开来。
——这家伙偶尔也会说点人话。
因为证据线索实在不多,这场紧急会议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各单位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和需求之后,就各自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边境管理局着重调查案件起因,回收部门统计整理相关人员信息,安全科对过去涉及的旧案进行重启,人工智能管理局加大回收力度……
易鹤野郁闷地离开会议室,刚刚进来时的那份得意完全灰飞烟灭了。
他在室内一秒钟都待不住,干脆主动轻音,担纲起了那份“加大回收力度”的工作。
“怎么了野宝?”小明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位低气压恐bu分子,一个脑补过后忽然慌了起来,“……是体检结果出了问题吗?”
易鹤野火冒三丈地给了这乌鸦嘴一耳刮子,然后烦躁道“没问题,就是他妈的不爽。”
小明也不敢说话了,就闭着嘴发动油门,很快,易鹤野意识到了自己迁怒于小明了,叹了口气,乖乖认错道“对不起,我话说重了。”
再一次收到了易鹤野的道歉,小明又忍不住两眼泪汪汪“呜呜……没事儿,我的宝贝,不管你做什么,爸爸都永远爱你。”
易鹤野没有再给他爱自己的机会,一把掐灭了他的语音开关,在一片呼啸中寻得个清静。
说实话,他出来就是为了醒醒脑子兜兜风的,没有既定的目标和任务,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他一路疯狂地开足马力,不知怎么又飞回到了d区——那个肮脏的、杂乱的、却包含着他非常多回忆的地方。
已经歇业的“末日轮”酒吧、给他带来云雨幻想的“粉爱潮流”,陈桑带着乐队苟且过的地下商业城,还有他和简云闲一起相拥过的自己家的那一处出租屋。
易鹤野把车开到了中心街,那里有一条笔直的十字路,往靶心方向,是d区热闹的市中心,而相反的另一边,则是一条通往无尽荒凉的大道。
那里是正常人都不会走的方向,路尽头就是e区的隔离高墙,尽管距离遥远,但易鹤野还是能看见越发简陋破败的建筑群末端,是一层已经融入了d区背景的一堵墙。
这是易鹤野从小到大,第一次认认真真凝视着那堵墙,鬼使神差地,他调转了车头,想要走过去看看。
就在他调转车头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影子从他的面前闪过,只是犹豫了片刻,易鹤野就迅速把方向转正,朝着市中心的脏街奔去。
这一来一回的动作把小明吓得直哆嗦,甚至忘了自己已经被禁言了。
“……怎么了野宝?”小明惊慌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半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小明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被易鹤野险些甩了个脑震荡。
“巧了。”易鹤野的声音上扬着,语气里抑制不住地兴奋“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小明深呼吸一口缓住情绪,接着才非常配合地问,“看见什么了?我的宝?”
“一个在大街上遛羊的家伙。”易鹤野吹了声口哨,看着巷子尽头故意留给自己的那抹白色身影,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你觉得这家伙是人类的几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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