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知道了那封信里面写的什么。
或者应该这样说,并不是安如南给我看的,而是我看出来的。
早上的时候我陪着安如南出门买早饭,紧接着跟着她去了打印店打印了材料,然后又去了邮局。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得知了她的情况。
昨天收到的那封信,简单来形容一下,那是一封断绝关系的协议。
也是一封索要钱财的要账单。
安如南的父母向她索要了一大笔的钱,并且和她断绝了关系。
她的弟弟安扩现在上初中,父母也让她接走。
这是一件让我感觉到无法理解,甚至是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个女生的父母要和自己的女儿断绝关系,还要了一大笔钱,并且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也不想照顾,当成了包袱丢给了自己的女儿。
说实话,这种剧情,我觉得就算是电视都不敢这么演,电视最起码也要遵循一些伦理道德吧?果真是生活高于电影,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淡漠到毫无亲情的人。
“我”
安如南感觉有些难以说出口,她低着头坐在凳子上,揉捏着自己手里的纸。
“我家在兴阳省的安城。”
兴阳省,这个名字我突然感觉好熟悉,我突然想起来了,前一阵子有新闻报道过这个地方。
中北市属于南丹省,位于东面沿海城市。
而兴阳省位于西面的环山地带,那里丘陵纵横,树木茂密。
而新闻报道这个地方,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东西——干草。
据说兴阳省大范围存在一种东西叫做干草,用这种东西晒干了燃烧可以让人上瘾,当时我看新闻就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了,这是违禁品啊。
兴阳省山林地区的很多当地居民都已经沾染上了这种东西的瘾,已经很难戒掉了,甚至隐隐有突破限制往外销售的趋势。
当地政府紧急介入后,这种情况被立刻压制住了,但是当地的那些居民已经完全戒不掉了。
“你的意思是干草?”我试探性的问。
安如南点头。
“我的父母染上了这种东西,所以他们一直在问我要钱,名义上为了安扩,可是我明白,他们是要去买干草,我救不了他们了,扩扩他们也不想管。”
我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安如南重新站起来把资料填写好,我看到她给手上的协议签好字,然后塞入了信封中,另外又填写了资料把钱寄回家。
她刚刚做完这一切,电话就响了,然后我听到她和人说了些什么,挂了电话。
“我要去工作了。”
“今天去哪里?”
“刚才是刘哥的电话,她说有个酒店缺迎宾,报酬挺高的。”
我看到她眼圈发红,她根本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
“刘奇这个人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昨天已经很麻烦你了,况且迎宾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到时候就在旁边的商场等你,你结束了电话我,我们一起回家。”
我说到回家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也愣了一下。
她低垂脑袋,脸色有些红。
“额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走吧”安如南手指指了指外面。
我两赶到酒店门口时,正巧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大堂经理,在门口训斥他们的员工,颐指气使的模样,那些姑娘寒风中身上穿着超短裙和窄窄的衣服,我顿时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安如南和那个经理对接上时,我看到那经理看安如南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他忽然有些诡异的说:“啊你就是刘总说的那个女生吧,我姓宋,那行,别耽搁了,快去换衣服吧。”
我和安如南都以为,迎宾最起码会给一身西服或者是别的工作服,没想到那个经理给了一套几乎完□□露在外的短裙以及上衣,那模样说是比基尼可能夸张了一些,但是说去游泳绝对有人信!
我当时就来火了。
“你什么意思?你们酒店的迎宾就穿这个?”
看得出来,安如南也很生气。
姓宋的昂起脑袋满脸傲慢。
“怎么了?这是我们酒店规定,你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所有人都这样穿你不能穿?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我看了下其他女生,一个个都被冻得身体发红,眼圈也红通通的,看上去都是些学生模样,显然不敢反驳这个姓宋的。
我拉着安如南的手把衣服丢给姓宋的说:“不好意思,这个工作我们不做。”
说完我拉着安如南就走,安如南这一次没有反驳我。
我刚走出去几步,背后就传来声音。
“一个个的装模作样的干什么?背地里不知道有多脏多开放呢,干嘛给老子摆清高,装什么白莲花!”
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扑过去一拳冲着他的脸就过去了。
紧接着我就和他扭打在一起了。
警察到的时候,我和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我的衣服被扯破了,但是这孙子也不好受,脸上被我打了起码十几拳,鼻青脸肿的。
以他的体格,再来一个都不成问题。
那些前台姑娘我偶尔瞥见她们的眼神,都觉得她们眼中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显然这个姓宋的不得人势。
那几个女生看到我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但是讲实话,我打他一顿也于事无补,我帮不了她们。
“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动手打人!”
姓宋的看到警察立刻嚣张了起来,捂着脸叫嚣的指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怂了,缩回了沙发上。
我和安如南还有姓宋的被警察都带回了警局,在警局我如实交代了事实,我也没有半点隐瞒,包括姓宋的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给我录口供的是一个年长的警察,他听完语重心长的说:“小伙子,你做的对不对先不说,最起码别这么冲动啊,说句不好听的,狗咬了你你还咬狗?你现在动了手,落下了证据怎么办?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对方这样说你的女朋友确实受不了,但是也要理智对不对”
啥?女朋友?
安如南立刻脸色一红。
我也是老脸一红。
等到警察录完口供离开了屋子,我发现安如南一直盯着我。
她看我的眼神有责备,也有别的感情。
“你怎么这么冲动呢?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
“你自己也听到了他的嘴有多脏,这种人不教训他真的便宜他了,他不能这么欺负你。”
安如南叹口气。
“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可能也是脑子里面热血上头了,下意识蹦出来一句:
“以前那是没有我,现在有了我,那就不行!不允许!”
我一说出口就觉得尴尬了,安如南也低着头不说话。
我又傻逼兮兮的加了一句:
“呵呵,那个今晚月亮好漂亮啊呵呵”
妈的,老子真是个傻逼。
这下子更加尴尬了。
安如南忽然拉起了我的手。
“你的手怎么破了?是刚才打架的时候弄伤的吗?”
或许是我打架的时候太过亢奋了,我这才看到我的手上已经破皮了,血顺着指缝流了下去,已经结痂了。
安如南很着急。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要一点药水和碘酒给你消毒。”
我拦住她:“算了,你别忙活了,这事儿等等会回家再说吧,这里是警局,怎么会有药水和碘酒。”
“不行!必须消毒!”她挣脱我的手。
要不我怎么佩服安如南呢,她说要做的事情怎么样都要做下去,就算这里是警局,她也硬是磨着警察拿到了一些碘酒面签以及纱布,给我简单清洗包扎了一下。
安如南一边给我包扎,一边说:“你这样以后怎么办呢?脾气这么暴,会得罪很多人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窗外风清月朗,低垂着头,蹲在我身边专心的弄着,我看着她的侧脸出了神。
这句话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听过了。
那是一个傍晚,我因为球赛和同学起了争执,打了一架鼻青脸肿的回了家,那时候我对我妈还有很浓烈的印象,她一边给我擦拭伤口一边叹气说:“你以后这样怎么办呢?脾气这么暴,会得罪很多人的”
在这一刻,在这个夜晚,安如南好像和我印象中的那个影子重合了。
我突然心里对安如南生出了一股柔情。
安如南没听到我的回应,抬起头来。
我看到她清澈而有些羞涩的目光。
她也发现了我一直在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这个沉默的氛围被一个年轻高大的警察打乱。
警察走进来说:“吴蒙是吗?你们的情况我们基本都了解了,对方有责在身,但是你先动的手,按照规定,我们要拘留你过夜,和我们走吧。”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