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这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而徐家那边,却是一点都不惊讶这个结果的。

    甚至蒋明菀听了,面上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便笑着搂着芷姐儿,  拿出扬哥儿昨儿刚到的信,  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她听。

    芷姐儿一双眼睛乌溜溜的,  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字,仿佛能看懂似得。

    蒋明菀看着有趣,指着一个“芷”字道:“这是我们芷姐儿的名字。”

    芷姐儿顿时有了兴致,  小脸凑上去,  仔细看,  看了半天才红着脸细声细气道:“芷姐儿看不懂。”

    蒋明菀听着心疼坏了,  笑着亲了亲芷姐儿的脸蛋:“芷姐儿看不懂母亲给你教,咱们芷姐儿这般聪明,很快就学会啦。”

    芷姐儿认真点了点头:“芷姐儿学会了,去教哥哥!”

    听到这话,  蒋明菀又忍不住笑。

    这段时间以来,  徐中行一直有了空了就教扬哥儿背诗认字,  扬哥儿兴头也大,日日学了都要回来充小先生给芷姐儿教。

    他虽然学得快,  但是教人却一点也不擅长,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的,芷姐儿哪里能学会。

    结果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学得,还做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戳一戳芷姐儿的脸蛋,  叹一句笨。

    有次被徐中行看见了,  直接把人拎到书房罚他背了一个时辰的书。

    虽然只是个小插曲,但是没想到芷姐儿却记住了,一直心心念念的也要教哥哥。

    蒋明菀自然不会说什么,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蛋,点了点头:“好,等我们芷姐儿学会了,就去教哥哥。”

    芷姐儿听了这话,又忍不住笑了,歪了歪脑袋,窝进了蒋明菀的怀里。

    母女俩正认字呢,外头突然传话,大小姐来了。

    蒋明菀急忙让人传了蓁姐儿进来。

    等到蓁姐儿进来,蒋明菀却是一愣,只见她面上浅红,仿佛是有些羞涩,又仿佛是有些嗔怒。

    她走到蒋明菀跟前行了一礼,蒋明菀让她起身,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笑着道:“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不说还好,一说蓁姐儿的脸越发红了,期期艾艾的,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蒋明菀隐约察觉出什么,便让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原想让芷姐儿也下去的,但是她却不愿意,歪缠着不愿意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姐姐,直把蓁姐儿看的更加不好意思了。

    最后蒋明菀只能将芷姐儿留下,心想反正也是个孩子,应当无妨。

    等人都出去了,蓁姐儿这才在蒋明菀的追问下,遮遮掩掩的说了实话。

    “之前,之前沈家送过来的东西,我一直没有仔细看,今儿想着归置归置,就将东西都拿了出来,结果,结果……”

    蓁姐儿结结巴巴的有些说不出口。

    蒋明菀却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拉住了女儿的手:“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和母亲说就是了。”

    蓁姐儿咬了咬唇,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

    蒋明菀一愣,看向女儿。

    蓁姐儿此时脸已经红的滴血了,小声道:“这是世子写的,夹在那副喜鹊登枝的头面盒子里,我之前没仔细看,就没看到。”

    蒋明菀听了这话都愣住了,若是没有记错,那副喜鹊登枝的头面,是沈家送得礼中,最贵重的首饰,寓意好,样式也好,一看就不是随意买的,而是自己画了花样找铺子定做的。

    当时她没多想,如今看着,保不准就是这位沈世子的手笔。

    蒋明菀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了,也不知该说这位沈世子有心,还是说他大胆了。

    而蓁姐儿看着母亲一时间不说话,面上神色顿时有些发白,她咬了咬唇:“母亲,母亲生气了吗?”

    蒋明菀一听这话,轻笑一声:“胡说什么呢,母亲怎么会生气,只是有些没想到罢了。”

    蓁姐儿捏了捏手里的信,小声道:“这人好生孟浪!”

    蒋明菀却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柔声道:“你们是未婚夫妻,通传书信也是寻常,如此也正可看出沈世子重视你。”

    蓁姐儿嘴角仿佛露出一丝笑,却又勉强压制住,嗔道:“母亲竟也朝着他说话。”

    蒋明菀听着这话却只是笑:“母亲可不是向着他说话,母亲是向着你呢。”

    蓁姐儿的脸更红了。

    抬头一看,却又看到妹妹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更加不好意思了,将信收进了袖子里,摸了摸妹妹的脸蛋:“芷姐儿今儿听不听话啊?”

    芷姐儿点了点头:“芷姐儿听话!”

    说完又顿了顿,好像是在想什么似得,道:“刚刚那信上也有姐姐的名字吗?”

    蓁姐儿霎时间脸涨成了大红布,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蒋明菀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抱住芷姐儿笑出了声。

    心里却忍不住生出些许欣慰。

    看着这一世的蓁姐儿如此模样,她总算也能安心了。

    晚上徐中行回来,蒋明菀把这事儿说给他听,谁知道徐中行听了却冷哼一声:“往常倒是没看出来,他竟也是个刁滑的。”

    蒋明菀轻声笑了笑:“老爷胡说八道什么呢,未婚夫妻通信岂不正常。”

    徐中行依旧气哼哼:“我是气他官盐做了私盐卖,大大方方的送信,我也不会如此说他。”

    蒋明菀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沈嘉言真的光明正大的把信送过来,只怕徐中行又是另一番话了。

    她索性也不和他纠缠这个,而是问起了衙门里的事儿。

    徐中行说起这个倒是郑重了些:“孙知府的罪行已经查实了,王道台让我和他一起上书,说明此事。”

    蒋明菀听着这话,心才算是彻底安稳了:“那就好。”

    说完又迟疑了一下:“那既然孙知府下去了,不知下一任知府又会是谁?”

    徐中行叹了口气:“八成会是皇上的人,明州府的情势糜烂已久,只希望这回来的知府,能好生整顿。”

    蒋明菀点了点头:“如今咱们这个位置,想再多也无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事,等日后老爷掌控了局势,再考虑也不迟。”

    徐中行听到这话却忍不住轻笑:“听夫人这意思,倒是笃定我能身居高位了?”

    蒋明菀一愣,然后也笑了笑:“自打在延宁府的时候,我就和老爷说过,我是信老爷的。”

    徐中行虽然已经将这话听了无数遍,可是每次听,每次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会起波澜,他握了握蒋明菀的手,郑重道:“那我也绝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几天之后,孙知府的罪名彻底查实,被正式下了大牢,徐中行和王道台也联名上书,陈述此事。

    至于罗举人,却不知为何,最后竟然轻拿轻放,只被申饬了一番,就放了回去。

    不过他也因着这回,名声大损,出狱那天,也就只有王氏来接他了,罗家竟是没有一个人过来。

    罗举人灰溜溜的上了王氏的马车,等上了车缓过劲来,这才想起来生气:“家里竟没有一个人过来,真是反了天了!”

    王氏听了这话面上一僵,片刻又恢复了正常,柔声道:“老爷别生气,怪不得家里的人,前几日我打听到,老爷一下了狱,孙家人就将太太接了回去,顺带还将家里的奴仆全部发卖了,连宅子也没留下。”

    罗定邦听了这话气的手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如今姓孙的已经入了狱,她们竟还敢如此辱我!”

    王氏听着这话,心里却只是冷笑一声,当年罗定邦娶了孙家大小姐,那宅子和奴仆,哪个不是孙家人出的,如今罗定邦做出了此等事情,孙家人收回去也正常。

    可是这话她却不会和罗定邦说,只柔声道:“老爷别生气,没了就没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如今老爷有功名在身,日后想要宅子奴仆还不是轻而易举。”

    一听这话,罗定邦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一边点头一边冷声道:“柔儿说的不错,孙家如今还当是以前呢,以为我还会对他们卑躬屈膝,真是痴心妄想,她既然想走,就别想着我会主动接她回来,到时候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

    王氏听着这话却叹了口气,那位孙夫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呢,既然能将女儿接走,又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是绝无可能再将女儿送回来的。

    可是这话现在说出来也无用,只会惹得罗定邦生气,因此她索性也不说,只是笑着应和了几句。

    然后又温声细语的安抚罗定邦。

    三言两语的,就把  罗定邦哄得服服帖帖了,直接被马车拉去了鱼水巷子。

    而此时的孙家,也是一副凄凉景象。

    孙大小姐哭的梨花带雨。

    一边的孙夫人却面如寒冰:“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知道你爹这回是谁害的吗?”

    孙大小姐哭的越发厉害了,许久,才上气不接下气道:“相公他这次确实做得不对,可是他到底是女儿的丈夫,又是您外孙的父亲,如今您将女儿接回来,那日后女儿又该如何自处呢?”

    孙夫人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真是糊涂透顶!那罗定邦能如此忘恩负义,做出此等畜生都不如的事儿,难道你当他日后还能好生对你吗?你知不知道,他可是早早的就在鱼水巷子里养了一房外室,如今孩子都不知多大了,你还替他说话。”

    “索性你如今年纪也不大,离了罗定邦,我自会给你找个妥帖的人家,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去了!”

    孙大小姐听着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之后,终于痛哭出声:“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孙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如今老爷坏了事儿,他们一家子也彻底没了指望,她膝下没有嫡子,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庶子记在名下,如今也指靠不得他。

    现在想要过得好,只怕只能去投靠京城的娘家。

    而且小女儿也在京城,文家也是高门大户,孙家虽然败落了,他也不敢不认孙家这门亲戚,到时若是能接济一二,想来日子也能好过些。

    只是若是如此,小女儿的日子只怕又要不好过了。

    孙夫人皱了皱眉,只觉得头疼。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却是再无其他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孙知府一案迅速尘埃落定,所有的罪名都定在了孙知府身上,那位王道台,是一点没有往上查的意思,徐中行看出了他的的心思,也就没有再多言,只将此时记在了心里,天长日久的,日后自有算账的机会。

    等到事情了结之后,王道台就押着孙知府往省城去了,徐中行前去送行,王道台倒是看着十分高兴,拉着他说了许久的话,笑着道:“徐同知,你不知道,巡抚大人对你可是十分欣赏,我来之前,他就曾对我说,徐同知是勇于任事之人,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嘱咐我一定要仔细查探,如今看着,果然如此。”

    徐中行神色微动,陆道成是皇帝的人,皇帝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既然他这么说了,看来皇帝对他,当也有几分重视的。

    这念头不过转瞬而过,很快徐中行又恢复了平静,笑着与王道台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将人送走了。

    孙知府坐在囚车里,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说一句话,也没看徐中行一眼。

    徐中行也没看他,只神色淡定的目送他们离开。

    孙知府倒台之后,明州府的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只是因为新任的知府还没有来,因此明州府的许多事都堆积在了徐中行手上。

    他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回家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

    而蒋明菀在家也没闲着,不仅要照顾两个小的,还得准备蓁姐儿的婚事。

    蓁姐儿的嫁妆是打她出生开始就攒起来的,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布料要采买新鲜的样式和花样。

    家具也要现打,得亏当时蒋明菀顾念着这一点,只是存了木料,没有存现成的家具,因此倒是少了一番劳神。

    至于首饰什么的,翻新的翻新,融了重打也要融了重打。

    不过几日,徐府的奴才们,都被蒋明菀指挥的团团转,上下一心一齐准备大小姐的婚事。

    而蒋明菀也没忘了远在老家的扬哥儿,又让人送了些过冬的衣服和吃食回去。

    年后扬哥儿就要考院试了,要是顺利,或许还能赶上蓁姐儿的婚期,她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的日子,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希望到时真能一切顺利吧。

    明州府这边忙成一片,京城的沈家也是一样。

    小定之后,这桩婚事便彻底瞒不住了,很快就在相熟的几家勋贵里传开,方氏身为沈家主母自然也知道了。

    其实她自打老二一家离家,就隐约猜出来可能是为了沈嘉言的婚事,如今听到定下的人家,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痛快。

    好啊好啊,她还以为沈嘉言有多能耐呢,如今也不过是取了个五品同知的女儿,真是贻笑大方。

    想到这个,方氏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当天下午就从外头叫了桌酒席入府,竟是一点也不避着。

    沈老太太听说这件事之后,却只是冷笑一声:“让她狂,总有她哭的时候。”

    沈老太太跟前的嬷嬷看着老夫人像是生了气,也忍不住劝慰:“老夫人别和她这样的混人计较,那是个糊涂的,根本不知道这里头的关窍。”

    沈老太太却是叹了口气:“我是恨我瞎了眼,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当时看她是个老实的,又受了嫡母那么多磋磨,可怜巴巴的,便点头给光哥儿聘了下来,如今想着,哪怕是找个有心眼的聪明人,也不能找个这样糊涂的,我一大把年纪了,倒是还要为了这一家子操心。”

    嬷嬷听着这话也只是叹气,心里却明白,老太太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若是让她选,她却也是万万不敢聘个精明的入门的,方氏这样的还好对付,若是精明的起了歪心思,大少爷大小姐可就不好过了。

    沈徐两家的婚事一传开,袁同徽自然也立刻知道了。

    他一听到消息,就把书房的茶碗花瓶摔了一地,气的眼睛都红了。

    “好个徐中行,看不上我,倒是看上了沈家这个破落户,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沈家能不能护得住他的宝贝闺女!”

    一边的小厮看着大爷气成这样,吓的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袁同徽火上心头,便想要冲出去做些什么,结果刚一出书房门,就看见袁成壁神色平静的站在院子里。

    袁同徽一看到父亲一下子愣住了,心里的那点火气,也瞬间消散了大半,急忙上前行礼:“父亲,不知您过来,儿子失礼了。”

    袁成壁却只是淡淡看着他,也不叫起,许久才道:“我之前道你为何如此针对徐中行,如今才算是明白,你竟是起了这样的糊涂心思!”

    袁同徽咬了咬牙,没想到父亲竟然都听到了。

    他昂起头,丝毫不退缩:“我的确是看上他女儿了,这又如何?他若是有点眼色,就该好生将人送上门来!”

    袁成壁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反手扇了儿子一个耳光。

    “好啊好啊,你如今出息了,口气竟比我还要大了,徐中行的职位再低,那也是朝廷命官,他的岳丈还是礼部侍郎,你可曾想过,你如此逼迫他,若是他来个鱼死网破,你我父子又能有什么好处!”

    袁同徽被扇的脸上一片红,却只是咬着牙不说话。

    不过袁成壁此时却又恢复了平静:“我告诉你,徐家女的事儿你就别想了,沈嘉言正得皇上的重用,你对上他,是讨不着好处的。”

    袁同徽听了这话,心中却越发愤慨,眼里一片幽深,袁成壁是了解儿子,一见他这神色,便知道他不会罢休,索性便直接放出了底牌:“你若是不愿意,那日后你也不必跟着我见陛下了。”

    袁同徽瞳孔瞬间放大,转头看向父亲。

    他虽然自持聪明,可是有一点却是他致命的弱点,他没有功名,如今这个职位,也是恩荫来的,文官各个都看不上他,皇帝对他也是淡淡,仿佛是并不喜欢他的脾性。

    他想要更进一步,就只能靠父亲的提携,可是若是父亲对他撒了手,那他……

    袁同徽简直要气死了,他咬着牙道:“父亲,我可是你儿子!”

    袁成壁冷笑:“我也不止你一个儿子,你这般不顾大局,我又何必顾着你!”

    袁同徽彻底没脾气了,最后终于窝着火对袁成壁低了头:“我答应您还不成吗?不会再去找沈家和徐家的麻烦。”

    袁成壁这才点了点头:“记住你今日的话,若是他日让我发现你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今日之言可不是戏言。”

    说完他转身便走。

    袁同徽满脸阴翳的看着父亲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他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日后,他需得好好斟酌才是了。

    徐中行并不知道袁家父子的这番对话。

    不过他对于将女儿嫁入京城,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反正看起来比蒋明菀要轻松很多,蒋明菀有时候问他要不要把袁家的事儿和沈家说一说,他也只是安慰蒋明菀:“夫人不必忧心,该说的,我都会说,沈嘉言也不是没志气的人,而且袁成壁再厉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放肆。”

    蒋明菀见徐中行这么说,心里的担忧也消减了些,到底还是投入了准备嫁妆的事业之中。

    很快就到了年底。

    这一年比往年冷了很多,刚入十一月,徐家就烧上了炭。

    南方这边,不比北方有暖炕暖墙之类的御寒之物,因此便是烧上了炭,蒋明菀还是觉得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后来是徐中行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个工匠,给家里盘了暖炕又做了暖墙,蒋明菀这才缓过劲来。

    这个年蒋明菀过得还是十分惬意的。

    家里暖烘烘的,儿女们也都好。

    扬哥儿的信也来了,说他这几日读书有了长进,这次的院试十分有信心。

    蒋明菀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字,面上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盼望他真的能一切顺利吧。

    翻过年去,出了正月之后,朝廷派的新任知府终于下来了,而徐中行也终于能轻松些。

    蒋明菀问徐中行这位知府的脾性。

    徐中行只说还得观察观察,不过看着挺好相处的,蒋明菀便也不再多问了。

    等到了三月,扬哥儿院试的结果终于传过来了。

    信来的那天,蒋明菀都紧张了几分,等到拆开信,看到扬哥儿果然中了院试,而且已经出发回家了,估摸着三月底能到明州府,蒋明菀这才松了口气,她的扬哥儿,如今也有了秀才的功名了。

    因着这事儿,徐家还宴请了一回宾客。

    蒋明菀也终于见到了这位新来的知府夫人。

    只是个十分知书达理的女子,说话也温声细气的,和之前的孙夫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而说起孙夫人,蒋明菀又想到她最后的结果。

    这人也算是个果决的,孙知府被判决了流放之后,她就当机立断让女儿与罗定邦合离,还把外孙都要了过来,然后带着女儿外孙,一路去了京城。

    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这念头不过一恍惚就过去了,蒋明菀又继续笑着与新来的知府夫人交际。

    言谈之间,仿佛之前那一刹那的恍惚只是错觉。

    等到宴完了宾客,蓁姐儿的婚期也近了。

    蒋明菀算着日子,心里越发不舍,可是却又为女儿高兴,她的蓁姐儿,也终于要有新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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