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石榴这边怎么行动,  玉兰和海棠两人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之后,便急忙去了正房,生怕走的慢一点就笑出了声。

    等到了正房,  见着了蒋明菀,  两人这才笑着道:“太太,  事情已经办妥了,您看之后该如何行事?”

    蒋明菀笑着放下手里的茶碗:“等着就是了,看看她会怎么做。”

    说完这话之后,她又看向一旁的芍药:“今日的事儿,你做得很好。”

    芍药急忙战战兢兢的起身行礼:“奴婢不敢,  能帮到太太就好。”

    蒋明菀淡淡一笑,对一边的海棠道:“去账上支十两银子赏给芍药。”

    海棠笑着应下,  芍药又是一番谢恩。

    等到海棠和芍药两人出去,  玉兰这才道:“石家太太已经走了?”

    蒋明菀点了点头:“拉她过来演这出戏也是太麻烦她了。”

    玉兰却笑着道:“只怕石太太巴不得太太麻烦呢,能有这样与太太亲近的机会,石太太不知心里多趁愿呢。”

    蒋明菀笑着摇了摇头:“就你这歪道理多。”

    玉兰也跟着笑:“奴婢说的都是老实话,  太太要是不信,  下次问问石太太就知道了。”

    蒋明菀当然知道玉兰这话不假,不过老是这样麻烦别人,那也不是白麻烦,人家肯定也另有所求,因此蒋明菀有些事儿,  能不牵扯到旁人,就不会多开口。

    这回也是为了给人下套,这才不得不给何氏开了口。

    只希望这次的事情能顺利,  也不枉她给人下话一场了。

    石榴出了正房门,  一路急匆匆的就要回了厨房,  等回来的时候,王婆子正好在屋里吃酒。

    见着她回来了,笑着和她打招呼:“姑娘回来了啊,今儿怎么这么晚。”

    看着王婆子满身酒气的样子,石榴嫌弃的皱了皱眉,但是想着今儿的事儿,还是捏着鼻子道:“妈妈快去洗漱一下吧,我有件大事儿要和妈妈商量。”

    王婆子醉眼朦胧的看了石榴一眼,见这小丫头片子果然一脸的郑重,倒也不敢轻忽,抹了一把脸,谄媚的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洗,腌臜到姑娘了。”

    石榴没说话,只远远的坐到自己的床上。

    王婆子心里暗骂了一句矫情,但是到底还是端着盆子出去打水洗脸了。

    而石榴等到王婆子出去,便立刻将屋里的窗户打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慢悠悠的等。

    今儿这个消息,公子听了一定高兴,她心里美滋滋的想,前几日她虽然也浅浅说了一下太太和老爷往常的喜好,可是公子每次听了虽然嘴上不说,面上却十分失落,这让她也有些不安,因此今儿这消息,虽然已经超过了她一开始说好的范围,但是她还是想说给公子听。

    毕竟那可是一处盐场呢,让石家得了,还不如让杜家得了,如此公子也算是为家里立了一个功劳,到时候自己嫁入杜家也有了几分保障。

    石榴这般想着,心里越发高兴了。

    正想着呢,王婆子终于洗漱干净进来了,她谄笑着凑了上来:“姑娘闻闻,我这身上可还有味儿?”

    石榴皱了皱眉,往边上躲了躲:“妈妈坐下说话就是。”

    王婆子这才坐下,她搓了搓手,笑着道:“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消息要递出去?”

    石榴这会儿倒是拿捏起来了:“这件事事关重大,却不好说给嬷嬷听,嬷嬷只需和公子那边递一句话,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王婆子一听这话,心里气了个倒仰,这个小娘皮,如今倒是越来越会拿捏姿态了。

    王婆子心里冷笑一声,等到她知道了那位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她哭的时候。

    这般想着,王婆子这才压下心中愤懑,面上堆起一个笑,点了点头:“好好好,姑娘都发话了,我自然不会耽搁,今儿下午我就给公子传话,姑娘就放心吧。”

    石榴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却盼望着,自己能早点离开徐家,早日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晚上徐中行回来,便从福安处得到了关于这件事的禀报。

    他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顿了顿道:“既然夫人废了这么多心思,你也要多帮着看顾一些,若是有什么不妥,要及时补救。”

    福安笑着应下:“老爷放心吧,小的一直都盯着呢,夫人计划的周全,不会出岔子的。”

    徐中行满意的点点头,转而又道:“京里的信来了吗?”

    福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呈了上去:“已经到了。”

    徐中行接过来看了一眼,许久,面上露出些许的轻松:“很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当是可以行事了。”

    福安听了一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徐中行点了点头:“别废话了,安排下去吧,正好也可以借着夫人这条线布置下去。”

    福安笑着点头:“小的遵命。”

    孙知府这边还是很关注石榴这条线的,一等王婆子的消息传出来,立刻就找人安排了见面。

    那个戏子被人从楼子里扒拉出来,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身人模狗样的衣裳,又教了几句话,便匆忙被拉到了约好的地方。

    他到的时候,石榴已经在屋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见着戏子进来,急忙满脸笑的迎了上来:“公子,你总算来了。”

    姓杜的戏子心里一阵腻歪,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温柔模样,柔声道:“家里事多,让你久等了。”

    其实是在青楼里耽误的久了,他洗漱了好一会儿,才把身上的酒色味洗刷干净。

    但是石榴自然不知道这一点,还一脸真诚的道:“不着急,我知道公子出来一趟不容易。”

    戏子心里有些心虚,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拉着石榴的手坐在一边互诉衷肠,不过两三句话就把石榴哄得晕头转向,也不等人家问,就把当日看到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姓杜的戏子一听,眸子一转,知道这不是个小事,心里也是一喜,哄了这傻子这么久,也总算是有点东西出来了。

    他急忙拉着石榴的手道:“好姑娘,多谢你及时告诉我,我这就回去找我父亲说明,到时候父亲一高兴,指不定就会允我纳你进门。”

    石榴心中狂喜,但是面上却做出一副羞涩模样:“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这个,只是盼着能帮到公子就好。”

    姓杜的被这话腻歪的不轻,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感动模样,两人又腻腻歪歪说了好一会儿的情话。

    等到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石榴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等到石榴一出去,戏子立刻溜到一边的厢房,将石榴说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在那里等候的人。

    那个人之前其实已经将房里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了,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又哪里信得过旁人的转述呢。

    不过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听戏子把话说完,这才点了点头:“好,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放心,三日之后,你的贱籍就会消去,之前答应你的东西,也一件都不会少。”

    戏子一脸狂喜的应下,心中却在幻想,等那笔银子到手,自己该怎么花用。

    而那人冷眼看着戏子面上的贪婪和狂喜,却只是一声冷笑,想要荣华富贵,等他去了阴曹地府,倒是可以烧给他。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孙知府的案头,听着底下人的禀报,他抚须轻笑:“好好好,总算是按捺不住了,也不枉我特意将石家推出来做靶子了。”

    一边的罗定邦听了这话面上一惊:“岳父大人是故意孤立石家的?”

    孙知府淡淡一笑:“严家那点小九九,我看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被他们蒙蔽,只是这一府的势力需要均衡,严家也算听话,那就只能牺牲石家了,不过却不能让他们死透了,否则严家一家独大也不好。”

    罗定邦听了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岳父大人高明,定邦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孙知府对女婿的马屁十分受用,笑着点点头:“你读书上虽然还算灵光,但是这为人处世上,还有许多东西要学。”

    罗定邦连连称是。

    说完了这个,罗定邦这才问起了正事:“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岳父大人准备怎么办?”

    孙知府轻笑一声:“自然是秉公处理,本府收到匿名举报徐同知贪赃枉法的消息,身为朝廷命官,自然需要仔细查探一番,涉及盐政的大事儿,再郑重也不为过。”

    罗定邦笑着揖了揖手:“岳父大人英明。”

    翁婿两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孙知府这边得了消息,徐家那边几乎也是同时得到了消息。

    徐中行听了还算淡定,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一边的福安笑着道:“得亏了老爷还想了好几个法子,生怕他们起疑,却不想,他们竟是一点疑心也没有,立时便信了。”

    徐中行神色淡淡:“此时看着信了,但是日后却说不好,孙知府老奸巨猾,不会这么轻易就上钩的。”

    福安急忙又恭维:“还是老爷考虑的周全。”

    徐中行听着这些话,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自己的计划,沉思起来。

    他来了明州府已经快一年了,明州府的情形也已经摸出了个大概,可是只要有孙知府在,他就很难出头,也很难做出什么成绩来,更不必提明州府的民生了,他更是做不得一点主。

    想到这儿徐中行皱了皱眉,孙知府必须得除去,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朝政大局,更是为了百姓民生。

    晚上徐中行回到后宅的时候,蒋明菀正在看扬哥儿新送过来的信。

    见着徐中行进来,满脸笑的招呼他:“老爷可知道了,扬哥儿的府试也过了,虽然名次不如县试好,却也是前列呢。”

    徐中行点了点头:“之前就知道了,既有了童生的功名,也算不错了。”

    蒋明菀嗔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能得了童生的功名,在老爷嘴里就只得一句不错吗?老爷也未免太过苛刻了。”

    徐中行叹了口气,只能拉着她的手哄她:“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该说很不错才是。”

    蒋明菀一下子被他逗笑了,笑着道:“这还差不多,我知道老爷对扬哥儿期望很高,只是也不能总是绷着一根弦,这样孩子也受不了,做的好了,该夸还是得夸一夸才成。”

    徐中行哪里耐得住她这样轻言细语撒娇似得说话,只能一边点头一边说:“夫人说的是,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蒋明菀这才满意。

    两人正说着话呢,擢哥儿炮弹一样从屋外冲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母亲!母亲!”

    蒋明菀听着这动静就忍不住笑,一边的徐中行抚了抚额:“这小子怎么这般吵闹。”

    蒋明菀笑着拍了拍他:“还不快起来,让孩子看着成什么样子。”

    这会儿徐中行已经将她半搂在怀里了,要是寻常还罢了,若是让孩子看见了,的确不庄重。

    徐中行只能起身,结果他刚一起身,擢哥儿便冲进了里屋,一脸兴冲冲的,跑到蒋明菀跟前就抱住了她的腿:“我给母亲背诗!”

    说完也不等蒋明菀张口,就一气儿不停的背完了昨个蒋明菀教他的三首诗。

    蒋明菀听了都愣住了,这三首诗,她也只是教着他念了两遍,没想到他竟然背下了。

    蒋明菀忍不住低下头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笑着看向徐中行:“老爷且看看,这孩子记性好不好?”

    徐中行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这才淡淡道:“还好吧,比起我小时候差得远。”

    蒋明菀听了忍不住轻笑:“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老爷怎么拿你和他比,若是人人都和你一样聪明,这世上岂不是乱套了。”

    徐中行却转过头来看向蒋明菀:“他是我儿子,聪慧也是应该的。”

    蒋明菀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徐中行说这话,一时间竟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就忍不住笑出声。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老爷竟是个促狭的。”

    徐中行却没吭气,只对着小儿子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自己跟前,然后一伸手,将小孩抱到自己的膝上,看着这张和自己像了九分的脸,他淡淡道:“除了这几首诗,可还会背别的。”

    小擢哥儿一点也不怕父亲,一昂小下巴,得意的点点头:“会!”

    说完又叽哩哇啦的背了一长串,蒋明菀仔细听着,仿佛都是她平时为了哄这孩子,随口念给他听得,他竟然都记下了。

    蒋明菀一时都愣住了,有些诧异的看向儿子。

    而徐中行,此时眼中才露出些许满意神色,点了点头:“很好,既然你还算聪慧,日后我找个先生来,给你开蒙好不好?”

    蒋明菀一惊,急忙道:“老爷,这孩子还不满三岁呢,也太早了吧。”

    徐中行摆了摆手:“虚岁已经四岁了,不算早,等他三周岁一过,我便去请人。”

    蒋明菀都呆住了,而擢哥儿似乎也一点都不怕,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要读书,和大哥一样!”

    徐中行满意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好孩子,有志气。”

    擢哥儿见着父亲满意,也喜滋滋的搂住了父亲的脖子,亲亲热热的劲儿,一点也看不出上一世时和徐中行对着干的拧巴模样了。

    蒋明菀站在一边心中十分复杂,或许,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转眼入了夏,徐府上下也都换上了夏装。

    而石榴的心情,也随着这天气,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打从上次之后,杜公子就再没找她出去见面了。

    之前见着她就像条狗似得王婆子,也已经几日都不打照面了,她找了和王婆子关系近的人问,也都说不知道。

    石榴心里忍不住生出些许担忧,不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了几日,石榴心中不止是生出了多少可怕的念头,这天中午,她刚忧心忡忡的用过饭,便听人说玉兰来了。

    她心下一沉,总觉得仿佛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还不等她多想,便看见玉兰走了进来。

    她看着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往常见着她时的忿恨和厌恶。

    可是恰恰就是这种平静,让石榴越发心惊胆战。

    她眼睁睁的看着玉兰走到她跟前,然后还不等开口说什么,就听玉兰道:“走吧,太太要见你。”

    石榴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语调颤抖的问道:“不知是有何事?”

    玉兰轻笑一声:“你应该知道的。”

    石榴眼前一黑,心中再无任何半分侥幸。

    她步伐沉重的跟着玉兰出了厨房,被外头的太阳一照,只觉得眼前冒金光。

    太太知道了自己的事儿了?

    肯定是知道了。

    否则玉兰不会说这话。

    那太太要如何处置她呢?

    她想不到。

    赶她出府?

    还是,还是发卖了她?

    石榴根本不敢去想,越想她心里就越害怕。

    很快的,就到了正房。

    看着这个自己之前一直想要回到的地方,她心中却只有恐惧。

    她跟着玉兰走了进去,正房此时静悄悄的,一点说话的声音也没有。

    石榴只觉得这种安静像是一个重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等她进了屋子,便看见蒋明菀坐在正位,她不敢多看,急忙低下头给蒋明菀行礼请安。

    蒋明菀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丫鬟,许久才淡淡道:“起来吧。”

    石榴这才哆嗦着站起了身,她看着蒋明菀,几乎都要哭了。

    蒋明菀的神色却依旧淡淡:“你前几日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如今可还有话说?”

    石榴一听这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太太,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蒋明菀依旧平静:“上回我已经饶过你一回了,也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呢?”

    石榴一哆嗦,竟是说不出话来。

    蒋明菀叹了口气:“那个来找你的人,如今还来找你?”

    石榴一听这话,心里的委屈便再也忍不住了:“不来了,不来了,太太,他们都是骗奴婢的,奴婢总算是明白了,求您,求您发发慈悲吧。”

    蒋明菀却笑了:“他骗你,你就来骗我,如今你不找他的麻烦,却来求我发慈悲,你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我自认对你仁至义尽,你却能为了一个男人的三言两语就背叛我,如今还想求我慈悲,你不觉得你对我的要求太多了吗?”

    石榴哭的上不来气,她知道,太太这回是彻底冷了心了。

    一边的玉兰看着她,也是满脸的厌恶,直接道:“太太,不必与这个没良心的多言,直接处置了便是。”

    蒋明菀闭了闭眼,许久才道:“找个人牙子来,将她领走吧。”

    “太太!”石榴一声凄厉的哭喊声瞬间响彻整个正房。

    而一边的婆子看她这样,急忙上来用汗巾子堵住了她的嘴。

    可是石榴还是忍不住挣扎,想要做些什么,却被这些婆子无情的按在了地上。

    蒋明菀理都没理她,只是摆了摆手:“拉下去吧。”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将石榴拖了出去。

    等人走了,屋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蒋明菀半阖着眼,也不说话,一边的玉兰看着脸色,小心劝慰:“太太也不必为了这个糊涂东西置气,没得气坏了身子。”

    蒋明菀却只是叹了口气:“多给那人牙子几两银子,告诉她,不许买到脏地方去,远远的打发了就是。”

    玉兰一听这话,又是一阵感叹:“太太实在是太仁慈了,这个石榴,真是不识好歹。”

    蒋明菀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话,只道:“外头如何?”

    玉兰这才止住了马屁,开始说正事儿:“奴婢听我们家那口子说,知府大人今儿要找老爷问话,应该就是那事。”

    蒋明菀听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告诉平安,一有什么,立刻回来禀告。”

    玉兰笑着点头:“您就放心吧,他一直记着呢。”

    蒋明菀看着窗外燥热的天,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又是一阵叹息。

    石榴被一路拉到了柴房关了起来。

    她被两个婆子重重的摔到了柴堆上,柴火划破了她的胳膊,尖锐的疼痛,让她的眼泪越发多了。

    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劲来,一点一点从柴堆上爬了起来,她一把撕开嘴里脏臭的汗巾子,狠狠的哭出了声。

    她为何就这么糊涂啊,怎么会就这么鬼迷心窍,竟然就信了那些人。

    她越哭越委屈,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而外头守门的婆子被她这哭腔吵得不成,忍不住就骂了几句:“嚎什么丧,再哭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石榴这才止住了声音,可是心里还是觉得难受,她一边抚着自己的手臂,一边想着这段日子来的事儿。

    其实这件事她有很多机会看出端倪,甚至有好几回,她都生出了些许疑问,可是美好的前程迷住了她的眼睛,让她下意识忽略了这些。

    如今想起来,却仿佛是一场梦一样,只是清醒过来之后,她不仅一无所有,还落入了更悲惨的境地。

    想到这儿,石榴的眼泪越发多了。

    徐中行是在晚膳前回来的。

    这还是他自打来了明州府,回来的最早的一回。

    不过他神情却看着很平静,隐约的,还能看到眼底的一丝兴奋。

    他一回来就去了后院,去的时候,蒋明菀正在吩咐晚膳的事儿,看着他进来了还有些诧异。

    但是徐中行却两三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蒋明菀的手,笑着道:“夫人,计成了!”

    蒋明菀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就忍不住露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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