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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薛月白撸起袖子跑过去接过她娘的托盘,上面放着十几碗酸梅汁,她也不明白一向虚弱,不善言辞的她娘——薛老夫人,是如何在今日,抖擞精神,慷慨解囊。

    薛月白嘴上虽然抱怨,但是本着既然做了就不要浪费的原则,她还是招呼修葺厨房的官兵们停下来歇一会儿,喝点酸梅汁解解渴。

    薛月白端起碗,仰着脖子喝了半碗,酸的她挤眉弄眼,丑态百出。她问:“妈哦!不是娘,你放了冰糖没有啊!”

    “没有啊,你不是,不爱喝甜的吗?”薛老夫人围着围裙说:“我还特地少放了点儿糖呢!”

    “额”薛月白忘了这件事儿,但是她也不知道之前的那个薛月白爱吃什么,这样弄下去,搞不好会露馅。

    “要是太酸了,我去给你们拿点儿白砂糖来。”薛老夫人躲进了后院,好久才出来。

    “薛掌柜!我们不要钱,中午请我们吃顿饭总可以吧!”房祈愿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摇摇晃晃,他说:“来点儿烧鸡,来点儿烧鹅,再来点儿烤鸭,要是再有个猪蹄儿就更好了!”

    薛月白让他说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自从来乾州,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伙食。

    “没钱!”薛月白穷得理直气壮,她撸起袖子就在院子里分类她这趟带回来的草药。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在我家这院子里瞎忙活了,赶紧回去找辆马车,过来把药带回去吧,省的我再费道手帮你们送过去。”

    “大哥!”房祈愿喊符连卿:“大哥!大哥!”

    符连卿从窄窄的一道门里挤了出来,手上的袖子半挽,安排了几个人帮着一起往下卸草药。

    “你们最好也点一点数,出了门,再回来说缺斤少两,我可不认的哈!”薛月白说:“等你们装车结束了,我有些话要跟你们交代。”

    “交代什么?”房祈愿猛的站起来问道。

    “我总得告诉你们,这些药是什么吧!怎么用?”薛月白知道这些事非小,尤其是他们行军打仗,吃错了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你跟着我们一块儿走呗,你去跟我们的军医说,我跟我大哥懂个屁啊!”房祈愿这会儿又捧着个纸袋子吃干果蜜饯,跟个饿死鬼似的。他咬着一根地瓜干说:“我们只管打仗,后勤自有人管。”

    薛月白看他说起话来优哉游哉,看着就不像是管事儿的,转而她在厨房找到了符连卿。

    “那个”薛月白一句话没讲出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从今天一大早都在可以地回避他,主要是怕他看自己时间长了,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见过自己,万一要是再回想起来,她一蹦蹦出十几米高,就跟惊悚了。

    “薛掌柜有何事?”符连卿挽起半截袖口,已经擦过脸了,见她来了,转过半边脸问道。

    薛月白此时才真正开始打量符连卿,只见他黑发高束,眉宇英挺,神秘的黑眸中,蕴藏着昨晚残存的锐利锋芒,宽肩下是被束缚的细窄的腰,气质孤冷清傲,低头站在门下,虽是微微斜靠在门上,但是难掩其孑然独立于天地间的气魄。

    “额”薛月白狠地直想抽自己的耳光,短短的时间内,她竟然看走了神。她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大骂自己是个花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骂归骂,看还是归看,薛月白的眼神就没从符连卿的身上移开过,直到薛广思跑着过来冲撞了喊道:“姐?大姐?魏钦言问咱家有没有针灸针!还有艾绒!”

    “艾绒?”薛月白这才回过神来,指着七星斗柜说:“艾绒不是在那上面吗?用完了吗?”

    乾州药材铺的七星斗柜共有三个,一字排开,每个都高七尺,也均是由杉木制作而成,表面光滑锃亮,有微微的陈年木香。

    他们家的斗柜有三十六个药斗,以铜环拉开,每屉隔开三个药格,整柜能装一百零八种药材,三个整柜一共可装三百二十四种药材,种类乃是最全的。

    药材的分类,是薛月白来到这里之后自己排列的,她把常用的中药材放在中间的几层,同一药斗中的药材也都按照功效类似排列。

    例如柏子仁和酸枣仁均有养血安神的功效,二者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在一起,再配伍知母,茯苓,川芎,就成了张仲景的一张很有名的方子——酸枣仁汤,酸枣仁汤主治肝血不足,虚热内扰证。

    所以酸枣仁,柏子仁,再加上远志被薛月白放在了同一药斗中。相较于之前的陈列方式,薛月白觉得自己的这种方法实在是方便。

    薛月白之前考研,光是中药学这一项,就需要背诵三百多味中药的功效,主治,她也都是用这种分类方法来记忆的,实践证明,效果确实不错。

    薛月白拿着凳子,垫脚去够最上面一层的抽屉,她把艾绒,艾条,艾叶都放在了一个药斗里。

    她抽下药斗,一看,艾叶不少,艾条还剩一点儿,艾绒是一点儿也没了。可是她明明记得至少还剩一包艾绒,她从柜台下面抽出勾账的本子,找到艾绒,根据她记下的,至少还剩半斤。

    “估计又是被谁给混放了!”薛月白撸起袖子,准备每个柜子都挨个找,她转而又问:“急等着用吗?”

    薛广思点了点头说:“嗯!待会儿那个裁缝店的李大妈要过来艾条灸。”

    “那她现在人呢?”薛月白抽了根艾条出来,撕开包裹在其外面的桑皮纸,将里面的艾绒抖落出来递给薛广思,她说:“你就先用这个,不够用了,到时候我再拆,别浪费!”

    “大妈先回去吃饭了,她晕针,怕待会儿扎上针晕倒了。”薛广思说着,在柜台上的本子上勾画了两笔,收了艾绒在一旁放着,这边薛月白话还没说完,他又屁颠颠地跑到魏钦言身边打下手去了。

    薛月白摇了摇头,在前厅张望了一会儿,又跑到街口看官兵们装卸药材。

    “薛姑娘~”赵芸儿轻喊了一声从后院走过来,她的贴身丫鬟红芗手里提着药跟在后面。

    “药都拿着了?”薛月白自顾拉着赵芸儿的袖子道:“回去按照魏钦言写的煎药方法,可一定要仔细,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红芗的态度不似昨日那般恶劣了,都会微微欠身道声谢谢了,她说:“薛掌柜?我们就先回去了。”

    “你们怎么来的?”薛月白送她到街口,看到一顶娇子稳稳当当地停着,想着一定是来接赵芸儿的。

    寒暄了两句,还没等上车,薛月白身边就站定一个人,她扭头看到了,觉得眼熟,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是谁了。

    红芗的反应更快,指着这位少妇的鼻子就喊道:“孙莲清!你又来做什么?”

    孙莲清拎着绣帕,绕过薛月白走到红芗面前,抖着帕子说:“我当是谁,原来是赵家姑娘啊!今日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怎么不到那梨花巷里逛一逛?你不是最爱去那种地方了吗?”

    红芗听到孙莲清编排自己的主子,她冷笑道:“只怪我眼拙,没能看到是这位曾是梨花巷里的头牌,如今从野鸡变了家禽了,也想着出来抖抖羽毛立威风吗?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这幅德行,怎么不再多叫唤两声,我们大家都来好好听听。”

    薛月白在心里大呼过瘾,红芗果真生了一张好嘴,此话一出,昨日才新婚的孙莲清顿时憋得脸通红,走也不是,站着也不是。

    薛月白这才想起来,原来孙莲清就是昨日与张林成亲的那位“花魁”。

    “红芗,我们走吧。”赵芸儿难得露出愠怒的神情,她浅笑着对薛月白说:“薛掌柜,我们先走一步了。”

    薛月白识趣地后撤了一步,让了出去,只是说:“回头见!”

    望着轿子远去,薛月白看了孙莲清一眼,耸了耸肩膀,背着手,准备回药材铺,她想:自己的“战斗力”远远不及红芗,眼下赚钱第一,保命第二,其他的都交给命运吧。

    “薛月白!你给我站住!”孙莲清厉声呵斥,上来就要拉扯她的衣服。

    “哎哎哎!有话好说,你可别动手动脚,咱俩可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你少来攀扯我。”薛月白甩开了一条胳膊,却又被她拉住了另外一只,两个人一个推,一个扯,薛月白性子一贯急躁,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在一旁装卸药材的伙计们放下手里的活,都走到薛月白跟前,杜仲抱着胳膊,扬起下巴,斜眼睥睨孙莲清,黄柏抄起勾麻袋用的铁钩,扛在肩上,踩着鸭子步走过来,低头啐了一口,喊道:“你放开我们家掌柜。”

    “怎么?□□的,你还想和我一个弱女子动手?”孙莲清不知道哪里升起来的嚣张气焰,单手叉着腰,就是不饶人。原先在梨花巷里仰人鼻息,畏手畏脚,如今她也是个“少夫人”了,自然嚣张些。

    乾州药材铺的女伙计——灵芝急忙跑到前厅对着薛广思喊道:“二当家的,大当家在街口和人打起来了!”

    “又打起来了?”薛广思放下手里捻着的笔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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