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装潢是香槟色,  宋容慧穿着黑色修身的一字肩,翘着腿在走廊外的包厢外的贵宾休息区抽烟。

    陈博和他的oga在更宽的椅子上,时不时有娇吟。

    大有随时现场直播的架势。

    “你能去里面吗?”宋容慧按掉烟,  马上接下一根。

    “干嘛啊,你自己不带女人,  还看不贯别人秀。”陈博不满的从oga心口起来,说:“你今天好像有点暴躁啊?”

    宋容慧说:“下次你们要搞这么久,  就别让我安排下一场好吧?”

    话音落下,  301的门终于打开,韩馥被皮肤黝黑而丰满的女人抱出来,韩馥声音哑的厉害,  泛红的脸和满头玫红发色接近:“我不行了,下一场你们去吧。”

    宋容慧骂了一句,或许看出她今天情绪不快。

    陈博从oga身上站起来,  说:“嗐,再叫两个呗,韩文芳最近也挺活跃……让她去,咱们去玩。”

    “诶,  那不是那个什么演电视的人么……”韩馥指着从对面不远起身离开的人。

    “是她,  刚才慧慧敬酒我跟着去了,  也在包厢里,是吧慧。”

    宋容慧看过去,  不知在想什么。

    从餐厅出来,  宋容慧独自坐在车里,望着昏黑浪漫的夜色,  人来人往,  她手里只有一根烟。

    半响,  拿出手机。

    “喂?”

    “我现在能见她吗?”

    电话挂断,五分钟时间那边发来消息:【来吧】

    两小时后。

    蓉城监狱的特管处,宋容慧走进亮堂的小屋子,没有日照,只能靠顶上的小窗透气。

    女人单撑着暗绿色的铁床上,饱满的上身包裹在蓝色条形服里,她微微后仰,冲着她妩媚一笑。

    “来了?”

    “嗯。”宋容慧从她的五官移到她身后的长发,“你头发长了。”

    葱白的手指随意往后撩了撩,殷雪说:“过来。”

    宋容慧看了她几秒,走近,殷雪头往前支了支把脸贴在宋容慧小腹:“慧慧,这里好难熬,你帮我出去好不好?嗯?”

    殷雪的手在肚脐下方点了点。

    “能让你单独在这里,还能跟我见面,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宋容慧呼吸发紧:“我会尽量再帮你想办法,但现在还有些困难。你动别人就算了,哪怕是蔡莹,我拼一拼也能把你保下来。”

    可她不仅动了徐瑾曼的新欢,还把徐瑾曼动了。

    “徐瑾曼不肯放过我?这女人还真是冷血无情。”

    “不是她。”宋容慧:“是徐家。”

    尤其是陆芸。

    直接把话带到老爷子那里,如果她敢插手,以后徐家和宋家从此就不用考虑合作的事了。

    “你知道,徐瑾曼是他家心头肉,很难。”

    殷雪低低笑了一声:“心头肉?好吧,那我们先聊点别的?”

    宋容慧闷哼,止住殷雪继续的手:“别撩拨我。”

    殷雪颇觉无趣,在她衣服上擦了下手,说:“查到什么了吗?”

    宋容慧的心忽地空了些,声色低暗:“徐瑾曼很奇怪……说不清。她是徐瑾曼,可是她又不像。那天在咖啡厅,她给我的感觉就像第一次见我一样。今晚我见到她,也是这种感觉——你还记得夏纯么?”

    “有点耳熟。”

    “徐瑾曼因为要弄沈姝,曾经查过她。今天徐瑾曼的反应却完全不认识。我看得出,不是装的,她也不是那种藏得住的人。徐瑾曼,她就像变了个人。”

    殷雪的眼睛在冷光下,泛着光泽,她问:“她提起我了么?”

    “没有。”

    “她快把我忘了吧。”殷雪眼底暗了暗,而后仰着头对宋容慧一笑:“你家在南区的特殊医院有股份,下次你把徐瑾曼的检查单给我带一份来吧?”

    “要那个做什么?”

    “下次你来我再告诉你……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尝试和徐离合作,对付徐瑾曼的人她都帮。不过那个女人心机重,你得小心别被她卖了。唔,只是利用,什么也别告诉她知道吗?”

    “你跟她也有来往?”

    “相互利用罢了。”殷雪表情冷了几分:“上次我没玩儿过她,所以,你小心点。”

    殷雪说着,手指不老实在女alpha的裙子上打圈。

    这一次宋容慧没有拦她,她短促吸了口气:“我们一起长大,我当然会帮你。”

    “只是因为一起长大么?”

    宋容慧望着妩媚动人的脸,一时昏了头,不,不只是这样。

    她又不是慈善机构的大善人。

    在她即将俯身落下吻时,殷雪拦下她:“你知道我不喜欢接吻,我们玩点别的。”

    -

    ‘亲爱的oga,跟我玩吗?’

    徐瑾曼的声音平地惊雷一般,响在明亮宽敞的卧室里。

    沈姝的身体僵化在原地,她好像回到了某个令她惊恐的夜晚,那天那个人将她从门口一路拖到屋内……

    “徐瑾曼……?”她试着冷静去喊徐瑾曼的名字。

    然而身后的徐瑾曼似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也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双臂依旧将她环抱在她与行李箱之间。

    沈姝控制不住的,有些微发抖。

    徐瑾曼说过那个人不会再回来……可万一呢?

    徐瑾曼两只手慢慢的抽出铁链,足有一米多长,链子在地毯坠成几圈,徐瑾曼抓过沈姝的两只手,轻轻圈住。

    除了她挣扎着要脱离的时候,徐瑾曼的力气都很轻,似乎还有一点意识——怕伤了她。

    下一刻。

    “为什么不跟我玩?害怕吗?”

    徐瑾曼幽幽说话,也像自言自语。

    动作停下,她的下巴搁在沈姝的肩窝里,将铁链从沈姝手上绕下来,稍停顿后,从行李箱捡起一副手铐。

    不等沈姝挣躲开,‘哒’一声,将人一只手扣上。

    还不够,再是一声铁质的触碰,将另一只手铐锁在她自己手上。

    “不跟我玩,不能走哦。”

    她的声音忽而变得像小孩儿,有委屈和埋怨的成分,还有一小点的小心翼翼。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姝甚至听出了一丝丝讨好。

    她没有任何恶意。

    心底那种尖锐的恐慌,莫名的缓和下来,就在这时,沈姝感觉徐瑾曼的手臂力道松懈。

    背后因为紧贴而产生的黏腻,再分开后,迎来凉爽。

    徐瑾曼往后倒在地毯上,沈姝因手铐和她连在一起,身体也朝后仰了一瞬。

    她看到徐瑾曼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

    “沈姝。”

    徐瑾曼的声音很低,模模糊糊的,沈姝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喊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什么?”

    徐瑾曼眉心似川字紧紧聚在一起,卷着身体,浅棕色的卷发被汗渍洇湿,粘在脸上和脖子,有一缕头发往显露出来内衣里面扎进去。

    “我难受。”

    徐瑾曼意识薄弱,冷汗之后是不断上升的体温、腺体突突直跳,情绪和身体在失衡的边缘。

    她隐隐知道身体状态是应激症的前期,秦教授说过,刺|激有促使应激症发作的可能。

    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么?

    徐瑾曼此刻在昏沉中当然想不明白。

    她只是凭着自然反应,很想提醒沈姝,让她走,但话到嘴边好像也说不出口。

    有时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沈姝听着徐瑾曼不清晰的话,以及叫她名字的语气,紧张而砰砰直跳的心脏,倏然间松缓。

    她看着地上的人,鼻尖不由稍许一酸,刚才有一瞬间她再想,如果这个人又回到了以前的徐瑾曼……

    沈姝顷刻间浑身发寒,她甚至不敢想。

    然后是庆幸。

    舒了一口气,后知后觉静下来,冷汗热汗已将t恤浸透,贴着皮肤尽是冷意。

    她顾不得这些,箱子里翻了一遍,没找到手铐钥匙,也不见秦教授所说的抑制剂。

    沈姝朝衣柜的方向望去。

    徐瑾曼的包很多,基本每次见面都是不一样的款式,或许实在其他包里。

    她看了眼地上昏沉的不省人事的人,再看看将她们锁在一起的手铐。

    沈姝晕的更厉害了,衣柜在最里面,她把徐瑾曼拖起来,让她伏在自己肩膀。

    徐瑾曼体温开始升起来,一沾到湿冷的皮肤,根本不等沈姝用力,就自己凑上去。

    她将脸贴在伸手湿漉漉的棉质t恤上。

    沈姝微微一僵。

    徐瑾曼的脸在她身上蹭了蹭,唇就在t恤边缘,沈姝感觉微凉的鼻尖碰到她的皮肤,她不自在的耸肩。

    “沈姝?”

    沈姝一顿:“你醒了?”

    “我重不重?”

    “……”

    “重。”

    如果不是因为手铐解不开,她早就把人丢出去了。

    刚想说醒了就先把抑制剂找出来。

    “那也不下来。”徐瑾曼嘟囔了句。

    “……你现在是在耍酒疯么?”沈姝无语。

    现在这失常的模样,看起来像真是喝醉了,可她记得徐瑾曼的酒量很好。

    暂时没多想。

    沈姝打开,衣服只有寥寥两三套,都是裙子。

    沈姝将四个拎包一一翻过去,果然在最后一个里找到一支绿色套壳的抑制剂。

    上面带‘特’的标识。

    写着英文,aoh。

    背后一行英文小字,写着‘禁止对外使用’。

    是她没见过的抑制剂,针剂。

    沈姝就地把人拉到地上躺下,打开盖帽,她弯着身,将徐瑾曼的长发挵开,露出后脖子。

    腺体微微胀红,凸起的中心,小孔依稀可见。

    她一碰,徐瑾曼就似想起什么,烦躁的动了动身体。

    好似不想让她碰。

    可又本能的朝着那只覆盖着甜蜜香草气息的手,靠近,磨蹭。

    沈姝怕她再乱动,用力按着她脖子。

    针打进去,徐瑾曼闷痛一声:“……我要忍不住,你把刀拿着吧。”

    “……”

    沈姝拔针拔出,忽地顿了顿:“你是oga,你能做什么?”

    等了几秒,徐瑾曼没了声音。

    沈姝想把徐瑾曼拉起来时,衣摆不知何时从裙子抽出,被徐瑾曼抓在手里……

    她侧坐在地上,实在没力气再把人拖上床。

    -

    徐瑾曼睁不开眼睛,她有意识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只是她醒不过来。

    是个幼儿园。

    她穿着公主的裙子,精致漂亮的五官吸引了很多小朋友,她们围过来夸她好看,要跟她玩。

    她有很多朋友。

    其中有一个朋友,小暑。

    她很喜欢。

    小暑总穿着她喜欢的长裙,只是小暑不爱笑,所以她时常变着花样逗她,给她带好玩的东西,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

    她们成为了幼稚园里最好的朋友。

    …

    某个下大雨的日子。

    幼儿园场地聚着一层清汪汪的水潭,豆大的雨点打下来,四溅开,像花一样。

    放学时间,小暑站在校门口等家人来接,她撑着雨伞从司机边上跑过去,地上的水渍溅了她满腿。

    她笑着说:“我送你回去呀。”

    “好啊。”

    小暑笑着回应。

    笑着笑着,小暑的表情微微一变,好像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事。

    她顺着小暑视线低头,雪白衣袖被雨水淋湿,嫣红的血透过布料晕开,将小片白色染成粉和红。

    她拉开衣袖,长短不一且的伤痕沾着雨水,她安慰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那天小暑没让她送。

    …

    阳光晴朗的天,她因为发烧在家休息了两天,因为上次的事她决定给小暑送个礼物,或许也是因为有感觉——小暑好像对她冷淡了些。

    她在游乐园的滑滑梯边上找到她。

    小暑和另外几个小朋友正在说话。

    小暑说:

    “她手上有血很吓人,像鬼一样,我不想跟她说话了。”

    “徐瑾曼,真的很吓人……”

    -

    “徐瑾曼?”

    徐瑾曼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沈姝微凝的目光,她的视线逐渐清明,思维却还停在刚才的画面。

    她的心里闷闷的,像装了一团巨大的乌云。

    那是真实的,属于原身的记忆。徐瑾曼甚至能感觉到,原身挣扎痛苦的情绪。

    一夜没说话,徐瑾曼嗓音嘶哑:“我好像知道了。”

    原身写在照片背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跟我一起玩吗’

    是原身对于孩童时期的一种偏执。

    因为幼儿园朋友的背叛耿耿于怀——从那个时候,原身心里就已经有问题了。

    结合徐家的异常。

    原身可能不是被从小到大的骄纵,也不只是因为分化分化的缺陷而病态,她可能还因为——遭遇过家暴,甚至虐待……

    沈姝问:“知道什么?”

    窗户没有拉开,通过玻璃外能看到天空青色的肚皮,临近天亮的时间。

    昨晚怕徐瑾曼故态复萌,沈姝警惕的盯了会儿,后来还是昏昏沉沉睡过去。

    她是被手腕的牵动惊醒的。

    见人不说话,沈姝注视了几秒徐瑾曼。

    “知道……”

    徐瑾曼在思索,下一秒,倏然想到别的什么,去看自己的手臂,猛一抬,手腕的禁锢的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把沈姝扯过来。

    她动作太快,沈姝也猝不及防。

    二人撞个满怀,温热的唇瓣擦过徐瑾曼耳朵,心口隔着衣片贴在一起。

    徐瑾曼仿佛被电碰了一下。

    “……”这一大早的。

    快速把人扶起来,沈姝起身也快。

    徐瑾曼怔了一怔,已经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低头看着手腕的手铐,疑惑道:

    “你这是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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