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家被灭,皇帝白华怒斩季、严俩家已有十年,十年来,朝廷大权半数落入杜诚之手,三朝老臣陈曦的仙逝终结了陈氏家族在朝廷内的辉煌。
至于皇帝白华,在根除三大家族后,大臣们便难以寻得踪影,只有重组的内阁可以面见圣上,久而久之,朝内甚至有人揣测,白华早已驾崩,杜首辅辅佐的其实是尚未成器的太子白云霄。
宋东风在十年的时间里也逐步高升,成为了内阁的一员,十年前从白华手中捡回一条命来,现在的他早已褪去了曾经的“耿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以至于曾经敬仰他的大臣公然上书抨击他的油腔滑调。
若说十年里变化最大的,还得当属久住无云山的赵子桭。
“舅,这次你可别放水,我不会手软的。”
“小子,来吧,记得赌约哈。”
无云山的第三高峰上人群聚集,有身穿白袍的隐门子弟,也有身穿黑袍的镖门弟子,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个高傲的小伙子怎么被无云镖局公认的武力最强者击败。
“我赢了就让我下山,我输了就听你的去边疆,对吧。”
赵子桭活动了一下脚腕,转动手中的长刀,身体前倾,像拉弓一样,将刀尖对准了舅舅苏安刚的脖颈,苏安刚也拿出十分的注意力,反手持刀,压低身子,迈开弓步,使自己底盘更加稳重,他这个舅舅最知道他的外甥那套招数。
“对,只要你赢了,你上天我也不管,但是输了,你就得去边军好好学习。”
小子,又想给我来扫堂腿对吧。
赵子桭猛地往前一探身子,接着又拉回来,往后退了两步,这种假动作也就吓唬一下新手,苏安刚没有多说,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花招。
苏安刚率先发动进攻,他缓步靠近赵子桭,在距离还有六步时,试探的挥动长刀,由反手变正手,赵子桭看出来了舅舅的目的,无非是不让赵子桭摸清下一刀是正手还是反手。
又是一刀,刀尖距离赵子桭还有两步,赵子桭开始行动,他突然前跃,却又相当控制力度,仅借助下落时的加速度增加刀尖的力度,这一刺直指苏安刚的刀柄,苏安刚一时无法防御,如果他不后撤封刀,极有可能直接被解除武器。
当然,如果苏安刚不后退,而是前进用空隙躲过攻击,这刚好正中赵子桭下怀,这么多年,他和舅舅拼刀就没赢过,近身作战则是唯一的出路,况且他还留了一手。
苏安刚没有选择后退,他继续压低上半身,以不动迎万招,反手的长刀垂向地面,与来袭的刀尖成锐角,刀刃擦着刀尖划过,两人撞了个满怀,赵子桭见计谋得逞,直接扔掉长刀,从怀中拔出短刀,左手搂住舅舅的肩膀,使他不能挣脱,右手将短刀送向苏安刚的小腹。
直到此时,苏安刚才开始发力,只见他重心前移,长刀脱手,双手抓住赵子桭的肩膀和侧肋,来了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短刀还不等碰到苏安刚衣服,赵子桭就被倒立着扔到了另一侧。
“第一轮,苏安刚胜!”
裁判举起蓝旗,三轮制的第一轮已经结束,前前后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大多数人并没有看清两人撞到一起后发生什么,只看赵子桭已经被扔了出去,便开始喝倒彩,这场比试远没有他们想象的精彩,很多入门小生的打斗反而更具观赏性。
“拼近身,你小子赶得上我吗?哈哈哈哈”
苏安刚从地上捡起武器,双手持刀,一正手一反手。
无云山不成文的规矩,比武中掉了的武器在下一轮谁捡到算谁的,这才能模拟出现实打斗,只是碍于同门情谊,一般不会去捡对方的武器,此刻苏安刚的作为让大伙不解。
好啊小子,你这招真损。
赵子桭侧翻起身,赶忙用衣袖遮住他的杀手锏,那是两把刺剑,由一个发射器固定在左右手腕上,刚刚苏安刚将赵子桭扔出时,赵子桭一度把手腕瞄准了苏安刚,若是真格的,两把刺剑射出不说毙命,但足以然苏安刚短时间失去战斗力。
“舅舅你一把年纪了,咋还这么壮,我这是不愿欺负你这个老人家。”
煮熟的鸭子就嘴硬。谁都能看出赵子桭无论是体力还是技巧,都离眼前这位年近半百的镖门大师相距甚远。
“行啊,没学会我老苏家的绝学,倒是把歪门邪道的招数学了不少,是不是跟鲁光头学的。”
“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一望无际的无云山脉上,刀光剑影,这是无云镖局的大本营,也被人们称为“无云门”。但无云镖局从来不承认这个称呼,而是立局不立门,与各大帮派保持一定距离,明面上是个镖局,只有身居帝都的皇帝才知道,这个看起来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实则为上唐境内最大的暗杀机构,自十年前严家和赵家被清扫,无云镖局就成了皇帝手下鬼影般的匕首,总能出色的完成几乎所有任务。
十年来,赵子桭在舅舅的教导下长大,现在已是身材魁梧,眉如流星,目有异光,常年的锻炼下,雄壮的斜方肌,蓬勃的胸大肌,盔甲一般的八块腹肌,巨石似的肱二头肌,虽说算不上英俊潇洒,但无处不散发着男儿气概,身高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镖门对他甚是喜欢,以各种优越条件诱惑他加入镖门,甚至一度派出美丽的女弟子去勾引赵子桭,赵子桭对女弟子颇有意思,但当发觉她的真实意图是让赵子桭加入镖门,赵子桭提着裤子就跑了。
赵子桭想要加入隐门,然而隐门不收。
隐门的入门资格相当苛刻,首先就是混在人群中的时候要做到隐匿,这是所有杀手的基本功,再就是对暗杀技巧的悟性,这些是与生俱来的特质,当一众高手看赵子桭展示对武术的基本功时,立刻摆手拒绝,理由很简单,我们是去暗杀的,这家伙分明是个狂战士,镖门那群家伙死光了吗,快来收了这个家伙。
无奈,赵子桭被舅舅收入门下,苏安刚本身就是隐门出身,近年来因为旧伤,不得已退居二线,即使如此,所有人都知道,整个无云山能打过苏安刚的不过五人。
三轮比试结束,赵子桭躺在沙石铺成的擂台上,倒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苏安刚一个使劲把他的双腿干脱臼了,此时的苏安刚搬了个板凳坐到了赵子桭身旁,痛饮了口烈酒。
“小子,你需要学的还太多了,待会去给你爹和娘上个坟,准备行囊去边疆吧。”
“行行行,舅你先帮我把腿接上。”
三轮全败,这位自命不凡的少年在舅舅面前被打的体无完肤,这已经不是碾压了,而是羞辱,“笑什么笑,要不待会咱俩切磋一下。”赵子桭对着旁边一个狂笑的青年大吼到,刚才就数他笑得最欢。
“子桭,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我比你有自知之明好嘛,既然局里要求你去边疆,你去不就得了,一共才两年,何必找这罪受。”苏佳乐笑得前仰后翻,他跟苏安刚的苏家并无血缘关系,原本属于镖门,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被隐门录取,身为赵子桭的同窗,平时没少嘲笑赵子桭。
“你给我等着,我从边疆回来先扒了你的皮。”
为什么这家伙能进隐门,而我进不了?
“舅,等我去了北疆,我的职位是什么?”赵子桭的双腿重新有了感觉,只是苏安刚的接骨能力着实有限,疼得赵子桭呲牙咧嘴。
“谁跟你说去北疆了?你要去的是西边,职位为李将军身边的副官,跟着将军好好练练,懂了没?”
赵子桭愣住了,他隐约记得一场大火过后,他原本幸福的家庭荡然无存,后来外公告诉他,父母为了从大火中救他出来而失去了生命,是他和舅舅把他带到了无云山,好生疗养,这把大火正是现在叱咤风云的杜家为了谋取权位而发动的偷袭,杜诚的下手季玉也参与了暗杀,季玉曾经的职位则是把守西边放线。
赵子桭对此深信不疑,只是小时候的记忆支离破碎,甚至有时在睡梦中看到琉璃做的高楼,身披铁皮脚踏四个轮的马车飞驰,奇怪的是并没有马在前面拉着,穿着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的男人们拿着奇怪的武器,随着一声巨响,便杀人于无形。
还有一个奇怪的身影,红色长裙露出她白嫩的肌肤,曼妙的身材像是最优美的乐曲,当她转身看向赵子桭时,虽然赵子桭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感觉到心跳加速,胸口闷塞,他想去抓住她的双手,两人间却相隔了一条看不见的熔岩,每当赵子桭靠近他,胸口便会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彼岸花开,美的煞人。
“亲爱的,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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