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握紧了拳,云歌迅速回过头去,却在听到一连串细小的咕噜声时放松了警惕,

    那抹青影恰好从拐角处过來,微风拂起了那人青白色的衣衫,衣摆刺绣的青色莲纹像朵空中的祥云,随着轮椅转动而來翩翩起舞,

    “斐姑娘,”禾临垂着眸子,手下转动着轮椅,从拐角过來视线开阔之后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云歌,

    他脸上的惊讶一瞬即逝,随后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眼底酝着浅浅的笑意,

    “少宫主,”云歌微微点了下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谦和有礼中带着淡淡的疏远,

    二人之间像是横戈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长河,听到那声少宫主,禾临眸底浅浅的喜悦暗了暗,随后快速的垂了下眼帘,又抬了起來,笑道:“怎么在这里站着,去我宫中坐坐吧,”

    他的手搭在轮椅上,骨节微微泛白,轻轻一拨,轮椅便转动起來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不用了,我还赶着回斐庄,”云歌摇了摇头,向他走了几步,手扶上了轮椅的手柄,

    想來现在斐云歌的事,外头的人都知道,禾临自然也不例外,他微微蹙了下眉头,一身青白单衫,俊挺的面容在走廊的阴翳下像块珍藏千年的玉石,那温润下微微涌动的暗光似乎藏匿着巨大的能量,叫人难以忽视,

    “现在外头这么乱,你且安心先在这里住几日吧,”他回过了头,尽量藏起了眸底的担忧,

    沉闷的咕噜声穿过走廊,亮白的日光冲出长廊,洒在了二人的身上,风干的空气中裹着细细的轻灰,随风而扬,

    云歌松开了手柄,眼睛一时沒有适应过來这外头的视线,她眯了眯眼朝斐庄的方向看去,话里似是感慨:“事情不解决,一日难以安宁,岂是避开几日就能当作一切都沒发生,”

    眼下这种时刻,云歌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迅速的制止这场阴谋,即便制止不了,也绝不会让自己卷入进去,

    她从五年前开始,身边就已经沒有一个足以站在她身侧陪她一起淌进这乱世浑水里的人了,如今这种时候,自是人人当她是毒蛇歹蝎,巴不得离的远远的,

    支援什么的,她自然是万万不敢想,能有一个像禾临这样肯收下自己的就是千恩万谢了,

    “赵楠,”禾临沒有应他的话,却是忽然差來了自己的手下,顿了顿,禾临开口吩咐道:“你去备马车,调动暗卫密切关注斐庄,不论是谁稍有异动,格杀勿论,”他的声音像是一杯淡淡的白开水缓缓流动,那一句“格杀勿论”却是杀机乍然一跃,

    云歌眼皮跳了下,刚张口询问,便见禾临微微仰头脸上布着浅浅的笑意:“走吧,”他明明是笑着的,身上却是散发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慑,那种于身而來的气势叫云歌心底沒來由的生出了压迫感,

    “好,”云歌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禾临的脸上,那张容颜如玉的脸迎着刺眼的日光,乍眼一看并不出色,可一旦落上了视线,便叫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禾临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他伸手拂了拂云歌起了些褶皱的袖子,轻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的,”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不经人事的孩子,

    随即收回手,放在了腿上,

    云歌有些晃神,这话听在耳中有些别扭,却又很违心的被她当真了,

    “走了,”禾临见她站着半天沒有动,伸手拉了拉云歌垂在袖下的手,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叫云歌猛的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叫禾临面色一怔,眸底快速的掠过了一丝落寞,他的手僵在半空,指骨分明微微泛白,还未來得及收回,又被云歌白皙的手迅速的拉住,并不完整的紧握在了手心,

    覆在指间的温热像是所有喧嚣情感的源头,那一刻禾临心中似乎有一座大山,轰然坍塌,他震惊的抬头,便看到云歌那张清丽的小脸正冲着自己讪讪的笑着,

    她向上提了提禾临的手,收起了脸上的讪笑,随后故作严肃的开口:“你的手这么凉,肯定是因为穿的少了,”

    禾临愣了愣,眉宇间浮上了一丝茫然,就见云歌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将轮椅后头搭着的细绒毯子取了下來,

    “來不及回去换衣服了,等会出去的时候勉强用这个搭一下腿吧,”云歌拍了拍毯子,毯子是深青色的,很干净,随着拍动,在空中扬起了一层细细的绒毛,随后整齐的叠开,俯身下去,将毯子搭在了禾临的腿上,

    虽然沒什么知觉,但还是有一丝丝薄弱的厚重感覆了上來,禾临可算是明白了云歌的用意,他嘴角噙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沒有拒绝她为自己搭上毯子的举动,

    “好了,”云歌拂了拂毯子边缘的弓起的一丝褶皱,站起了身子,恰好赵楠备的马车也到了门前,

    云歌推着禾临的轮椅,二人一同上了马车,赵楠在前头驾马,马车跑的不快,云歌却随着车轮飞快的转动,心中隐隐不安起來,

    要说她不担心那是假的,江湖上那些人有多激进不说,光是为斐庄带了麻烦,云歌就足够愧疚几日了,即便云歌心里很清楚,当初那个女人是冲着斐云歌來得,但她终究难逃其咎,

    如果不是她露出了马脚,也不会被香雪客发现将她引诱去了流水庄,从而发生了后头一系列的事,

    这时马车一顿,拐过通往斐庄的水湾,

    马车内禾临微微闭着眼睛靠在轮椅上,他脸上很平静,茶几上两杯茶水,缭绕的热气氤氲了禾临眉宇间的淡然,

    不知为什么,从出了冥罗宫开始,云歌就总有种外面有人盯着的感觉,现下离开宽敞的街道,进入偏僻的地方,周围静悄悄的,这种感觉便更强烈了,

    那种感觉像是有条蛇爬在自己的肌肤上,毛骨悚然却又无从下手,

    她按捺了心中的不舒服,却是到底沒能管得住自己的手,转身作势掀开窗帘,

    却在这时原本一直在小憩的禾临忽然睁开了眼睛,并且快速的捉住了云歌的手,他的手丝毫未应盖了毯子而有改善,依旧冰凉透入人心,

    “乖乖坐着,”拍了拍云歌的手,禾临轻声说道,他目中很清澈,视线似乎穿过了车帘,悠长而沉静,

    禾临手指的冰凉从云歌手背传递过來,倒是叫她稳了稳心神,方才心中的焦虑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该來的总会來的,她默默的安慰自己,似乎是为了应验她这句话,耳旁忽然听到了银丝铮吟的一声轻响,

    那道声音很轻,颤抖着的音弦萦绕在云歌脑海中,久久散不开,紧接着那种恍若的声线,被烈马长嘶的尖锐声打断,

    马车一片晃动,茶几上的茶水哗然落地,茶水溅在了云歌月白的长衣上迅速晕染,开出了一朵朵淡黄色的花,

    “小心,”云歌低声喝道,一手将禾临的手抓住,第一反应便是将他稳住,

    可还不待她另一只手握住轮椅的手臂,车身一颤突然停止了晃动,于此同时,外头即刻响起了刀剑碰撞的打斗声,这其中还参杂着簌簌的银丝声,

    外头一片杂乱,里头却是安静的不像话,云歌却是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去:“我去看看,”

    “你就是坐不住,”禾临轻笑一声,似乎并不觉外头有危险,他弯身手中正在一片一片的收拾着方才打翻在地的茶杯,杯中茶叶尽数落地,还有些黄色的茶水也溅到了禾临刺着莲花的衣摆上,

    “你真是……”云歌被她这副清闲的模样搞的有些糊涂,抬手便撩开了车帘,

    外头白亮的光猛的从车帘中冲了进來,那光白的刺眼,云歌反手挡住了眼前的视线,却是耳中一动,听到了丝丝翁动的声音,从分开的指缝间她看到了一束飞舞的银丝随着凛冽的风势肆意穿刺而來,

    恰好起身的禾临,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乍然而來的日光沐浴在他的脸上,像是强烈的光芒照在了千年的玉石上,却又被急速的折了回去,他眸光一凛,脸上飞速掠过惊人的杀气,一枚雪白的茶杯碎片自他指间掷出,贯日而去,

    碎片像枚白玉,上头蕴含着浓厚的内力,直直的穿过云歌撩起车帘的手下,碰撞到了飞舞而來的银丝上,

    一瞬间,银丝迅速的缠绕到了旋转的碎片上,像是疯涨的水草,将碎片包裹起來,连带着碎片里的内力朝着车帘向云歌砸來,

    一时之间,云歌竟不知道是放下车帘还是同那根本看不到操控银丝的人,同一束肆意飞舞的银丝正面对击,

    就在她暗自懊恼自己操控银丝只当提线木偶,别人却是用來做杀人的武器时,另一枚碎片蕴着内力,从她的眼前快速飞过,与此同时,手腕被人一拽,随着强烈的失重感,她跌入了一个安稳的怀抱中,

    “你还真是坐不住,”头顶传來一声带着些笑意,却又有丝无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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