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柯可定了闹铃,闹铃响时刚准备睁眼去按灭,却被另一手按住。

    “再睡会儿,我跟邓导说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昏黄幽暗的在小沙发旁边,留给这边的只有暗影。

    阮柯可懵懂醒转,一手放在额头上,调匀呼吸:“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不舒服就来了,这个理由我个人觉得够充分。”

    陈泊寻坐在床边地板上,屋里暖气开的足,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刚从剧组回来先来这边,脸上还残留着没卸完的妆,也是顾不上了。

    夜色下,听着陈泊寻的声音沙哑,许是今天那场戏太费嗓子,需要表情到位。也正因如此,听着格外动人,像是□□躁动后残留的靡靡味道。

    两人半晌无话,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忙着赶今晚的夜戏,有的则开车去红峰市区玩闹,酒店这个点没什么人,周遭格外宁静。

    “对不起。”

    良久从夜色中传出这句话,阮柯可以为是幻听,却听人继续。

    “是我太过冲动,看着我俩上热搜没忍住直接公布恋情,其实…”

    下句话还没脱口,明显察觉陈泊寻音色变了:“我知道我们两人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把你牵扯进来,平白无故受到这种舆论的冲击,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原以为的光芒闪耀,在这里却成为无形伤害阮柯可的利刃。

    “我会…”

    阮柯可打断:“这也算是合约里的条款吗?那个义务貌似没写这么详细,半夜偷跑到对方房间,做知心大姐姐,劝人良善?”

    陈泊寻闻言愣了两秒,笑出声:“谁稀罕那个合约条款,用松儿的话说,人类本性大可相信,爱意本能,不需要什么合约来约束,无师自通。”

    听得出来,陈泊寻又恢复最初的模样,阮柯可放下心。

    陈泊寻起身将人额头上的手放进被窝里:“听说你今天在别人面前维护我了,我想听听具体的过程。”

    “你确定你不是在明知故问?”阮柯可有气无力说着:“我这…不算什么,用不着这么紧张,明天就能下床,今晚有你的戏份吗,你要是忙可以先…”

    “不忙,”陈泊寻俯身将脑袋枕在一旁,歪着头与人四目相对,“我在这儿陪陪你,听你说说你是怎么睡我的。”

    “…陈泊寻,”阮柯可窘迫转过头,“那是情急之下随便编排出来的,不可信,也没必要当真。”

    陈泊寻打个哈欠:“万一美梦就成真了呢?”

    “快回屋睡吧。”阮柯可劝道。

    “你睡了我就走,一会儿就走的,别催,快睡吧。”

    —

    化妆师看着陈泊寻的黑眼圈连连摇头,又给人多加一层粉底液,勉强遮盖住。

    “寻哥,”谭青松在旁磕着瓜子,拿过来手机,“我听咱爸咱妈说,一会儿要来剧组探亲。”

    “什么?”陈泊寻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点开,翻动家庭群聊,听谭青松说:“你上场后手机不就在我这儿,上半场结束的晚,我光顾着给你打饭忘了这茬,刚刚嗑瓜子磕着磕着突然通窍,想起来这事。”

    “那你以后多吃吃瓜子,脑袋多开开窍,”陈泊寻揶揄:“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前两天给我发的,说今天来,你怎么不后天再跟我说呢?”

    谭青松挠挠头发,笑道:“我这不是觉得咱爸咱妈不一定是来看你的吗,不然我能这么不放在心上。”

    “woc,”陈泊寻幡然醒悟,“松儿,你这句话说的太对了,你叔和你婶真心不是来看我的。”

    想起前段时间上热搜,那种事定是瞒不过自己父母,红峰距离连州又近。

    陈泊寻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立马打开手机给阮柯可发。

    阮老师,帮个忙。

    半个小时后,陈友道和聂俊聆出现在片场。

    身后跟着不少人,每人手上都提着咖啡和点心,见人就发,夫妇两人逢人就问阮柯可在哪里。

    片场工作人员多少看出名堂,感情阮柯可是隐形的富家女,在这儿受苦受累跟剧组,自己亲生父母心疼忙赶过来。

    正准备跟两人套近乎,顺便巴上阮柯可,却见两人朝陈泊寻走过去。

    “泊寻,”聂俊聆捏住人后颈,“阮柯可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她是不是不舒服,带妈去看看。”

    “不是啊,”陈泊寻摊手,亲妈的手有些凉,冷的他一激灵,“没生病,有些生理性不舒服,亲戚来看她了,现在估计在片场,跟邓叔叔在一起。”

    聂俊聆喜色上头,松手挽住陈友道,说:“老陈,咱去看看儿媳妇。”

    说着又对身后人道:“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问问酒店前台,阮柯可住在哪间房间,给人送过去,那根长白山人参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根须断了,燕窝也是,海参没什么,都是些干货…”

    陈泊寻:“……”这确定是亲妈?

    阮柯可坐在折叠椅上,与邓玉坤讨论着剧情,邓玉坤打算把后面的场景先拍出来,男女主会在金川这个地方联手抵御外敌。

    正说着,见人挑帘进来,刚准备发脾气说谁这么胡闹,见是故人,忙伸出手:“老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聂俊聆跟着在后笑笑:“当然是来看看老朋友了,红峰离连州这么近,来这拍戏也不知道知会我们一声,怎么说也该尽地主之谊,给你接风啊,老邓。”

    她话虽这么说,眼睛却从进屋一直盯着阮柯可,“这位是阮小姐吧。”

    聂俊聆说着,满心欢喜。

    阮柯可忙起身,点头与人握手:“你好,阿姨,我是阮柯可。”

    陈泊寻提前跟她通过气,估摸着这位就是陈泊寻的母亲。

    果不其然,聂俊聆开口:“你好,我是陈泊寻的妈,聂俊聆,很高兴认识你。”

    她说着,扯过陈友道,介绍道:“这是陈泊寻的爸,陈友道。”

    “你好,”阮柯可与之握手,“陈叔叔好,我是阮柯可。”

    邓玉坤瞧着架势,都是过来人,也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咳嗽一声,化解尴尬:“你们来就来了,也别影响人家的工作,手头上还有一堆的事,等收工了再说。”

    聂俊聆忙道:“是是是,是我们考虑不周,阮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便饭,若是不方便,在附近喝点茶水也是可以的。”

    “是不是啊,老陈,”她见陈友道一副举足无措的样子,忙道:“不好意思,阮小姐,陈泊寻他爸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儿媳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紧张,你多包涵。”

    “这…”阮柯可被聂俊聆说的一时语塞,“聂阿姨…我…”

    陈泊寻没跟自己说这么多,儿媳妇?有些突然。

    正想着如何应对,见陈泊寻进屋来:“妈,别折腾了,阮柯可还有事,等她忙完了我们再说,你和爸先去我保姆车上坐会儿,等收了工再说。”

    “好好好,”聂俊聆嘴上说着,眼睛却离不开阮柯可,被陈泊寻催促几次才出来。

    刚出来遇上谭青松,“松儿,快过来让老姨看看,咋在剧组伙食不好,几天不见瘦成这样,等哪天回连州,老姨亲自下厨给你做你爱吃猪肉粉条子,包酸菜馅的饺子。”

    谭青松一听这话,乐呵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忙上前挽住聂俊聆的手,亲切道:“姨,我老想你了,这几天不见,我天天馋着,就想吃你做的酸菜饺子,还有粘豆包,要是再来点大拉皮,那就太爽了。”

    聂俊聆笑着,上车后立马拉过谭青松,问:“松儿,快跟老姨说说,泊寻和那位阮小姐怎么样了,那网上吹得花里胡哨的,老姨眼睛都看花了,一会儿说是假的,一会儿又说是真的,到底是真是假,姨想要一个准话。”

    谭青松为难,犹豫:“老姨,这个有的时候还真不好说,据我所知…”

    —

    “你不是说只是父母来剧组探亲,顺带认识一下工作上的同事,为什么叔叔阿姨上来喊我…”

    阮柯可站在角落处,同陈泊寻说着话,后面那个称呼被省略掉。

    “你听我说,”陈泊寻也是很懵逼,原以为不会看八卦的老两口,却是望风而出,说风就是雨,上来把他老底掀没了,“我…爸妈…就是你看的这个情况,他们…年纪大了,想要一个儿媳妇,不为过吧。”

    硬着头皮说话。

    “可我…”

    陈泊寻打断:“这不是合约情侣吗,爸妈当真了,我没想过他们会这么快,帮帮我。”

    他说着给人出谋划策:“就当是做好事,合约里也说为了双方共存,需要做对对方有利的事情,这不就是嘛。”

    “合伙哄骗你爸妈也算?”阮柯可不解,“这不…太好吧。”

    陈泊寻小声嘀咕着:“假戏真做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愿意我…”

    “不行。”

    “阮老师,”陈泊寻打着感情牌:“他们其实就是来看看你的,就这一次,下次不会了,真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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