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台风在距离涠海岛100公里的海岸登录。

    幸运的是涠海岛不是登录中心,没有受到太多损伤。只是风依旧很大,暴雨未歇。

    翌日清晨,  谢心浅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看着窗外狂风阵阵。

    雨么大,剧组今天停工一天。谢心浅也没叫助理来,随便在酒店叫早餐进房间吃。

    厉闻修起晚一些,  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脸颊通红,  看上去有些呆。

    谢心浅伸手探探他额头,  皱眉道:“你发烧。”

    厉闻修好一会才听到他的话,慢吞吞的说:“低烧而已,吃点感冒『药』好。”

    谢心浅给他测体温,375度,  确不算高,  他也没太担心,让厉闻修吃完『药』又躺去。

    然而他没想到,中午时厉闻修状况突然恶化,  原本已降低体温直接飙到396度,  面『色』苍白,  浑身冷汗直冒。

    谢心浅从来没见厉闻修么虚弱的模样,  他想叫队医来,看能不能输『液』退烧。

    厉闻修一把握住他的手,摇头:“不用。”

    谢心浅怔怔:“可你现在……”

    “不是感冒,”厉闻修摇头,声音沙哑,语速缓慢道,  “看医生没用,是我上个任务的后遗症。”

    “是让大黑消失的那次任务?”怪不上次治疗时,厉闻修看起来比平时都要吓人,只是没想到后遗症竟然持续么久。谢心浅顿顿,又问,“那你现在还很难受吗?”

    “还行,”厉闻修缓缓道,“对方毕竟是一个s级的异能者。”

    “那我要怎么办?”谢心浅有些着急,“要帮你联系异能局吗?”

    “他们来也没用,”厉闻修咳一声,又说,“你上来陪我睡会好。”

    谢心浅没有多想,掀开被子爬上床。

    厉闻修说:“可以和我盖一床被子吗?”

    此时的厉闻修正躺在床上,侧脸看他。脸颊微红,双眸湿润,头发蓬松散在前额,连声音都比平时温柔许多。

    谢心浅从来没见厉闻修么脆弱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软,往旁边挪挪枕头,然后钻进厉闻修的被窝。

    第一个感觉是热。

    的好热。

    尤其是靠着厉闻修的那面身体,没有挨着,依旧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把他的身体也变热。

    “谢谢你。”厉闻修说。

    谢心浅莫名觉脸颊有些烫,礼貌道:“不客气。”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静静躺一会,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谢心浅:?

    以为自己听错,谢心浅又问一遍:“抱着我?”

    “没错,”厉闻修顿顿又说,“现在距离有点远。”

    谢心浅:“……”

    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只是治疗,是医疗行为,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跟医生给人推拿、指检或者人工呼吸是一样的。

    是的,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谢心浅顿时大义凛然起来,点头道:“可、可以的。”

    只是说话时他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含混,听上去有些气弱。

    “冒犯。”厉闻修说着,张开身体把他圈入怀里。

    热度瞬间袭来,谢心浅感觉自己贴上一个人形热水袋,还是温度太高没裹外壳的那种。

    谢心浅被厉闻修抱一会,很快开始出汗。弄睡衣黏糊糊的贴在身上,烧人心慌。

    可能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谢心浅其被厉闻修抱不太舒服,但他也没有换姿势,么别扭的,『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多久,他突然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谢心浅闭着眼睛在床上『摸』索好一半天才找到手机,接通电话。

    “喂?”

    “哥哥?”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兴奋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有弟弟?

    谢心浅眯着眼睛看眼手机,是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备注。他又翻手机看眼背面,和他手机同型号的白『色』款,是厉闻修的手机。

    他接错电话,谢心浅有些尴尬,一时间又不知道还说什么。

    “你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你怎么拿到我哥的手机?他出什么事吗?”

    谢心浅顿顿,说:“我是他同事,他现在不在,你可以晚点再打来。”

    谢心浅说完后直接挂电话,他第二次醒来时,旁边的厉闻修在说话,声音有些冷淡。

    “别来,我在工作。”

    “算你来我也不会见你。”

    睡太久,谢心浅脑袋还有些迟钝,只是觉厉闻修说话底气十足,看来应该是没事。

    “你好吗?”厉闻修挂断电话后,谢心浅问一句。他刚醒来,语气有些黏糊,听上去有些像撒娇。

    “没事。”厉闻修颔首,又恢复到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

    “没事好。”谢心浅松口气,又在床上躺一会,才动作缓慢的起床。

    不知是不是睡太久,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精神。直到一看时间才发现,现在竟然已到下午5点。

    窗外台风已境,云销雨霁,天边乌云中夹着一抹晚霞,预计天又是一个晴天。

    谢心浅伸个懒腰,拖着懒洋洋的身体进卫生间。

    边台风刚境,《夏日长》里,也要拍一场雨后初晴的剧情。

    别墅的锅盖接收器被雨淋坏,电视里只剩下一片雪花。

    白景年去外面一看,是锅盖杆子松,是很常见的『毛』病,自己调一调好。他一边拧紧杆子,一边调整“锅盖”方。

    他试好一会,终于找对方,客厅里的电视再次出现讯号。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当白景年停下时,电视画面又变成雪花。

    二楼,唐风正在房间里写生。一会,他听到一阵敲门声。

    “没关门。”唐风扬声道。

    白景年于是往前一步,把半掩的房门彻底推开。

    阳光媚的午后,海风吹起白『色』纱窗,唐风坐在窗前,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正在画画。他拿着画笔的右手线条流畅,肌肉勃发,充满男『性』的力量感。

    白景年站在门口看着他。

    唐风抬头:“有事?”

    白景年才说:“电视天线坏,我不会弄,你能帮忙调整一下吗?”

    一会,唐风放下画笔站起来:“走吧。”

    90年代的“锅盖”硕大无比,此时歪歪斜斜立在游泳池旁边,像是某种神秘的外星讯号接收器。

    唐风在调整锅盖方,白景年在客厅帮他看信号。

    一会,唐风问:“好吗?”

    白景年答:“没有。”

    “现在呢?”

    “还是没有。”

    “那样呢?”

    “还是没  ……”

    白景年话说到一半愣住,唐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沉着一张脸吓唬他:“故意骗我?很好玩吗?”

    “对不起,确挺好玩的……”白景年低着头,很乖巧的道歉。

    见对方乖乖道歉,唐风本来挺满意的,结果仔细一听内容,顿时面『色』一变:“挺好玩的?”

    白景年一怔,早在唐风发作之前,一股脑跑房间。

    那天午后阳光媚,白景年头也不跑到二楼房间。他关上门,把后背靠在门板上,忍不住心跳急促。

    一会,他不知想起什么,忍不住低头勾起唇角。

    故事进行五分之一,位苦闷的导演系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卡。”

    一幕结束,谢心浅主动站到一旁候消息。周给他递一个大水壶来,2l容量,带吸管,谢心浅捧着水壶吸一大口。

    部戏前期需要他保持中偏瘦的体型,也此大部分时候谢心浅都吃不多,在饿只能喝水。

    虽然现在罗元杰不再要求他控制体型,但谢心浅养成抱着水壶喝水的习惯,现在他一天能喝一大瓶。

    而且他喝水有一个习惯,不会立刻咽下去,而是习惯在口腔里包一会。

    刚才拍么久的戏,谢心浅现在喝一大口水,撑脸颊圆鼓鼓的,像是一只吐泡泡的金鱼。厉闻修看一眼,突然抬手戳一下鼓起的脸颊。

    很有弹『性』,还会瘪进去。

    似乎觉很好玩,厉闻修又戳一下。

    谢心浅差点被厉闻修戳喷水,他连忙咽下嘴里的水,才仰起头,有些尴尬的控诉:“你干什么?”

    厉闻修收手,一脸坦然:“确挺好玩的。”

    唐风:很好玩吗?

    白景年:确挺好玩的。

    终于意识到是电影台词的谢心浅:“…………”

    你是幼稚鬼吗?

    不想再遭到厉闻修的毒手,谢心浅抱着水杯躲到旁边。

    一会,罗元杰说没问题,又再拍一场弹钢琴的戏分后,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

    众人驱车到酒店,当谢心浅从保姆车上下来时,酒店大堂一个男生立刻站起来,然而当他看清来人后,又一脸失落的坐去。

    然而紧接着,当他看到谢心浅身后的厉闻修,立刻背着书包跑去,欣喜道:“哥哥!”

    周仰起头,有些八卦的说:“好像是找厉老师的,没想到他竟然有个弟弟。”

    厉闻修的弟弟?

    谢心浅头看一眼,男生年纪很小,可能刚上初中,此刻仰着头看厉闻修,笑容灿烂。

    厉闻修带着墨镜和口罩,似乎低头和男生说些什么。隔太远,谢心浅没听清楚对话内容,但看男生开心的表情,应该是一些关切的话。

    “小谢哥?”见谢心浅一直盯着那边,周试着问,“要去打招呼吗?”

    “不用。”谢心浅转身离开。

    到房间后,周打电话给餐厅点餐,又帮谢心浅收拾一下屋子。

    “是厉老师的吧?”周收拾到一半,抬头问谢心浅,“东西要帮他收起来吗?”

    谢心浅垂眸,周手中拿一张手帕。除手帕外,厉闻修还有领带、皮带、手表些小东西落在他边,人没住几晚,东西倒是落一大堆。

    谢心浅点头,安排道:“你收拾完给他送去。”

    周有些意外:“厉老师今晚不住边?”

    谢心浅沉默片刻,摇头:“不。”

    人也治好,房间不漏水,而且家里还来个亲戚,他应该也想多陪陪人家。

    稍后,周收拾完东西给隔壁送去,不料刚拉开门,看到厉闻修站在门口,手里还提一个旅行包。

    “厉老师,您怎么来?”周连忙让人进来,又说,“小谢哥正让我把东西给您送去。”

    “不用,先放着。”厉闻修提着旅行包进屋。

    周转头看谢心浅。

    后者点点头,又说边没什么事,让周先下班。

    周离开后,厉闻修才走来,对谢心浅说:“我房间被人抢,能收留我几天吗?”

    谢心浅:“我以为你会和他一起睡。”

    厉闻修神情淡淡:“他自己要来的。”

    听个语气,厉闻修似乎和位弟弟关系不太好。谢心浅没有多问,让厉闻修住下。

    一会谢心浅听到一阵敲门声,他以为是酒店送餐,开门一看才发现,是刚才找厉闻修的那个男生,近看年纪更小,此刻正扬着一张脸,满脸好奇的盯着他。

    “找谁?”谢心浅手握着门把手,没松开。

    “谢心浅?”男生有些意外,“我哥在你?”

    谢心浅颔首。

    男生从门缝往里看一眼,又问:“你们房间一张床吧,你要和他睡一起吗?”

    谢心浅:“……”

    说到,男生颇为新奇的感叹一句:“原来是和你住一起,怪不他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厉星宇。”谢心浅身后,厉闻修沉着脸走出来,“你要是再胡说,我立刻把你送去。”

    “可我说的是话啊,”男生瘪瘪嘴,“你抛弃我算,我现在说句都不行吗?”

    谢心浅:“……”

    是现在的初中男生吗?

    他又转身看厉闻修,厉闻修一贯涵养好,此时面『色』看不出喜怒,眼眸比平常都要黑,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先处理一下。”厉闻修说着,往前一步,直接把自己和厉星宇关在门外。

    谢心浅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窥探别人私事的癖好,他重新坐沙发,开个视频打发时间。

    一会,酒店送来晚餐,谢心浅没太久厉闻修来。

    “处理完?”谢心浅打开保温盖,说,“正好来吃饭。”

    “嗯,”厉闻修洗完手,在谢心浅对面坐下,“把他交给助理。”

    至于别的,谢心浅没问,厉闻修也没说。

    一夜无话。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上午,谢心浅竟然又在片场看到厉星宇。他穿着一双红『色』篮球鞋,反带棒球帽,嘴里叼着个棒棒糖,反叛十足。

    不知是不是被厉闻修教训,今天也没有『乱』说话,只是百无聊赖的守在一旁。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摘枇杷的戏。

    早在来到涠海岛的第一天,白景年注意到院子里种着一颗枇杷树,到夏天也没人摘,落在地上全坏。

    自从唐风住进来后,白景年不怎么爱出门。他带着摄像机活动在别墅附近,开始把镜头对准一些细小的场景,沙沙作响的树林、茂盛如云的蓝楹花、快要腐烂的枇杷……

    天上午,他正在拍落在地上的枇杷,黄灿灿的枇杷落到绿『色』的草地上,腐烂中透着某种生机。

    突然间,镜头里闯入一只手。

    显属于成年男人的手,还带着颜料,似乎是画画画到一半跑出来。

    唐风蹲在白景年旁边,捡起一粒枇杷说:“颗还是好的呢。”

    白景年微微侧头,带着摄像机一起转动。

    镜头中出现男人的下巴。

    唐风靠太近,白景年只能拍到他嘴唇的特写。

    直到现在白景年才注意到,唐风有一张罕见的菱形嘴唇。不薄不厚,带着漂亮的唇锋,颜『色』是浅浅的玫瑰红。

    此刻张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柔软的口腔和洁白的牙齿,然后他含住一粒剥皮的枇杷。

    果肉柔软丰腴,汁水从齿间溢出。

    白景年躲在镜头背后,目睹唐风吃枇杷的全程。

    直到唐风吃完粒枇杷,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你在拍我?”

    白景年:“你抢我要拍的枇杷。”

    “啊?抱歉,”唐风随手把果核扔进旁边的草丛,站起来,“那我摘一颗还你吧。”

    说是要摘一颗,结果唐风把树上的所有枇杷全都搜刮一干二净,美其名曰自给自足。

    可惜枇杷在是太多,他们自己吃半天,又给山上的邻居送一筐,依旧吃不完。

    最后,他们决定把剩下的果子做枇杷膏。

    树影斑驳的花园里,海风徐徐,蝉鸣阵阵,白景年和唐风对坐在桌子上,一人面前摆个大碗,里面已装着不少剥完的果肉。

    把果肉放入碗中,白景年又拿一个枇杷。

    他左手捏住枇杷底部,右手轻巧温柔的拨开枇杷皮,播完皮后,再用根拇指从顶部分开果肉,取出里面的果核。

    枇杷肉滑腻粘人,汁水也很多。些甜腻的汁水顺着白景年手指滑下,越虎口,抚手腕,最后隐匿在洁白的衬衫袖口。

    “你衣服弄脏。”唐风说着,抬手要帮他擦。

    他手上也沾满枇杷汁,只用干净的手背触碰白景年手腕。

    不料白景年身体突然一僵,然后往后一缩,躲开唐风的触碰。

    唐风一怔,自然的收手,说:“擦完。”

    白景年“嗯”一声,低头继续播着枇杷肉。

    枇杷肉剥完,白景年十指也全黄,他把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头偷看唐风的背影。

    唐风正端着果肉往厨房走,没有注意到他。

    接下来唐风开始熬枇杷膏,白景年心神不宁的守在一旁,没有说话。

    直到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枇杷酱的酸甜气味弥漫厨房,唐风用勺子挖一点枇杷膏递来,说:“尝尝。”

    白景年迟疑片刻,凑近吹吹勺子,张嘴吃下枇杷膏。

    “怎么样?”唐风问。

    白景年『舔』『舔』嘴唇,说:“没尝出来。”

    唐风笑一下,又重新从锅里挖一勺递来:“那再试试。”

    次白景年点头:“可以。”

    唐风自己又尝一下,白景年看到他漂亮的菱形嘴唇张开,轻轻吻住勺沿,然后伸出舌头『舔』掉上嘴唇的果酱。

    “确可以。”他说。

    白景年蓦地有些脸红,借口找罐子急匆匆跑出去。

    枇杷膏有6灌,装好后,白景年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只『毛』笔,在罐子上写着“庭有枇杷酱”。

    唐风看一眼,乐:“你喜欢名?”

    白景年把笔递给他:“你要写吗?”

    唐风说好,不他写的是“永固枇杷酱”。

    白景年不解:“为什么叫永固枇杷酱?”

    “永固是一种颜料类型的形容,带着个字的颜料不畏光,能长久保存。”唐风说,“虽然枇杷被做成果酱后流失部分『色』泽和风味,但也能保存更久。”

    ……

    拍完场戏后,谢心浅抱着水壶坐在旁边,好一会都没有缓神来。

    拍戏时他带入人,不会考虑太多。然而一旦他抽离角『色』,再次从旁观者观看他们的一生,会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一段看似甜蜜的互动里,际上埋着个悲剧伏笔,里的“庭有枇杷树”和“永固”皆是意。看到最后,人们会发现种在庭院里的枇杷死,不畏光、能长久保存的也终究没能永固。

    罗元杰最擅长赋予普通事以意义,然后在种小细节中杀人于无形。

    而还仅仅只是开始,还是位主角的暧昧阶段。如果的到热恋期……

    谢心浅把脑袋抵在水杯上,轻轻闭上眼。

    “中暑?”在他身后,路的厉闻修停下来,用手背碰一下谢心浅脸颊。

    谢心浅仰起头,好一会才说声没有,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生病?”监视器背后,罗元杰探头问,“今天气温确比较高,小谢还能继续吗?”

    谢心浅摇头:“我没事,休息一下好。”

    然后他们又拍第二场戏,结束时已是傍晚。

    “哥,你刚才演好棒哦!”在里呆坐一天,厉星宇早不耐烦,见他们杀青,立刻狗腿的跑来。

    厉闻修接助理递来的水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你看我怎么样?”厉星宇又蹦到厉闻修面前,很是风『骚』的撩撩头发,“你觉我能演像你一样吗?你们剧组还缺什么角『色』?给我整一个呗。”

    “厉星宇,”厉闻修把水杯还给助理,不疾不徐道,“我联系来接你的人,现在已到酒店。”

    “???”

    厉星宇尖叫起来,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样?我昨天才来的!”

    厉闻修:“我有让你来?”

    厉星宇沮丧着脸,瞬间像是一个被放气的气球。

    好一会才神来,追在厉闻修屁股后面叫哥,一边喊一边保证:“我保证乖乖的,我再也不闹你,求你,让我在你多呆一会吧!”

    “可是我初中最后的一个暑假,你忍心赶我走吗?而且你生日快到吧?我留下来刚好给你生日,我还要听顾星野的演唱会呢!我要是家,我妈一定不让我再出来。”

    厉闻修不为所动,转身上保姆车。

    “不然样,”厉星宇后脚跟上来,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你让我留下来怎么样?”

    厉闻修打开耳机盒,取下一只耳机戴上。

    厉星宇又说:“和爸妈有关的。”

    厉闻修动作停下来,一双眸子沉沉的看着他。

    厉星宇被他看有些发憷,缩缩脖子,但他在太想留下来,只硬着头皮道:“我听爸说公司好像出事,想送你去联姻。”

    短暂的沉默后,厉闻修嗤笑一声,散漫道:“都把主意打到我头上,难道整个厉家没有别的男人?”

    “本来最开始定的是厉文斌,但谁知道联姻那家的女方看不上他?”厉星宇现在想起来都还是想笑,“你是没见当时厉文斌的脸『色』,啧啧,要放玄幻小说里,是妥妥的退婚流,据说他第二天去公司发一大通火。可女方铁心,联姻可以,但厉文斌不行。后来在没办法,咱爸想让你去。”

    “厉永超还是令人大开眼界。”厉闻修说着,眼底有压抑不住的嘲讽。

    哪怕是他早已脱离原生家庭,总有人自诩为他血缘上的父亲,妄图控制他人生。

    厉星宇:“反正我已当叛徒告诉你,你可别再送我去。”

    厉闻修“嗯”一声,果没再提让厉星宇走的事情。

    几天后,厉闻修接到一通许久不曾响起的电话。

    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一会,那头有一个声音温和的『妇』人,小心翼翼地喊声“闻修”。

    厉闻修眸『色』微暗,沉默片刻后问:“有事?”

    “没什么,我是问问你,”『妇』人尴尬的笑一下,又道,“星宇在你那边还好吗?我让他别去,可是他非不听,他有没有麻烦你?”

    “你是来说些的?”厉闻修打断她的叙旧。

    电话那头霎时沉默下来,好一会,『妇』人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闻修,”『妇』人的声音透着电话传来,充满疲惫,“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当初选择你父亲?”

    厉闻修下颌线紧绷,许久才说:“我尊重您的选择,也祝您现在生活幸福。”

    “我知道你受很多苦,可我当时还带着星宇,他还那么小,我又没工作,一家人吃喝用度都要花钱。”说到里,『妇』人声音几乎带上乞求,“如果我当时离开你爸,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厉闻修脸『色』彻底沉下来,连被『潮』汐『潮』汐淹没双腿也毫无知觉。

    直到海水褪去,脚下的沙粒也跟着垮塌,厉闻修才后退步,冷冷道:“别说他是我爸,只会让我觉恶心。”

    电话那头沉默更久。

    许久,『妇』人才缓缓道:“那你……最近有时间家一趟吗?”

    “与其花时间在里劝我,”厉闻修冷笑一声,漫不心道,“不如让李文斌整整容,说不定人家大小姐看上他。”

    “你——”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很快,电话那头换成一个浑厚的中年音,“厉闻修你个不孝子!别忘你是跟谁姓的!我些年费尽心思把你拉扯大,你是么报答我的?之前是我放纵你,现在家里需要你,你给我立刻……”

    厉闻修直接挂电话。

    么多年,骂来骂去还是些词。

    没劲。

    ……

    厉闻修一直在海边呆到天黑才酒店,走到酒店大堂时,远远看到谢心浅正和一个女孩聊天。

    女孩背着一个小挎包站在前头,旁边一个助理模样的女孩推着个行李箱,应该是进组的女艺人,此时正仰着头,眉飞『色』舞的对谢心浅说着什么。

    谢心浅正站在她对面,穿着一件黑『色』印花短袖,听到女生的的话,很开心的笑起来。

    厉闻修本来想去拿门卡,看到谢心浅脸上的笑脚步一滞,犹豫秒后,他装作没有看到一幕,径直走楼梯。

    “我都没想到我运气么好,”在他身后,赵思琪还在夸张的说着,“竟然在来的轮渡上看到蓝鲸,那可是蓝鲸啊!”

    谢心浅果然被吸引注意力:“你的看到蓝鲸?”

    “不信我给你看,”赵思琪打开手机相册,把远处的海面放大,“看到吗?在,那个尖尖。”

    “没看到。”

    “你再仔细看看?”

    “还是没看见。”

    “你是不是近视,都看不见?”

    谢心浅想说他不仅不近视,而且他双眼『裸』眼视力20,可以参加飞行员考试。

    但在他来口前,他眼前突然走一道熟悉的人影。

    “不看,”谢心浅转身离开,“我有事先走。”

    “行,你去忙吧,”女孩也没纠缠,爽朗一笑,“我把照片发你微信。”

    谢心浅说好,转身朝着厉闻修小跑去。

    “厉老师,”看着厉闻修湿透的裤管和鞋子,谢心浅有些担心,“你下海吗?怎么湿成样?”

    厉闻修没有答,他头看眼在前台办入住的女孩,问谢心浅:“认识的人?”

    “她是赵思琪,”谢心浅说,“在《夏日长》里饰演曹桂月。”

    厉闻修想起来。

    曹月桂,是剧中对白景年很有好感的一个女孩。她从小在海边长大,双眼亮,活泼开朗,为人热烈又大胆,见到白景年第二面,开始主动他表达爱意,开启一段大胆而热烈的追求。

    他们甚至有吻戏,虽然是女方主动,虽然只是吻脸颊。

    厉闻修敛去眼底的晦暗,不动声『色』道:“你们关系很好?”

    谢心浅只是说:“之前在一个公司,有一定交情。”

    不更详细的他没告诉厉闻修。

    他上一个纪公司干惯拉皮条客的勾当,有一次个皮条客拉到赵思琪身上。

    当时赵思琪参加一场选秀,虽然没能成团出道,也进入前10,取一定知名度。理所当然的,她被一个富豪看上。

    有的女孩选择走捷径,也有的女孩信奉“所有命运赠送的礼,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赵思琪是后者。

    此,当她被纪人打包即出售给富豪时,她进行强烈的反抗,是谢心浅救她。

    再后来,赵思琪通自己的努力摆脱扒皮公司,现在也成为一个小三线星,算是熬出头。

    虽然现在谢心浅和她联系少,但为段渊源,他们依旧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工作中见到也还是会聊上几句。

    穿酒店走廊,谢心浅停在自己房间门口。开门后见厉闻修情绪不太对劲,谢心浅掏出手机,突然来一句:“你见蓝鲸吗?我里有照片,赵思琪发给我的。”

    厉闻修眸『色』按按,伸手关门,说:“没有。”

    “那我给你……”谢心浅正想说给他看照片,一头发现厉闻修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距离太近,谢心浅后退一步,被厉闻修直接『逼』到墙壁。

    如果不看当事人表情,甚至有些壁咚的感觉。

    只可惜现在厉闻修表情显不对劲,谢心浅猜测可能是傍晚时发生什么。

    他喉结滚滚,轻轻喊一声:“厉老师?”

    厉闻修没有答,只是垂眸看着他。让谢心浅想起厉闻修拍戏时的神情,平静之下藏着惊涛骇浪。

    而往往出现种表情,意味着厉闻修状态糟糕。

    谢心浅有些担心:“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没有。”后者摇头,突然抬手碰一下他头发。

    谢心浅霎时睁大双眼。

    “你头上有东西。”厉闻修说着,轻轻扯一下他头发。

    离开时,厉闻修指间擦他耳后那粒小痣,带起一阵酥1麻。

    谢心浅别脸,耳廓隐隐发红。

    然后他在厉闻修指间看到一小片羽『毛』。

    谢心浅说声谢谢,解释道:“可能是在外面不小心沾上的。”

    厉闻修“嗯”一声,依旧没有离开。

    他们进来太急,连电卡都没来及『插』上。

    窗外夜幕已降临,只有微弱的光透窗户洒在他们身上。狭窄的玄关道,谢心浅被厉闻修卡在在暧昧昏暗的暮『色』中,迎来一场漫长的凝视。

    厉闻修的视线太直白,谢心浅忍不住躲一下。

    然而哪怕他低下头,厉闻修还在看他。

    谢心浅不想平白『露』怯,干脆也仰起头与人对望。

    只可惜他低估厉闻修眼神的杀伤力。

    四目相对,静默不语。

    看着看着,谢心浅心脏跳漏一拍,脸颊不知为何也红起来。

    不行,快受不。

    谢心浅正想打退堂鼓时,不料厉闻修先他一步移开眼,随即转身进浴室。

    客厅里,谢心浅瘫软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懊恼不已。

    都怪最近拍的同『性』题材,搞他都以为种正常接触是某种试探。

    谢心浅『揉』『揉』自己发烫的脸颊,又去阳台吹一会风,才逐渐冷静下来。

    然后他又看会视频,发现厉闻修还没从洗澡间里出来。

    个时间……好像有些于久。

    泡澡也算,可酒店浴缸在阳台,只有淋浴间在洗手间。往常厉闻修半个小时不到能洗完,但次都去整整一个小时,浴室里还传来花洒的声音。

    刚才来时他情绪不太好,谢心浅担心厉闻修出事,犹豫一会,还是走到门口敲门问:“厉老师,你快好吗?我想用洗手间。”

    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你摔倒?”谢心浅惊讶道,他此刻也顾不那些,拉开推拉移门冲进去。

    浴室没开排气散,里面水雾环绕,根本看不清眼前有什么。谢心浅凭着记忆找到淋浴间,手刚握住把手,里面响起一声呵斥:“别进来!”

    谢心浅一怔,霎时愣在原地。

    “抱歉,不是骂你。”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厉闻修连忙改口道,“我碰倒东西,人没事。”

    谢心浅也觉自己贸然闯进来有些尴尬,愣愣,说:“那、那我先出去。”

    磨砂玻璃内,男人左手撑在墙上,双耳泛红,肌肉紧绷。

    很久很久,他才缓缓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

    “好。”

    谢心浅离开后,他才缓缓松开右手,掌心一抹稠白,在花洒的冲刷下,和泡沫一起汇入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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