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听着这戛然而止的故作神秘,以及趁火打劫式的要求,不由得牙痒痒。

    “仙师先说明白了此为何物,晚辈再考虑也不迟。”

    “天火,与圣火同源,无度无色,以敌意为引,杀意为标,不伤皮肉根骨,焚魂灭魄,为……”好不容易爽快的替她答疑,还没说完,寻幽似乎想到了什么,愣了一愣,“大凶之火。”

    对于神众仙者,圣火虽炽烈却有办法近身,而天火不管对什么种族来说,都是不愿意接近的存在,一旦被天火认定为敌人,便是魂魄燃烬,再无轮回的下场。

    “……”

    所以说,这么牛逼的……大凶之火……她是应该高兴还是哭一哭比较应景呢。

    “你从何处得到的?”等她老老实实将明家藏宝阁诸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仙尊本就没舒展开的眉又皱在一起:“魂灯?”

    不知为何,明明没有亲眼见到,他竟然能想到那盏魂灯该是什么模样,仿佛他曾经亲手挑着这盏魂灯进了大雪封锁的皑山。

    “罢了,这火与你虚怀中的那物一样不可轻易见于人前,本来想着将你带回洱山过几天安稳日子,现在倒是又要下山奔劳了,至于拜师……”他起身,一手按在白苏发顶:“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等着做你的师尊。”

    不知萧无瑾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洛霁同意他留在洱山,和姐姐嘚瑟了几句便屁颠屁颠跑去帮忙布置御谈会场。

    前些日子一直不见踪影的两位长老开始大量安排历练任务,一时间与白苏一行三人下山的洱山弟子接近了全门三成之多。

    白苏日日目送着离山的弟子们,因自己给洱山带来麻烦感到内疚,能让掌门这般紧张甚至不惜将部分弟子遣出山去,这次清风御谈注定要不善而终。

    山门处的白玉牌楼已经修整完好,听闻巫淮宫主亲自挑选了玉石找了人界最好的石匠打凿,派了专人送过来顺便赔礼道歉,她扶着浮雕上温凉的鹤羽,与寻幽一同等着还在和婆婆妈妈道别的萧无瑜。

    原本掌门也要亲自前来送行的,但一早听闻后山的护山法阵出了问题,立刻赶了过去。

    “仙师,若事态严重,就把我丢下吧。”寻幽知她聪慧,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她看出点什么并不意外。

    “不会。”

    白苏不以为意,

    “我既将你从明家带出,便会护你周全。”

    “仙师不止是释幽仙尊,也是洱山副掌门。”若是洱山出了情况,他这个副掌门又怎能独善其身。

    寻幽定定看了她半天,一直到萧无瑜终于和萧无瑾嘱咐完了琐事,一步三回头的往这边走。

    “若是,我居于洱山只为避世呢……”

    “什么?”

    “没什么。”寻幽面无纰漏,挪开了话题:“考虑好拜师了吗?”

    ……

    白苏噎住,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不明所以的萧无瑜,可惜后者完全沉浸在即将前往肆淰拿到心心念念命器的激动兴奋中,彻底忽视掉两人之间莫名尴尬的气氛。

    “师叔!白苏,我们可以出发啦!”

    拜师对白苏来说意味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了一层牵连,如果说她没有这些乱事缠身倒不介意多一两个师友,但现在自己身负追杀觊觎,生死都不能掌握还有什么能付出去心系旁人。

    哪怕是个修为深妙的仙尊,帮了自己这么多次也万没有将其拖下水的道理。

    好吧说人话就是白苏一个人惯了有了旁人嫌累赘……

    她思前想后,给了自己个完美的借口。

    驻车台上,已经有安排好的马车等候,从洱山到肆淰的脚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寻幽使了风行术满满当当两个半月这才到了肆淰的宗门。

    这行程路上枯燥无趣,而对于人上驾崩,草木皆兵的人界来说却是风声鹤唳。仙界在这节骨眼上开清风御谈,摆明了是要鱼死网破,向失去两大支柱又被四大家族架空王权的人界下手了。

    新登基的人上是先帝经过人神之争和明家叛乱后宫中留存下的唯一一个孩子,不及舞象年华便被走投无路的明闲扶持着坐上傀儡宝座,天下还没太平这各打算盘的幕后之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臣无妄将手中请帖扔在桌上,懒散的将自己倒进铺满羊毛毯的贵妃榻上,支着胳膊斜着眼睛看向恭谨站在一旁的管事,管事低着头默不作声,任由他这般上下打量。

    “钟伯伯怎么看燕家呢?”宽敞的屋子摆满了各种名贵器具,陶瓷书画名木应有尽有,可这仰躺在榻上的青年却穿着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衣服,连管事身上的布料都比他的名贵。

    钟兰瞟了眼桌上的请帖,仔细想了想:“燕泺不可信。”

    “哦?”臣无妄颇有兴趣的撑起身子,一手把玩着发梢,满脸笑意:“说来听听。”

    “不敢妄评一方之主。”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他似乎颇为喜欢这老头一本正经的劲儿,“燕明两家自祖辈便不和,世人皆传前明家主战死是因为燕泺暗害,明家完蛋,人上权势已崩,燕泺就可以肆无忌惮收了西北领地。”

    “但是这……”

    “你说。”见老管事欲言又止,臣无妄颇为大度的让他说下去。

    “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燕泺如此精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说前明家主不是他害的嘛,”他起身,又拿起请帖,将其中薄如蝉翼带有熏香的宣纸抽出来:“明家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对他再无威胁,这不,精明的人想要来算计我臣家了。”

    钟兰接过那纸张,略扫了一眼,折好后又递了回去,饱经风霜的面上敛了神色垂看地面。

    “此乃陷阱。”以西北的盐道巨大利益为诱饵,想要与臣家联手借勤王救驾的由头攻入钟麓,之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美其名曰在仙界蠢蠢欲动之时做好万全准备保护天下黎民。

    可若真的做到了这一步,又有谁站在皇位,站在万人之上不动心呢。

    “师家向来洁清自矢,燕泺只能选臣家,确实,国师之中我最为年轻,修为最差,足够他掂量着拿捏我,但……”他直接将请帖丢进了烛火中,提笔沾了墨写下了回帖。

    钟兰似乎对他这一番决定早有预料,颔首道:“您不是前家主,就算明知有诈,也会最大利益化为己所用。”

    他一步一步看着臣无妄逐渐掌握东夏领主之权,亲眼见证这个被当做弃子的庶子杀兄弑父撑起摇摇欲坠的臣家。眼前这个青年有多狡猾,唯有他知。

    “不过就算是我也好奇啊,韶惊羽再怎么说也是有着师家血脉的,师安徵居然不为所动……罢了,不过是枚棋子。”臣无妄随手将回帖丢给管家,随意披上了件薄披风:“送出去吧,我去看看怜儿。”

    ——

    哪怕早就听萧无瑾介绍过肆淰粗犷豪放的宗门之风,非亲眼所见白苏也想不到所谓的豪放竟然指的这个“壕”……

    整个宗门完美的占据了一整座陨铁脉矿,灵气充裕的程度堪比万兵谷,宽阔的月台用了黑白玉板间接铺设,做成了棋盘模样,前来迎接的人细细叮嘱了一番,领着他们从特定的路到了宗门。

    这黑白棋盘看似风雅,实则是肆淰老宗主设计的生杀阵,唯有一道生门,一旦走错便再无生路唯有一死。白苏站在谷口前仰着头,三丈高的石墙饱经风霜,栈楼和门檐门槛全都“壕”无人性的用了最名贵的紫檀木,处处可见镂空雕刻的兽纹。

    “真……有钱啊……”她喃喃道,无瑜说人界最富氏族非臣家莫属,那这肆淰就是仙界“臣家”。

    “这还没进去呢,”萧无瑜凑过来,看她一脸新奇惊艳甚是满足,“肆淰每年收录弟子极少,但各个都是炼器天才,就算是最差的弟子炼制的,仙家之外都欲求无门,慕名而来求掌炉的人不乏各界名士权贵,自然不差钱。”

    正如无瑜所说,肆淰宗门占地大,殿房多,但弟子极少,自月台到宗门腹地一行人也没见到多少值日清扫的弟子。

    “所以说这才壕的起啊,要养的弟子不多自然有经费去修缮,就连衣服配饰都精致,哪儿像洱山,这个要开销那个也要,收入全靠接受委托,遇到像萧无瑾那小混蛋一样懒的一届入不敷出都是……”萧无瑜吐着吐着槽,被扭过头飘过眼神的寻幽吓得立马闭了嘴。

    肆淰弟子道服皆为黑底,以银线或是银嵌红丝绣成兽头纹饰以区分门内外弟子,单看每人腰间悬着的那环黑玉兽首配饰便价值不凡。

    “仙尊请在这里休息稍等片刻,大师兄的炉房离这里有些远,现在怕还在路上。”一路将他们引进来的小弟子一一奉了茶,刚想退下,寻幽叫住他:“姜宗主已经动身前往洱山了吗?”

    “是,五日前刚走,临行嘱托弟子们好生招待贵,仙尊与贵门弟子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之后大师兄会带你们去的。”

    “那!那我的命器?!”眼见他就要走,一直处在兴奋状态的萧无瑜脱口而出,吓了小弟子一跳,好在无瑜来过几次肆淰,彼此都熟悉,小弟子颇不见怪的笑了笑:“宗主不在,只能由姜师兄开炉了,萧姑娘带来的器灵,也可以一同交给大师兄。”

    “太棒了白苏!姜公子可是宗主亲传弟子的,开炉制器千金难求,我居然有幸得姜公子亲手掌炉!”

    白苏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抱住,尴尬的冲小弟子笑笑,后者脸色微红,“不知这位姑娘,也是来求炼器的吗?”

    “不不不,她有了,”一提这个,萧无瑜立刻想到洱山山门白苏那柄大杀四方的弯刀,“不如让姜公子看看那弯刀是什么材料,居然能把月的‘指间刀’崩坏,若能以那种材料炼制,或许还能再突破一层境界!”

    “境界要靠修炼而不是此等投机取巧。”一直安安静静听他们胡闹的寻幽末了插了一嘴,戳漏了萧无瑜的兴头。

    “知道啦小师叔……小师叔最近话好多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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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大佬诈死后的算计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花笺栖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35章 壕门世家-满级大佬祸水剧本1,满级大佬诈死后的算计路,笔趣阁并收藏满级大佬诈死后的算计路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