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在房里的姜志兰正对着她怒目而视,房间本来就小,如今再加个人以后还怎么住?
南梨倒是理解她的心情,并不理她,只指着小地铺摇头:“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养好的身材和皮肤,况且还有病在身,怎么能挤在这种又小又硬的床上?不如……”
她红着脸偷偷瞟一眼姜亦诚:“不如我还是跟亦诚睡吧,我,我保证不打扰他就是了。”
姜亦诚这会儿早就不耐烦了,在下面受的气还没发泄出来呢。
他直接吼道:“你妄想,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矜贵还要睡大床?接你来城里是让你伺候爸妈,难道是要接回来当菩萨供着吗?”
南梨眼睛又湿了,她声音尖利:“姜亦诚,你有没有良心?我才刚给你交了生活费就忘了吗?要不然咱们出去让街坊邻居们评评理,看看你们家让个有病的媳妇睡这样的地方对还是不对?”
她说着便径直往门边走。
之所以选在这时候回城,也是有原因的。去年年末,姜亦诚的父亲姜建华被评选为优秀干部,开年就要根据他的表现给他升职,但在这之前有一个公示期,但凡有人检举,这件事就要泡汤。
姜家赶在这会儿同意接南梨回来,不也是为了让自家名声好听点么?工农一家嘛,算盘打得啪啪响。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南梨早不是从前的梨丫。有了刚刚外面那一出之后,南梨怎么作他们都不敢怎样的。
曲友莲赶紧上前拉住她:“好了,小穆,一点点小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像什么样子?你要实在嫌床小,那就换一下,让亦诚睡这个房,你跟志兰睡亦诚的房,他房间大一点,放两张床正好。”
南梨扭捏了半天才勉强点头:“那好吧,确实亦诚的学习重要,我也不想打扰他。”
曲友莲松了口气,连忙道:“是的,是的,亦诚毕竟是你男人,以后你们好不好都要靠他,如果学习不好毕不了业就什么都完了。所以……小穆,你们分开睡这件事千万别跟外人说,你本来是一片好意,就怕别人知道还以为你们感情不合。”
南梨这次倒十分乖顺地点头:“您放心,我知道的。”
曲友莲彻底放下心来,让南梨先去客厅坐着休息会儿,然后招呼姜亦诚兄妹还有叶梦玲一起换房。
姜亦诚一米五的床实在不好搬,曲友莲打算就留在房里给南梨睡。
姜亦诚很不理解:“妈你干嘛对她这么好?就算给她们睡这个房,那也不能把我的床给她啊,那我睡什么?”
曲友莲对他比了个手势,叫他小声点:“家里还有两块没用的床板,搭两张凳子就能用了,你暂且先委屈几天,后面妈再给你买好的。”
姜亦诚还是气:“不是,我是气你干嘛要对她那么好,你当初不是说来了就能对付吗?”
曲友莲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说她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早知道她是这么个泼妇,我打死都不同意接她回来。”
姜亦诚叹气:“我也不知道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可能真是等我等得有点疯了吧。”
想到这里,姜亦诚又觉得梨丫对自己一片痴心,当初也确实帮了自己,今天这件事也是因为她太爱自己才闹成这样……哎,还是怪自己心不够狠,不该去接她。
曲友莲说道:“其实要换在平常,她泼辣也没什么,一个没文化的村妇我随手就能收拾了。只是最近你爸正在升职关键期,我又想找机会返聘回去,在德行上可不能出岔子,今天这件事已经有些出格了,后面再不能让她这么闹。”
叶梦玲也赞同:“是啊亦诚,我看她也是个挺烈性的人,咱们先稳住她几天再说,不然真闹出去,影响叔叔阿姨不说,咱们以后也不好做人啊!”
姜亦诚只能无奈点头:“那行吧,忍几天。”
叶梦玲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只是她这病有点奇怪,你以前不知道吗?”
姜亦诚摇头:“走之前还挺好,走之后什么情况不清楚,但我这次回去确实发现她有问题,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她爸妈也从不叫她。”
叶梦玲再次安心,叹道:“那应该是真病了,只是怕被你知道不肯带她回来,就装作没事吧。”
姜亦诚咬着牙:“又被她骗了……”
几人在房里叽叽咕咕,南梨根本懒得理,只是随便看了看家里的摆设。
姜家还算是城里中等条件的,客厅里有一套木制沙发,配套的茶几,还有一套组合柜,柜子里面有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旁边还有一台三洋牌录音机,只是没有冰箱。
这家里所有柜子电器上面都铺着一块针织布,连沙发椅上都搭了,看着确实跟八十年代老照片上差不多。
一晃眼,南梨看到茶几上早就摆好的茶,还有地上的跪布,忍不住想发笑。
在书里,梨丫可不止在小角落睡了五六年,她一来就要给曲友莲下跪敬茶,说是姜家大门大户的规矩,每天都要来一遍。
之后给她讲了记都记不完的条条框框,再告诉她每天要做的家务事有哪些。
梨丫其实是给他们姜家当了五六年的免费保姆,姜家上下一应大小所有家务都是她一个人做,甚至还要亲手给经常来串门的叶梦玲端茶倒水盛饭夹菜擦鞋。
书里倒是有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梨丫没有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总不能让她待在家里吃干饭,做点家务是理所应当。
好嘛,南梨原本是想直接不理,后来想想,那样不就给了他们赶她出去的正当理由吗?
没那么便宜,虽然婚是一定要离的,却绝不能按照他们的心意离。
所以她这次做了充分的准备,把红墨水加点点黑墨水混合成血的样子提前倒在手帕上,咳的时候自然把帕子咳湿了点,看起来就跟血一模一样。
帕子在她手上,一晃就收起来,根本不会有人疑心。
这么一个将死之人,不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冷笑,忍不住又对着里面喊了一声:“亦诚,怎么连个取暖设备都没有?你们家真寒酸!我好怕冷的,被子一定要厚一点哦。”
“对了,既然是跟小姑子住一起,那麻烦在中间放个帘子,咱们姑娘家家,总要有点隐私嘛。”
“哎,还以为你家多富贵呢,娶媳妇连个新房都没有,要在我们村里,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这沙发也是硬邦邦的,就不能换个软一点的吗?寒酸!”
搬家搬得哼哧哼哧直冒汗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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