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听南梨说不错，陈桂莲心里都乐开了花，这会儿听她问起年纪，却有些忐忑起来：“就……领导嘛，岁数稍微大点儿也不算什么，主要人家有钱有势，怎么也比你这天天在家里守活寡好呀。”
这时苏文娥喂完猪过来了，拧着开水瓶想给陈桂莲加水，南梨便向她笑道：“妈，二婶要送我去过好日子呢！”
“哦？什么好日子？”
“好像是，给一个老头子当小老婆……”
“咳咳咳！”陈桂莲喝下的一口水全都呛了出来：“可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什么老头子小老婆。”
陈桂莲擦了一下嘴向苏文娥解释：“这丫头真是，胡说，是我们家国强认识的一个大领导，家里有钱得不得了，他老婆快不行了，就想物色个新人，等旧人去了是要扶正的，哪里就是小老婆了。”
“哦，我知道了”南梨想了想，“不是小老婆，是填房！”
陈桂莲差点又被呛到。
苏文娥这会儿脸色已经很不好，但她向来是个面软的，只道：“嫂子好意咱们心领了，但梨丫是有男人的，就犯不着去给人当填房了，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哎呀”，陈桂莲把杯子往桌上一顿：“我说你们娘俩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那领导除了年纪大点根本没什么缺点，人家多的是钱，随便拔点腿毛给你们，你家崇文的婚事不就有着落了么？”
她又拍着桌子：“我难道不知道梨丫有男人？要是她男人能回来我犯得着跑来被你说？你家那知青女婿根本不会回来的，人家年轻有为的城里人，哪会瞧上我们这山卡拉的闺女，能嫁去京里已经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就你家梨丫这情况还有什么可挑的？”
苏文娥欲言又止，本想说梨丫的男人今天就能回，可那边叮嘱过，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被请回来的，这样也不利于她闺女的名声，想想还是算了，便只道：
“我家梨丫确实没福气，就不劳嫂子操心了。”
南梨见陈桂莲顿时垮下脸来，做出一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样子，觉得好笑。
如果这个二婶是真心想帮她，那个老头子条件也真如她所说，说真的，她虽然不同意，却也不会怪她。
毕竟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她现在的情况，能给个有钱的老头子当填房真就不错了。
可惜啊，这二婶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根据记忆，她那个堂姐夫，本就是个干投机倒把的，若能挣钱发展事业也就罢了，却是个吃喝嫖赌无所不能的二流子，赚多少花多少。
虽然现在人在京里，却也是居无定所躲躲藏藏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能从哪里去认识什么大领导？什么大领导会放心让这么个泼皮介绍小姑娘？
所以她一脸真诚向陈桂莲道：“二婶，我听说慧梅姐姐如今跟着姐夫过得很不好，不如这个好机会就让给慧梅姐，让她跟姐夫把婚离了，去跟这大领导过好日子不好吗？”
陈桂莲一听，赶紧拍屁股站起来：“你瞎说什么？我家慧梅正正经经嫁人的闺女，我女婿好好儿在京里挣大钱，她怎么能去给个老瘸子糟蹋？”
“老瘸子？”南梨一脸嫌弃，“这大领导腿脚还不好吗？”
陈桂莲见自己说漏嘴，也不装了：“我就直说吧，这老头虽然不是什么大领导，但他在京里有房子啊，我家国强就租的他们家。他无儿无女，婆娘一直在医院躺着，年纪又大了，这么腿脚不方便的想找个人照顾也是人之常情吧？”
“哦，京里的房子……”南梨点点头，“那以后能值点钱。”
陈桂莲以为她动心了：“不管值钱不值钱的，至少过去不愁吃穿吧？”
南梨也不急：“可我也是个正正经经嫁人的闺女啊，我男人也好好地在念大学呢，干嘛要去跟个糟老头？二婶你可不能如此双标。”
双什么……标？不管了，陈桂莲继续劝：“那能一样吗？你那个男人当时要不是走投无路能要你？人家如今是出息了，上大学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回不来你就一辈子守活寡，这乡里大家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不如去京里风风光光的，多好。”
见她如此苦口婆心地劝，南梨有点好奇：“二婶，到底为什么你非要我去跟个老头子，你要不说实话，现在就回去吧！”
苏文娥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是啊二嫂，你要有什么难处不如说出来看看，咱一起想想办法。”
陈桂莲一听，觉得卖惨或许能行，顿时拍着大腿哭起来：
“哎呦，真是难死我了，就我们家女婿，做买卖借了那老头子一点钱，那老头子就要逼我家慧梅跟他睡觉，慧梅打死不肯，他就逼咱找个阔气的姑娘代替她，你们说我上哪儿找啊……可怜我的慧梅……”
苏文娥一听脸都白了：“嫂子，你这是要把我家梨丫给卖了呀，你……你怎么能这样？”
陈桂莲一愣，连忙抽出条帕子来醒了醒鼻涕，解释：“不是这样的弟妹，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梨丫愿意，去了是能扶正当正房的，但我家慧梅就不行啊。反正梨丫如今也守寡呢，不如……”
“谁说梨丫守寡了？我女婿一定会回来的，嫂子我今天就不留你了，你赶紧走吧！”
苏文娥是真生气了，把之前陈桂莲带来的一小包白糖给她塞回去，推着她让她走。
陈桂莲拿回白糖往外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换了一副愤恨表情：“你们当真见死不救吗？”
南梨叹气：“现在能救慧梅姐的只有你们自己，让她赶紧跟那个男人离婚，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没想到陈桂莲却跳起脚来骂：“离什么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讲名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男人不要你是你的问题，你凭什么让我家慧梅离婚？我跟你说，就你这样没良心的，注定守一辈子活寡，没男人要……”
“阿……阿姨，南梨……二婶，我回来了。”姜亦诚站在门口，满脸都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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